在張洪本看來，此次來大陸尋求合作，姿態上頗有點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這大概也是一直以來，台島企業家回大陸投資所得到的一貫待遇而已。
所以當他聽到吳濤明確地提出來，必須有利益上的交換才能深談合作時，臉上的詫異明擺在那裡，根本沒掩飾住。
如此一來，談判談到這裡，基本上也就宣告一段落了。
之前張洪本壓根沒考慮過能為對方帶來什麼，眼下需要回去好好想一想，該不該換個姿態，來重新面對華夏吳和他的產業……
然而對於吳濤來說，和日月光半導體的談判戛然而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
現在等著和他談判的廠家和夥伴，已經排到了三天之後。
除此之外，陶長軒那邊的日程表上還有滿滿的一周計劃。
所以有了倪光南團隊在半導體晶片製程上取得的突破，相當於為他豎起了一桿大旗。
有了這杆大旗，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只不過需要時間罷了。
鑑定會場內。
柳傳志帶著眼鏡坐在下首，很認真地在聽著晶片工藝成果的匯報和應答。
雖然大部分他也聽不太懂，但是倪光南那意氣風發的神色，卻被他盡收眼底。
環顧會場一周，華夏吳並沒有很高調地出現。
柳傳志捫心自問，換做是自己，全然做不到如此的低調，而把全部的風頭讓給倪光南去出。
當然柳傳志也明白，能在半導體這個高精尖領域做到如此成就，華夏吳完全不需要靠刷這點存在感來做什麼了。
市場潛力巨大的華夏市場，以及背後鼎力支持的華夏政府，將是他最大的依仗和收穫。
柳傳志扔掉手裡的簽字筆，摘掉眼鏡，看向倪光南的眼睛愈發模糊，但那身影卻愈發偉岸起來了。
喝了口茶水，潤了潤嗓子，心裡頭卻是倍感苦澀。
揉揉額頭，努力地提提神，柳傳志忽然想問自己，如果當初不把倪光南趕走，眼下的輝煌和收穫，或許應該是屬於自己的？
終究是，往事不堪回首……
校內網上，天景網媒部門，正在對鑑定會的進展進行圖文直播。
雖然直播的內容大都是專業詞彙，但絲毫不妨礙網友們在下面討論得有聲有色，熱火朝天的。
吳江的台積電分廠。
張仲謀雖然沒去參加鑑定會，好在網絡上的直播倒也不影響他對這次會議的關注。
看著網絡圖文直播的進程，張仲謀心裡不得不承認，在新一代晶片製程工藝積累上，台積電已經失去了一步先機。
如此再一看胡正敏在鑑定會上的頻頻發言和表現，張仲謀這心裡總覺得有些看不慣。
好在這心中仍然不乏一絲僥倖，畢竟華夏吳名下的產業，在工藝流程的貫徹實行上，仍舊是個空白。
最終這條新工藝，能為台聯電和華夏吳搶到多少的先機，奠定多大的優勢，一切尚未可知。
吳江的張仲謀心裡不痛快，中海的菲戈心裡更不痛快。
原本一心指望著與和艦科技合作，能在半導體這一領域搶掉華夏吳的風頭，證明一下自己，這幾乎是他最後的希望所在了。
現在看來，最後的一絲希望也徹底落空了。
菲戈看著電腦上不斷刷屏的畫面，心在一點一滴地下沉。
桌上擺著最新搜集來的資料，上面涵蓋了吳濤在半導體產業上的一應布署和規劃。
也正是因為看了這些，菲戈才發現，吳濤的收穫並不存在絲毫的僥倖。
數年來，一步步地穩紮穩打，如今華夏吳名下的半導體產業，已經一環扣一環地，形成了整條產業鏈的雛形。
而飛魚投行做了些什麼？
不過是拿出點錢，蜻蜓點水地搞了搞投資。對於華夏半導體產業的了解和關注，實在是欠缺，更別談打造整個產業生態這樣的宏偉計劃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
就在菲戈心情抑鬱的同時，辦公室門忽然被人粗暴地推開了。
帕尼斯不可一世地拿著一份文件，趾高氣揚地走了進來。
「可憐的菲戈，你可以更沮喪一點麼？那樣，我會更加開心的。」帕尼斯一進門，便毫不留情地出言譏諷，跟在後面的霍華德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菲戈強忍著擠出一絲笑容，結果卻是比哭還難看，「帕尼斯，這是私人辦公區域，沒有預約，請你不要亂闖。」
「騷瑞，我可憐的哥哥。」嘴上說著抱歉，帕尼斯驕傲的俏臉上卻是一點抱歉的意思都欠奉道：「你放心吧，菲戈，我今天不是來嘲笑你們在半導體產業上，想和華夏吳一爭長短的決心，而是中海軟體園這個項目已經籌備的差不多了，Uncle傑森讓我來給你上一課。」
菲戈臉上的肌肉忍不住地跳了跳，揚揚手，卻無言以對。
畢竟帕尼斯是打著Uncle傑森的招牌來的，他可不敢造次。
啪的一下，帕尼斯將文件往菲戈面前的桌上一扔，隨即對旁邊的霍華德毫不客氣地吩咐道：「給我一杯黑咖啡，謝謝。」
霍華德指了指自己，想要拒絕，無奈形勢沒人強，張了張嘴，還是乖乖地準備咖啡了。
菲戈帶著疑惑拾起文件，事實上他也想看看中海軟體園項目究竟取得了怎樣的成績，以至於讓帕尼斯這般不可一世。
片刻後，菲戈眉頭一揚，不由失笑道：「這不是搞成房地產了麼？」
其實菲戈說的沒錯，中海軟體園項目在經歷了記者會的重新定義之後，最終落到實處的，卻是以高科技房地產樓盤和商業社區為噱頭，來帶動整個項目的活力和逆襲。
所以對此，帕尼斯一聳肩攤手道：「有什麼不可以麼？實話告訴你，中海軟體園項目規劃落實之後，整個項目的收益率增加了百分之二百！」
「……而且這一數字，隨著金融網際網路命題的落地，後續還會持續增長。」
菲戈突然覺得有些口乾舌燥。
原來項目還可以這樣搞，這不是掛羊頭賣狗肉麼？
但是不可否認的，經過這麼一轉變，整個項目的生命力得到了最大程度的提升和延續。
以中海在國際上越來越凸顯的金融地位來講，沒準中海軟體園真有可能成為華夏乃至亞太網際網路金融的中心！
這樣的現實，真有點讓人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