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9章 質問皇帝

  第429章 質問皇帝

  眼見著母子兩個吵了起來。

  秦曉檸起身對著趙潘行了個臣禮,道:「陛下口口聲聲說『你們如何如何』,想必這『你們』,就是在說我們陸家了。」

  她氣質溫潤,說話亦是向來溫和,便是眼下說出這般賭氣的話,聲音亦是如珠玉落盤一樣,讓人聽得悅耳。

  趙潘朝著秦曉檸看了過來,語氣不由得緩下:「舅母說這話就是多心了,朕因著驪夫人的事氣惱,一時口不擇言罷了。」

  秦曉檸道:「陛下因為心愛的女人氣惱倒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您口口聲聲說是我們陸戟逼迫了您,這便是冤枉人了,當初陸家女進宮為後,的確是太后撮合,但我家王爺可是問過您意見的,您若是心裡實在不願,誰又能強迫得了呢,畢竟,這婚姻大事,雖是父母之命,但到底要當事人自己願意才成,何況,您又是帝王,婚事上,自然是有權力抉擇的。」

  她看向趙潘,一字一頓道:「臣婦記得,當初可是您親口說,對嫻兒極其滿意,願意將後位給她。」

  當初趙潘剛剛登基,羽翼未豐,面對群狼環伺的處境,正是需要依仗陸家,自然是巴不得與陸家多些紐帶才好。

  聽了秦曉檸這一番話,趙潘支吾著點了點頭:「朕,朕確實親口答應將後位給嫻兒的,時至今日,朕也沒,沒後悔。」

  「陛下沒後悔就好。」秦曉檸道:「於男子而言,三妻四妾再尋常不過,便是娶了個不喜歡的,也不耽誤與心愛的女子相守,可是於女子而言,丈夫就是天,一旦被丈夫辜負,女子的餘生也就只能悽慘度日了。」

  趙潘別過了目光,清了清嗓子:「朕知曉舅母的意思,朕待嫻兒的心雖不及驪夫人,但朕亦是沒有虧待她。」

  趙潘這話剛出口,陸太后便忍不住懟道:「你說這話的時候要摸摸自己的良心,嫻兒入宮這麼久,你何時真的拿她當妻子待過,不過是她懂事,從不計較,遇事還總是替你周全,就拿驪夫人這事吧,若是別人遇上這等居心叵測的側室,早將其置於死地了,反倒是嫻兒,三番五次的替你們遮掩,還願意撫養那女人腹中的孩子。」

  提及驪夫人,趙潘便像踩了尾巴一樣。

  他登時又惱怒了起來:「母后雖覺得嫻兒好,但也別這般詆毀驪兒,為了朕,她可以去死,驪兒她何嘗不是對朕一片赤誠。」

  秦曉檸聞言淡淡一笑:「這些是陛下的家事,臣婦本不該多嘴,只是陛下因為驪夫人,三番五次的與太后爭執,又置皇后於尷尬境地,有些話,臣婦不吐不快。」

  她直言道:「臣婦同太后一樣,不信那驪夫人懷上龍嗣是個意外,她已經意外為陛下誕下過一女,一次意外說得通,次次意外,那就是處心積慮了。」

  趙潘聞言冷冷一笑:「母后為此都下旨待她生下孩兒後處死,便是她真的別有居心,難道還能不顧自己性命。」

  秦曉檸道:「她自然是顧惜性命的,所以才要尋死覓活給陛下看。」

  「你——」趙潘氣急,對著秦曉檸一時語塞。

  秦曉檸則是直言不諱道:「一個人若是真想死,有的是辦法,哪裡會自戕未遂。」

  趙潘被懟得無話可說,只好悻悻而去。

  對於這個兒子,陸太后也是無奈,她在宮裡鬥了小半輩子,終於熬出了頭兒,將兒子扶上了帝王之位,可到頭來,卻依舊是苦惱不斷。

  陸太后留下秦曉檸陪她吃酒,她喝得微醺,一雙鳳眸中噙著水汽:「我這輩子,就是不值。」

  陸太后最後喝得大醉,秦曉檸一直陪著她,直到宮女服侍她睡下,秦曉檸才出了重華殿。

  從重華殿出來,穿過一道迴廊,再繞過一座假山,就出了內宮,跨過宮門口,再走一段路,便是攝政殿。

  這是陸戟處理政務的地方。

  他身為攝政重臣,日常都是在這裡處理公務。眼下,已經是圓月升空,可攝政殿裡依舊亮著燈火。

  他這是還在忙著政事,自從成了攝政王,他幾乎每日都要忙到很晚才歸,有時候,待他回府的時候,她跟孩子們已經入睡,第二日他們醒來,他又是已經去臨朝了。

  她和孩子們時常是連著幾日都見不到他。

  這麼些年,他對外懷柔,不再讓國家陷入連年征戰,對內,他推行了新政,廢圈地,除賦稅,讓老百姓安居樂業,過上了富足日子。

  有人說他霸占著攝政之位,不過是貪權,可秦曉檸知曉,他這般做,是心懷家國大業。

  新帝那樣任性的年輕人,完全擔不起治理國家的擔子。

  眼尖的老宦官見了秦曉檸過來,立馬迎了上來:「王妃,您是來尋攝政王的吧,她還沒忙完呢。」

  又殷勤道:「老奴這就進去通傳一聲,您先稍等。」

  說著,他正要躬身而去,卻被秦曉檸攔住:「不必去打擾王爺,我且在側殿等他就是。」

  「也好。」老宦官聞言引路:「老奴這就帶王妃過去。」

  側殿是寢殿,雖闊朗卻只有一個小太監在裡頭當差,顯得有些冷清。

  秦曉檸自顧在椅子上坐下,老宦官親自捧來香茶:「從前,王爺忙到晚了的時候,便會在這裡過夜,自從娶了王妃後,這裡便是空下來了,便是再晚,王爺也不留宿這裡了,都要出宮回府去。」

  老宦官說這話的時候,笑眼彎彎的看著秦曉檸,話里話外帶著一點子討好的意味。

  秦曉檸並未多言,只不過淡淡一笑。

  老宦官見狀,便識趣的閉上了嘴巴:「老奴回正殿守著去,待見王爺忙完,老奴好告知他王妃在這裡。」

  「去吧。」秦曉檸道。

  待人退下後,她自顧的喝完了一盞熱茶,便信步在殿內走動,這大殿是個兩進出的格局,外頭是個偌大的廳堂,裡頭是臥房,秦曉檸推開內殿的門,只見裡頭一應寢具齊全,勞累了一整日,她便自顧的靠在了床榻上小憩,無意中伸手到枕下的時候,觸碰到一個小小的異物,她拿出來一看,竟是一枚折著的紙鶴。

  這玩意是她兒時常折的玩意,還是她娘親教她的呢,二人自幼長在一處,不知何時,竟是被陸戟給學了去了。

  秦曉檸信手把玩了一番那小紙鶴,隱約瞧見裡頭的紙箋上似乎寫著字,她便小心的將那紙鶴一點點打開,映入眼帘的竟是密密麻麻的小字。

  秦曉檸,秦曉檸,秦曉檸。

  全是她的名字。

  在那密密匝匝寫滿了她名字的紙箋最下方,有一行字。

  你到底在哪裡?你個騙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你快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