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衛含章待在他的長吉殿,乖乖的陪著他轉了一天,一直到他見了劉婉寧回來。
本來還勉強能維持正常的男人,氣壓低的可怕。
她捧著下巴看對面的男人:「你從劉婉寧那兒回來,就不對勁,她還醒著嗎?難道跟你說了什麼話?」
蕭君湛蹙眉:「不許亂說。」
什麼叫他從劉婉寧那兒回來。
「我不亂說,那你倒是跟我好好說啊。」衛含章也不生氣,伸手去捧他的手,眉眼彎彎道:「劉婉寧怎麼你了?」
「她要死了,面如金紙,氣若遊絲,眼看著下一秒就要斷氣,」蕭君湛扣住她的手,淡淡道:「見她那樣,我怕的要死,可以了嗎?」
「……你別這樣,」衛含章默了默,小心道:「我交代你一些事吧。」
聞言,他倏然抬眼掃來,冷厲如刀:「你膽敢再胡說八道,我……」
衛含章嚇了一跳,旋即又惱了:「你做什麼!我這不是以防萬一嗎,你自己說的劉婉寧可能下一秒就要斷氣,那不交代遺言我怕自己死不瞑目。」
蕭君湛死死的瞪著她,幾乎咬牙切齒,衛含章有些心疼,「你不要這樣,行嗎?」
他胸口急速起伏几息,最後,猛地閉上眼,「你說。」
衛含章鼻尖有些發酸,她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完全不符合兩人身份、年齡的姿勢將他抱入懷裡。
……此時此刻,這個男人脆弱的嚇人。
她輕輕抱著懷裡的腦袋,認真道:「我真要出了什麼事,你不許一蹶不振,置天下於不顧,沒認識我之前是如何過的,我走之後你照常過就好,知道嗎?」
懷裡的人沒有說話。
衛含章也沒逼著他回答,她繼續道:「你得活著幫我照顧家人,我阿娘你知道吧,她若是跟我爹過的還是不開心,你作為女婿,應該幫她脫離苦海,哪怕是跟著我阿姐一同去遊山玩水也比關在後院,跟不喜歡的人兩看相厭來的好。」
江氏是衛含章除了老趙氏和江老爺子外,在這個世界上最在意的親人。
她跟衛恆過的不開心,原著中無論出於什麼考慮,衛恆確實辜負了她。
衛含章其實一直都不想讓江氏委屈自己,她若是一直活著,便能一直照看,可她真被劉婉寧帶走,那就只能由懷裡這個男人幫她照看了。
想著,她拍拍懷中男人的頭,強調:「一個女婿半個兒,你不要仗著自己的身份就不把丈母娘放在眼裡啊,該護的時候得護一下啊,別讓人欺負了我阿娘。」
「還有我阿姐,」
說著,她又想到衛含月這會兒還沒出家廟呢,便又道:「她會詐死換個身份同我六姐一同離開京城,我六姐和離的事不知道辦妥了沒有,這事是我一力促成的,我祖父並不是很願意,所以你得盯著點,我若真出事,我祖父那人隨時能變卦。」
懷裡的人始終不吭聲,衛含章也不在意,她又想到江家,想到江知棋,江知琴,江知雪。
猶豫了會,她小聲道:「我江家幾個表姐,婚事多舛,以後若真有人欺負了她們,你……」
「我是不是要把她們都召入宮裡親自護著?」
似再也忍不了,蕭君湛咬牙切齒的聲音響起:「衛冉冉,你把你的母親,幾個表姐,堂姐,親姐都記掛了個遍,那我呢?」
他在她眼裡只是留下來照應她親人的人嗎?
「我把我自己給你啊,活著給你人,死了那我屍體也是你的」衛含章毫不心虛,捧著他的臉寶貝似的親了口:「伯謙哥哥,在我心裡你是最重要的,不許亂吃醋。」
「咱們生同衾死同穴,你是太子,那我就是太子妃,你若登基為帝,我就是你唯一的皇后,」
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我很小氣,你便是再氣我惱我,也不許帶其他女人來見我,要為我守身如玉,不許多看別的女人一眼,這一輩子眼裡心裡都只能有我一個,好嗎?」
她語氣嬌蠻,用力表現出自己淡然的模樣,可眼眶早紅了,嗓音也漸漸染上哽咽。
……他的小姑娘在害怕。
她是怕自己活不下來,他也跟著去死嗎?
蕭君湛嘴唇顫動,想告訴她,他會活的好好的,他的父皇身體已經油盡燈枯,他不能死,他一死這個昌盛幾百年的王朝會面臨內亂。
群龍無首,各自專權,民不聊生。
他起碼得為大凌培養下一位繼承人。
可最後,他只是輕輕說了一句:「好。」
衛含章大鬆口氣,笑著又親了他一口,學著他哄自己的樣子哄他:「好乖啊你。」
嫌不夠似的,她開始往他懷裡鑽,坐在他腿上,臉埋入他胸口,悶悶道:「最壞也不過是我先死,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會等你。」
御醫斷言活不過劉婉寧三天,這是第一天。
衛含章交代了她能想到的所有遺言。
這晚,兩人相擁而眠。
沒有胡鬧,也沒有橫生的慾念,只有她見不得他死氣沉沉的模樣,總是親他一口的作弄。
第二日,衛含章又想起一件事。
她拖著下巴,從手裡的書本上移開視線,看向御桌旁端坐著的男人。
「你可以派個人去跟著我弟弟嗎?」
蕭君湛手中的筆尖微頓,抬眸望過來。
衛含章道:「我先前做過一個夢,大概就是我幼弟會在寒冬臘月出事……」
她將原著中的劇情,用夢境概括了。
現在雖然劇情大改,但未發生的事,多留個心眼總不會錯。
……萬一呢?
若是她活著,她自然會指個人去衛雲培身邊隨侍,可現在她生死未卜,只能擺脫他了。
蕭君湛手中的筆不知何時已經放下,眼眸深深的望著她:「冉冉還有預知之術?」
「不是啊!」衛含章恍然一驚:「只是個夢而已,怎麼就預知之術了?」
她就算覺得自己要死,也沒有打算將穿書的事告訴書本中任何一個人啊!
「尋常人做夢,最多不過幾日便拋之腦後,你一個夢記了幾月有餘,甚至放於遺言中,如此慎重……」他停了一停,蹙眉道:「實在有些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