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親自跑一趟陳國公府,傳孤口諭,」蕭君湛道:「讓陳子戍領一隊禁軍,連夜搜查安國公府,不許放過一個角落,無論有沒有搜出蠱毒相關之物,都把劉家在行宮內的所有人給孤捉回來,告訴他,蠱毒事關重大,不許叫第二個人知曉。🐝ൠ  😝🌷」

  室內只有幾名御醫,和梅蘭竹菊四女官,外加綠珠綠蘭。

  察覺到太子凜冽的殺意,皆噤若寒蟬,低眉垂眼,不敢發出任何動靜。

  動用東宮親衛封宮,尚且能說是太子殿下的私事,可一旦動用禁軍搜查臣子住所,哪怕只是臨時住所,意義那就不同了。

  就算衛含章不通朝政,也知道這個道理。

  這是根本不打算善了,哪怕最後查出此事跟安國公府無關,但一個被禁軍搜查的朝臣,里子面子也都丟完了,上位者壓根沒打算給他們留體面。

  不過這不是衛含章該管的事,她喊住欲領命離去的寧海,道:「我阿娘院中不會有問題,沒有必要驚擾他們。」

  蕭君湛垂眸望她,不發一語。

  「……」衛含章被他看的有些緊張。只能繼續道:「在阿娘那兒,無論是茶水還是膳食,都跟家人所用相同,若我是在阿娘那兒服下的蠱引,那我阿爹,阿娘,甚至我弟弟大概也服了。」

  按這個推算,江氏中蠱概率甚至比她還要大,衛恆和衛雲培豈不是也中蠱了?

  就算背後之人蠱蟲不少,也不至於這樣濫用吧?

  就不怕被人發現?

  她的話提醒了幾名御醫,韋御醫忙道:「歡情蠱乃苗疆奇蠱,在蠱術興盛的幾十年前,此蠱數量就極為稀少,現在蠱師一脈幾近斷絕,此蠱絕對稱得上稀缺。」

  ……所以,蠱引一定得用得慎重,確保只有衛含章一人服下,才能萬無一失。

  蕭君湛指尖輕扣扶手,靜默幾息,幾乎跟衛含章同時道出三個字:「青梅湯。」

  他微微一怔,望向旁邊的姑娘,兩人對視一眼,蕭君湛率先道:「是我的錯,每日只許小廚房做一盞青梅湯,才叫人鑽了空子。」

  「……」衛含章默了默,再度驚覺這人脾氣真的怪好的。

  哪裡是他的錯,明明就是她貪涼,導致血瘀體寒,來葵水時肚子疼,被他知道後,才管束起了她的飲食。

  蕭君湛揮退被叫住的寧海:「衛家那邊就先不封了,你讓陳子戍去安國公府跑一趟,另外,叫李越把能接近啟祥宮小廚房的人都帶進來。」

  寧海離去不一會兒,李越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七八個已經被審問過一輪的宮人。

  他入內便單膝跪地道:「殿下,這幾日進入過啟祥宮小廚房的人都在這兒了,只除了……」

  蕭君湛道:「還有誰?」

  「只除了衛姑娘身邊的綠珠綠蘭兩名侍女,梅蘭竹菊四位女官都進入過小廚房,還有……」李越微微一頓,沉聲道:「還有衛國公府的二小姐。」

  衛含章恍然一驚,想到昨兒早上的雞湯,又放鬆下來。

  蕭君湛輕扣扶手的指尖停下,垂眸道:「給孤先說說這位二小姐什麼情況。」

  李越恭敬答道:「根據幾名宮婢口供,她經常進入小廚房親自下廚,前日夜裡曾在小廚房熬煮雞湯,昨日中午因為衛姑娘沒有在宮內用膳,小廚房便不太忙碌,這位二小姐說是要蒸蓮子糕,在裡頭待了一段時間,那時小廚房內有衛姑娘每日必喝的青梅湯。」

  「是麼?」蕭君湛側眸望向身側,淡淡道:「冉冉的七姐還兼職廚娘?」

  「……她的確喜愛下廚,我也不能攔著不讓她去廚房吧?」衛含章動了動唇,如實道:「但是雞湯我沒喝,蓮子糕我也沒嘗,只有青梅湯……昨天的我喝了。」

  蕭君湛微微頷首,他雖不知道先前感情還算親密的兩姐妹鬧了什麼矛盾,但明顯冉冉在疏遠她的這位姐姐。

  自己的心上人自己了解,他的小姑娘性子嬌歸嬌,卻是再講道理不過的人,從不恃強凌弱,也不會無故對家中姐妹發脾氣。

  忽然之間疏遠,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叫冉冉不願意再理會這位庶姐。

  這麼一看,這位看起來最不可能的衛家庶女,還真有些動機。

  他目光落在一眾小廚房宮人身上:「給太子妃煮青梅湯的是哪個?可有全程盯著?」

  跪地的宮人中,一名廚娘模樣的宮婢煞白著臉,叩首道:「青梅湯是主子每日必用之物,奴婢素來小心,從不離開眼皮底下,只有昨日衛七姑娘說是蒸蓮子糕所需的綿砂糖用盡了,隨手指了奴婢去大廚房去取,七姑娘是主子的姐姐,奴婢不敢違抗她的命令……」

  她說到後面已經泣不成聲,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忌諱。

  主子喜歡你的手藝,是天大的福分,入口之物再小心謹慎都不為過,她卻輕易被支走……

  蕭君湛不欲再問,他抬了抬手,角落有親兵將人捂著嘴拖了出去。

  衛含章剛想說話,被他用眼神打斷。

  蕭君湛道:「她疏忽職守,至你中蠱,冉冉還想為她求情?」

  「……」衛含章默了默,小聲道:「也不一定就是青梅湯的事,我跟七姐不過一點口角,她又不認識劉婉寧,不至於聯合外人來害我。」

  「無論是不是,這個宮婢疏忽職守乃事實。」蕭君湛耐心道:「你若是捨不得每日的青梅湯,我再給你送個廚子就是了,此事你不要插手,我來決斷。」

  至於衛含蘇……

  他涼涼一笑,對李越道:「你去一趟衛國公府,把他們家二小姐請過來。」

  這是他第一次完全不理會她的意見,自行做主。

  衛含章一愣,又覺得本該如此。

  他是乾綱獨斷的監國太子,在行宮內他的太子妃被人算計至此,不是打他的臉嗎?

  李越領命離去,帶走了隨他進來的十幾人。

  殿內頓時空了一大片,事情暫時處理完畢,蕭君湛搭在扶手上的指尖微微一緊,垂眸對幾名御醫道:「幾位愛卿可記起了此蠱如何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