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年紀大會疼人

  第56章 年紀大會疼人

  蒼浪這才收腳,將鞋底在死豬般的魯嬤嬤身上搽乾淨。

  扭頭看謝府下人,「沒聽見世子夫人的話?腳不會動,就廢掉。」

  謝府下人齊齊激靈,爭先恐後的衝上來,七手八腳的將人扛起來就跑,斷臂被衣袖連著,晃悠著嚇人,下人麻溜的擰實了塞進魯嬤嬤的衣襟。

  魯嬤嬤被痛醒,爆發悽厲的慘叫,可下人們不管,沒命一路狂奔,眨眼間,沒了影。

  唐氏從驚愕中回神,看到拂曉臉上紅腫還溢出鮮血,忙道,「屋裡應該有藥,姑娘隨我去上藥。我讓人拿冰塊來給姑娘。」

  謝知衍看一眼蒼浪和蒼穹,兩人點頭,分頭去找東西,他自己慢悠悠的跟著她們進屋。

  「我帶小姑娘去上藥,菀兒,你陪焱大人逛逛。」唐氏拉著拂曉,扯著知若,「你來幫我。」

  知若愣愣的被拖走,急得回頭看陸菀。

  陸菀感覺焱雲鶴有話和她說,給知若一個安心的眼神。

  很快,丫鬟取了包了布的冰塊送來。

  陸菀敷著臉看一眼謝知衍。

  謝知衍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先去他的書房看看吧。」

  「好……」

  陸菀環顧一圈……還真是書房啊。

  三面高高的書架裝著滿登登的書,謝知衍是個很無趣的人吧?

  屋內沒有多餘的裝飾,只有一張很大的檀香紫檀木書桌,一面沒有書架的牆面掛著幾幅畫,其中一幅竟是謝知衍自己的畫像。

  陸菀走過去抬頭端詳。

  畫像上,他身穿茶白交襟長袍,身姿頎長,一手背剪,一手攥拳於前胸,廣袖翻飛,姿態挺拔如松,器宇軒昂。

  清雋眉間自帶一股文臣周正的根骨氣韻。

  陸菀不禁驚嘆,謝世子長得還挺好看的,瞧著就是一位手握乾坤,掌正氣之風的大文臣。

  完全沒有辱沒太子少師該有的風骨。

  難怪,京城貴女們私下最愛議論的便是這位英年早逝的謝世子。

  這樣一位俊才,活著恐怕輪不到她嫁啊。

  陸菀正看得出神,謝知衍上前與她並立。抬頭看著畫像。

  淡淡問,「你選擇嫁個死人,究竟是何目的?」

  陸菀:……

  某人一靠近,陸菀頓覺半邊身子冰涼,瞬間將思緒從沉浸於天人夫君的追憶中拉了回來。

  果然,他懷疑她的動機。

  這能告訴你實話?

  陸菀腦瓜子飛轉。

  太子雖說焱雲鶴和謝知衍相熟,但此人惡名遠揚,與謝知衍官職和性情實差十萬八千里。

  她不太相信兩人關係深到可托財產,能替送聘禮的程度。

  甚至懷疑,他當眾邀自己來鶴鳴軒並不是睹物思人,而是試探她。

  不管目的是什麼,她都不能被他瞧出自己的真實意圖。

  一手抽出手絹按住鼻樑,另一手狠狠在大腿皮捏起皮一擰,痛得眼淚直飈。

  陸菀用力吸鼻,雙眸含淚,伸手撫摸畫像,深情款款的哽咽:「我仰慕世子才華橫溢,愛慕他許久。生不能與他比翼雙飛,死可同穴也了卻我相思一場。」

  你個大男人總不至於逮著望門寡細問情情愛愛的事情吧?

  她沒瞧見,側面的人表情曲扭一瞬,一張白面擰出幾道皺紋,抬手按了按,很快撫平臉皮。

  「你與謝懷鈺不是非君不嫁嗎?轉頭就移情別戀了?」

  某人語氣涼涼,好似在責怪她。

  陸菀撫畫的手一僵,眼淚都回去了,怎麼還咬住她不放?

  把心一橫,扭頭哀怨的瞪著他,語調哽咽,「身為女子當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謝老夫人一心逼我嫁謝懷鈺,我一個沒娘的又能如何?要不是子澈死了,太子殿下與大公主替我說項,皇上惜才,怕他泉下有知孤單寂寞,我還沒機會嫁給他呢。」

  「謝懷鈺與子澈乃雲泥之別,是女人都知道該心悅誰。怎麼?你不是他的好友嗎?你不應該替他感到高興嗎?為何來質問我!」

  小姑娘質問得義憤填膺。

  謝知衍無語一瞬,欺負一個小女娃好像不太地道。

  語氣緩和了些,「我的意思是,你年方十六,謝知衍已二十有四,他大你八歲,沒什麼可愛慕的。」

  陸菀無語。

  關你什麼事呢?

  她又不是皇城司的犯人!

  幹嘛一直盯著她不放啊?

  「年紀大會疼人啊,何況子澈光風霽月,公子無雙。謝懷鈺那個沒斷奶的娃,整天就知道聽老夫人的話,自己都護不住,又如何能與子澈相較?」

  這話說得他差點就信了。

  謝知衍耐著性子勸道,「你若是想尋個男子出嫁脫離陸府,不一定要選個死人。我可以替你選一個身份地位更合適的,聖旨亦可改變。」

  陸菀心裡給他一個白眼。

  死人才可愛呢。

  不吵不鬧不花天酒地,沒有寵妾不能滅妻,她一個人多安靜多自由啊。

  陸菀正色,「我真心喜歡他。子澈若是在世,也會喜歡我的。我們兩情相悅,誰也不能拆散我們!」

  這總可以堵住你的嘴了吧?

  陸菀有點不耐煩應付他了。

  誰知,人家一臉嫌棄,索性直白道:「謝知衍不喜歡女人,甚至討厭女人,你硬要嫁給他,且不說寡婦難當,他在天之靈也不安寧,雙雙皆無好處,你又何必執拗。」

  陸菀瞪大眼睛盯著轉身去了大書桌的某人。

  啥意思?

  她嫁給個死人,礙著死人什麼事了?

  謝知衍細長的手指,輕輕的摸著光滑的台面,細長手指緩緩在筆架、硯台一一的滑過。

  陸菀從他的動作上竟瞧出點說不清道不清的……對某人難以割捨的眷念之意?

  聽著他剛才冷漠的語調,想起他送聘禮時對自己的嫌棄。

  越瞧越不正常啊。

  陸菀決定搞清楚,免得此人懷疑自己,給她使絆子。

  她走到書桌前,直接問,「焱大人,您怎麼這麼了解子澈?皇城司一向獨來獨往,不與任何權勢相交過密。子澈與太子關係極好,又怎會和你關係密切?他不怕皇上不喜?」

  謝知衍挑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腦子不算笨啊。

  朝堂上的事情她居然懂得。

  沒等陸菀品出那是個什麼眼神,人家已不看她,拾起書,坐在太師椅上,有一搭沒一搭的翻著,「我兩……私交罷了……」

  謝知衍琢磨著用詞,如何才能讓她熄了嫁給自己的心思。

  好半晌,緩緩道,「我兩臭味相投,惺惺相惜……」

  惺惺相惜?

  陸菀瞪大眼睛。

  腦海里描繪著兩個大男人在大書桌後面惺惺相惜的場面,似乎嗅到了某種味道。

  一個念頭忽然跳了出來。

  猛的一個寒顫。

  但……她實在難以將長著一根文人正氣風骨的謝知衍想歪了。

  察覺到她不對勁,謝知衍合上書,挑起眼皮看她,「怎麼?陸小姐覺得我乃太監,不配與謝世子相知相交嗎?」

  相知相交?

  陸菀掩飾尷尬,乾笑一聲,「啊,當然不是。太監也是人嘛……」

  她努力壓制好奇心,可好奇心卻像發酵麵粉,在心裡迅速膨脹。

  「呃……有個問題不知當問否?」

  謝知衍:「問。」

  反正,蒼浪和蒼穹替他取些要用的東西,還需要點時間。

  他邀請陸菀一同進來,一來借她打馬虎眼,二來想勸她莫踏入狼窩謝府。

  回頭是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