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定情信物?
陸菀居然鄭重的對他行了磕頭禮。
謝知衍欠開身子,「倒不必行此大禮。」
陸菀懇切道:「我母親一年前過世,父親偏寵外室,騙取母親嫁妝,還欲將外室之子過繼到母親名下充嫡子,若是我坐視不理,母親在天之靈不得安寧。」
謝知衍看著她。
小姑娘剛才還一副我最聰明的樣子,此刻眼角緋紅,眸含水霧,又一副我見猶憐的模樣。
「人世間,對錯總該有個公論,黑白豈能顛倒!」
她抬眸,漆黑如星的眼眸,一汪淚水滾落。
「縱然父親深愛那位,大可與母親和離,任他愛誰沒人會在意。可,人的貪慾無窮盡。他們既想奪母親十里紅妝,又取我母親的命啊!」
「焱爺,這世間太多寵妾滅妻、殺人奪財的罪惡,惡人逍遙,過著幸福的生活,善良之人卻要為自己的善良殉葬,焱爺,您覺得這世道還有何意義?」
謝知衍看著大有匡扶正義之勇的少女有些頭疼。
她是打算在京城用他夫人的名號來個翻天覆地嗎?
沒錯,她說的在望族世家中不少。
可,從來都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誰管敗者是誰,誰又管敗者善不善良?
善良,有時候也是一種錯誤。
謝知衍手握拳頭伸到她面前,「這不是焱雲鶴的東西,是謝知衍的家傳之物。所以,你不可隨意給任何人。」
陸菀怔怔的看著他手勾著紅繩落下的暖玉玉佩。
「謝世子的家傳之物?」
「嗯,是……傳給嫡妻的。」
陸菀心尖一跳,飛快看了一眼對面瀲灩雙眸。
原來是謝知衍給他的定情信物啊。
這……太貴重了。
「拿著。」謝知衍見她不動,蹙眉。
她這是一心想用謝知衍當筏子?
陸菀見他生氣。
哎,人家愛屋及烏,都將定情信物交給摯愛的夫人了,她還矯情什麼。
陸菀恭敬的雙手接過,「我一定好好保存。待到我離開謝府定當歸還。」
「離開?」謝知衍挑眉。
還沒怎麼著就想好用完就丟了?
陸菀見他神色不對,定是對她這種利用完謝知衍就跑的態度不滿,忙補充。
「我是想替夫人選個合適乖巧的宗室之子過繼到我名下,如此,謝世子便有了後裔,也有人在夫人跟前盡孝,謝世子泉下有知應當欣慰。你也可以放心些。」
嚇!
倒是想得周全!
過繼嫡子孝敬他母親,然後她就可以金蟬脫殼,全身而退了!
她還真把自己當做李玉懿了,隨便就能尋個好男人另嫁?
沒有良心的女人。
謝知衍不想再和她說下去,更不想讓她過得如此逍遙快樂。
得讓她經受點驚嚇,知道得到的不那麼容易。
「今晚,亥時正,開封府門口見,我帶你拿籍書。」謝知衍站起來。
「亥時正?」陸菀瞪大眼睛。
深更半夜的怎麼拿籍書?
莫不是要……爬牆偷?
「怎麼?不敢?」謝知衍挑眉,「沒有什麼是輕易可以得到的。」
「有何不敢。」陸菀趕緊站起來。
只是沒想他到這麼輕易就答應幫她。
見他要走,陸菀急忙問,「焱爺,今天我請你吃飯。」
「爺不差一頓飯。」謝知衍抬腳已經走了。
陸菀急了,趕緊衝過去,掏出一迭銀票雙手遞上去:「焱爺幫我也需要打點上下,這點小意思請焱爺喝酒。」
謝知衍看著她手裡的銀票,一千兩一張,一共十張。
好大手筆啊。
「爺不缺銀子。」
「這也是謝世子給的聘禮,小女只是借花獻佛。」陸菀一臉討好。
摯愛給的,還給他一些讓他心裡痛快點。
謝知衍臉黑。
白麵皮不顯。
用他的銀子給他?
謝知衍涼涼道:「謝世子給你的就這樣糟蹋?」
這怎麼叫糟蹋呢?
陸菀不明,看他眼底有慍怒,忽然明白了。
他是替謝知衍生氣呢。
當然啦,焱雲鶴幫她就是因為謝知衍,她大意了。
陸菀訕訕收回銀票,「小女子膚淺了。」
謝知衍斜她一眼,「聘禮金不是帳款。」
說罷,丟下一臉茫然的小女人走了。
聘禮金不是贓款?
聘禮金不是贓款!
「嘉行。」陸菀興奮的衝著外面叫。
副掌柜聞聲推門進來,「大姑娘,掌柜去江南了。」
「哦,走啦?」
陸菀想起來了,讓他去查江寧府的事情。
「掌柜走的時候將很多事交代給小的了,比如囤冬季禦寒物質,就是小的親自辦,大姑娘有何吩咐儘管說。」副掌柜壓低聲音。
陸菀點頭,「這一萬兩你拿去繼續囤。明日我讓冬青再送一筆銀子來。」
「是。」
事情辦得很順利,陸菀心裡大喜。
陸菀興奮的下了樓,忽見大門走進來一個熟悉的人。
「菀兒。」謝懷鈺欣喜的走上前,「我看著熟悉,果然是你。」
陸菀蹙眉,躲在拂曉身後。
他什麼意思?
在大庭廣眾之下攔著自己表忠腸?
是想惡意毀了她清白吧!
謝懷鈺眼圈紅了,「菀兒,你我兩情相悅,你不要意氣用事嫁給死人來氣我好嗎?」
陸菀臉一黑。
醉江月正值吃午飯的時候,一樓早就坐得滿登登的。
謝懷鈺欲扯陸菀,拂曉瞪他,低聲喝道,「謝二公子請放尊重點!」
周遭都看了過來。
陸菀一身男裝,生得又艷麗。
謝懷鈺也是出名的公子哥,很多人都認識,這麼大的熱鬧自然不會放過。
「菀兒,你聽我說!是我不好,你聽我解釋一句可以嗎?」謝懷鈺大聲哀求。
陸菀抬眸,靜靜看著面前的人,她可從來沒見過這樣低聲下氣的謝懷鈺。
沒錯,他一向對她呵護有加,但有時候她鬧脾氣,他也不會慣著自己,還會對她好一番說教,弄得她也覺得自己挺無理取鬧的。
有幾次因他對余楚容過於親近而生氣,他就反過來教育她對妹妹要耐心呵護,不要善妒。如果她再敢鬧,他索性就會故意和余楚容談笑風生,故意不理她。
只要這樣,她立刻投降,向他認錯。
然後他就義正言辭的教訓她,讓她要有宗婦的嫻順,謹言慎行,要有宗婦的度量。
還說晉文侯府乃侯爵世家之首,規矩比武安侯府還要大,武將出身的秦國公府都比不上,說晉文侯府祖先乃文豪,清貴世家。
她知道自己骨子裡有傲氣,因為外祖父和外祖母經常和她說,人要有風骨,不為媚俗不為權勢折腰。
但她失去母親後,總有一種要被人拋棄的孤獨感,她有種深深的害怕,害怕謝懷鈺不再理自己。
甚至她會做噩夢,看到謝懷鈺高高興興的推著余楚容盪鞦韆,她聲嘶力竭的叫他,他回頭沒了笑容,冷得讓她可怕。
然後,每次她都主動認錯,努力為他和晉文侯府做更多更多。
她嫁入晉文侯也就成了他的提線木偶,恨不得將所有東西都貢獻出去,以求得到他和謝老夫人的認可。
現在她忽然想明白了。
謝懷鈺就是用這種手段控制自己。
他天真的以為,她還是以前的陸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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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