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也不怪乎吳濤沒人端茶倒水的。
原本跟著過來的楊薇想要做的，以前這些都是她的分內事，她也熟悉老闆的口味。
可眼下畢竟到了總經理的地盤，她也不再是當初的小前台了，多少有些不敢越俎代庖。
而對於方媛來說呢，不管是打小一起玩的時候，還是長大了在家、抑或是在金陵的時候，她從來沒伺候過自己的表哥。
換言之，也就是沒把自己當外人。
如今再見到吳濤，依舊停留在那種下意識習慣中，一時難以轉變的過來。
結果吳濤這一嚷嚷，連裘無煙都覺得有些過了。方媛這專業性，這才戰勝了表兄妹之間的沒大沒小，主動道：「這就來，等著！」
即便是知道自己該做，這口氣也是一時半會難以改變。
這下楊薇和樂清也就放心地走了。
辦公室門被再度關上，裘無煙在吳濤的灼灼注視下，忽然有些慌。
畢竟她在旁人面前氣場十足，可在自家老闆面前根本撐不起來，以至於倆人每每針鋒相對的時候，總是她先敗下陣來。
所幸的是，今天他是一個人來的，沒把曦曦隨身帶來。
裘無煙找了個理由，也給自己一個台階，放下了心中和吳濤針鋒相對的小小敵意。
吳濤從頭到腳地打量了裘無煙一眼，對方被他這一看，心裡直發毛，正要發作，卻聽他突然談起道：「唔，這陣子瘦了不少，辛苦了。」
裘無煙心裡，剎那間就被狠狠地揉了一下，鼻翼一酸，連忙別過俏臉，強忍著打住。
眼見這話沒接茬，吳濤當即轉換話題道：「這個秘書，用的順手嗎？不順手的話，該換就換，不用看我面子。」
其實吳濤提這話，絕對是有所考量的。
畢竟當初在寧海路的麥當勞，這倆女孩可是當面對峙，誰也不服誰的。
如今湊到一起搭班子工作，想想就有些費勁。
他也是從剛才方媛的反應才想到這個問題的。
哪想到他這話剛說完，方媛便端著現磨好的咖啡過來了，聞言當即就炸毛了，「表哥，你什麼意思？背地裡懷疑自己親親表妹的能力，你真的是我哥嗎？」
好不容易有些觸動的裘無煙，差點沒當場笑出來。
看著方媛朝著吳濤那野蠻的樣子，當即上前把她手頭的熱咖啡接下來，生怕她一個衝動，把咖啡潑向自家老闆。
吳濤倆眼一瞪，正要說上兩句，結果裘無煙搶先安撫著方媛坐下道：「你的工作努力，我都看在眼裡。你放心，我肯定不會換你的。」
「謝謝裘總。」方媛抹著眼淚，美眸斜瞥著吳濤，一副恨恨的樣子。
裘無煙拍拍方媛的柔背道：「別那麼見外，我可是把你當成自己妹妹大力培養的。」
方媛也隨之正色道：「你放心吧，無煙姐，我一定干出個人樣來，讓老闆意識到他的錯誤有多麼的離譜！」
「好樣的，我相信你。」
吳濤撫了撫額頭，想不到自己的一句無心之語，反倒讓這倆人上演一出姐妹情深的。
於是他這個壞人也只能做到底了，當下面不改色地點點頭，「行啊，我等著看你的表現！」
方媛一擰身，抱著辦公桌上一摞文件出去了。
等到門關好之後，裘無煙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起來，一臉的嫵媚無雙。
吳濤攤攤手，反正你高興就好，兀自喝著自己的咖啡。
這一笑，裘無煙從開年憋到現在的沉鬱心情，頓時就變好了。
整個人也散發出更加光彩照人的奪目來。
可終究在大體上，她對吳濤是有些發怵的。臨到最後，強壓著開心的勁兒道：「其實方秘書工作做得挺好的，起碼人勤快、也愛學。」
只是這個問題上，裘無煙自知是很難改變一個刁蠻的表妹在受害者表哥心目中印象的，所以她並不給吳濤辯解的機會，當下話鋒一轉道：「老闆今天過來，是不是有什麼指示？」
放下咖啡杯，吳濤搖搖頭，「指示倒是沒有，就是隨便看看。對了，你這邊的人才招聘一般來源於哪裡，相關工作是怎麼開展的？」
裘無煙笑容頓斂，一臉警惕地道：「人才招聘又不算是什麼重點工作，所以我就做主了。怎麼，有什麼問題麼？」
吳濤瞥了對方一眼，「對於中層管理幹部的儲備，做得怎麼樣？」
說到這裡，裘無煙的眉頭頓時蹙了起來，「以前公司剛成立的時候，中層直接從出色的員工中提拔，倒也能滿足公司發展需要。」
「……可是眼下公司規模大了，業務多了，這種提拔機制根本就滿足不了發展的需求。這方面的問題，我也正發愁呢。」
吳濤心下瞭然。
天景公司發展這麼多年，一直穩健擴張尚且如此，像是天安公司那種通過併購急速擴張的情況，這類的問題應該是更加突出才對。
不過聯繫到裘無煙對於上頭貿然查收公司招聘和選才的忌憚來看，管培生計劃還需要進一步完善。
否則將來一旦演變成總部和各公司之間爭權奪利的手段，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咖啡一連喝了兩杯，吳濤該了解的，也都全了解到了。
輪到裘無煙反過來問他了，「老闆，聽說騰訊打算上市了？」
吳濤不以為意地拍拍膝蓋道：「不是一直都打算上市的麼？你們天景不也是。」
「我不是這個意思。」裘無煙臉色認真地，「聽說是打算在香江市場上市，最快今年底，最遲明年中。」
「為什麼？」吳濤一臉的不解。
在他印象里，騰訊可是後年中方才在香江市場上市。如今提前了一年多，著實令人摸不著頭腦。
裘無煙倒是旁觀者清道：「我想，騰訊現在面臨我們一個對手，在互聯社交市場上的爭奪已經白熱化，再僵持下去也是難有大的進展。」
「……加之如今資本市場如此活躍，馬總大概也是想借著上市的東風，來反推一把市場，能取得突破最好，即便是沒有突破，那也不是壞事。」
這麼一說，倒是提醒了吳濤。
如今的資本市場，和前世同期不可同日而語。不論是資本規模還是資本活躍度，都比前世快了一兩年。
如此說來，馬化騰想要提前上市，倒也在情理之中。
回過頭來，吳濤看著裘無煙，不無考較地問：「那你怎麼想？」
裘無煙撩了眼角一縷長發道：「我覺得天景還有上升的空間，應該再等等。」
吳濤讚賞地點了點頭，「很好，這事上，堅持到底就是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