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晉 寧國公府
蘇晚意看著銅鏡中的自己,烏黑的秀髮被精心梳理成雲髻,眉如新月,眼眸如秋水,秀氣嬌俏的小瓊鼻和一張飽滿的紅唇。
細白的天鵝頸下,卻酥胸半露,如春日裡即將綻放的桃花,嬌艷欲滴又引人遐想。
丫鬟綠柳身為女子都忍不住面露痴迷之色,感嘆道:「這樣一打扮,姑娘可真美啊,怪不得美玉姑娘總說姑娘像狐狸精。」
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她縮了下脖子趕緊道歉,「對不起姑娘,我不該......」不該提起美玉。
聽到美玉這個名字,蘇晚意的心臟好像被無數根銀針刺入,每跳動一下都帶著深深地疼痛。
她瞪圓了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深呼吸好幾次才平復好心情,淡淡一笑,「姐姐說的總不會錯。」
綠柳不敢再接話,趕緊將一件絳紫色妝花緞斗篷為蘇晚意披在身上,又將一盞紗燈和食盒遞過去。「更深露重,姑娘小心!」
蘇晚意目光微凜,聲音清脆,絕美的小臉上滿是破釜沉舟似的決絕。
「我有意無意地勾引寧國公顧熙和兩個多月,有自信今晚能睡了他。等我成了他的女人,就利用他的權勢為姐姐報仇!」
她不如姐姐聰慧,卻有以身為餌,拼盡全部、不留一絲後路的孤勇。
暮色深深,夜涼如水。
清冷的月光灑下來,讓人心中無端地升起一股孤寂之感。
提著紗燈和食盒,蘇晚意腳步堅定地向著顧熙和居住的澄心園走去。
美玉是她和母親外出時撿回來的孤女,後被母親收為義女。
母親去世後姐妹倆相依為命,美玉更是像小牛犢子一樣護她長大。
可就在三個多月前,聖上南巡路過青州。
蘇晚意的父親乃青州一商戶,買通了官員想將她獻給聖上。
聖上喜愛美色,聞言喜不自勝,立刻派了侍衛去蘇家接她。
那一日,她穿著男裝偷溜出了家門,在街上遊玩賞景聽戲吃美食。
那一日,美玉被當作她被強押上了馬車,先被侍衛輪流侮辱,最後被一刀刺入心臟而死。
為美玉收殮屍體時,她發現了美玉在衣角處留下的一長串符號。
那種符號是美玉老家名為拼音的文字,美玉教過她,將符號讀出來便是:qi妃指使侍衛殺我。
澄心園位於寧國公府的東側,走過去需要兩刻多鐘。
站在澄心園門口,蘇晚意壓下所有雜亂的思緒,眨巴了幾下眼睛,換上了一副緊張、害怕的表情,走進了院子。
顧熙和的貼身長隨六福迎了上來,見到蘇晚意的裝扮,他明顯愣了一下,拱手行禮,「給蘇姑娘請安。」
蘇晚意回了個半禮,「六福小哥不必多禮。」
她將紗燈遞給六福,收回手時在虛空中攥了兩下,呼吸都粗了幾分。
猶豫了三息,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問:「國公爺在嗎?他今日幫我罰了欺負我的婆子,我帶了糕點來謝他。」
「爺在寢室,容小的先去看看爺睡了沒有,請姑娘稍等。」
六福去了沒一會兒便快步走了回來,「爺還未睡,請蘇姑娘進去說話。」
此時,顧熙和正盤腿坐在軟榻上打棋譜。
微光里,他立體的側臉如刀刻般俊美,身穿一身天青色常服,沒有束腰,比起白日裡的矜貴冷傲多了幾分慵懶。
六福將蘇晚意引進門,便自覺退了出去,還隨手關上了門。
蘇晚意將食盒放到桌子上,行了個禮,「給國公爺請安!」
她咬了下嘴唇,閉著眼飛快地解下了斗篷,然後像個犯錯的孩子似的,低著頭杵在那裡,小身子微微顫抖。
顧熙和並未起身,只放下了手中的棋譜看著蘇晚意,眼中閃過一絲驚艷。
一身細白玉如的肌膚,一對挺拔如峰的酥胸,一尺柔軟纖細的柳腰。
美人如斯!
明艷的妝容、清涼的穿著,還有明顯緊張害羞到不知所措的小模樣,顧熙和一眼便明白她今夜來此的目的。
魚兒已經上鉤,他便不著急了。
雙眸微眯,他緩步朝蘇晚意走了過去。明知故問道:「怎麼穿成這樣?
四弟妹不是正在找機會讓你與永寧侯相看嗎?若是見你如此裝扮,他怕是會覺得你不夠端莊。」
蘇晚意呼吸一窒,飛快地抬眸看了顧熙和一眼,又趕緊低下頭,一副心虛的樣子。「哪、哪有相看?四少夫人只是約我陪她去上香。」
顧熙和並沒有戳破她的遮掩,繼續調侃,「倒是我誤會了,雖說永寧侯能許你正妻之位,但他已過不惑之年,你嫁過去能直接當祖母了。」
蘇晚意始終低著頭,心中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她昨天剛剛放出一絲風聲說想要相看永寧侯,他居然已經知道了,可見一直在關注她。
又忍不住暗罵他促狹、記仇,他明明猜到了她想幹什麼,還裝!
抬起頭,眼波流轉,她伸出小手摟住了顧熙和勁瘦的腰,胸口起伏明顯,看上去很緊張。
抬起腳尖,附在他的耳邊輕語。「求國公爺憐惜!」
鼻間縈繞著一抹桃香,顧熙和身體微僵,沒抱住她也沒有推開她,「你不是不願意給我做妾嗎?」
他第一次見蘇晚意就相中了她,又見她有意勾引,曾私下問她願不願意給他做妾,她拒絕了。
蘇晚意對利用顧熙和報仇這件事,是有詳細計劃的。對於如何勾引他,也有計劃!
她略帶得意地說道:「我雖說是第一次做這麼大膽的事,沒有經驗,卻也知道不能您一開口我就猛撲過去,總要先吊一吊您的胃口。」
顧熙和輕笑,「小東西,心思還挺多!」
「我的處境,您也是知道的,姐姐突然病故,又被繼母趕出家門。我帶著幾個下人來到京城投奔舊時好友四少夫人,為的就是想找個能護我一生周全的男人。
您面容俊美又有權勢,自然是我最好的選擇。但我這身段長相,真的很不討主母喜歡。我若是不多試探一下我在您心裡的份量,哪敢輕易許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