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策面色驟變,雙目緊盯著那條玉帶,眼神幾乎扭曲。
葉景軒自己也愣住了,小心的問:「父皇,莫不是底下的人拿錯了?兒臣如何能受這樣的賞賜,這不合規制。」
「朕賞賜你的東西,你如何不能受?」孝元帝臉上帶笑,親自拿起那條玉帶,遞給了葉景軒。
葉景軒眼神複雜的看了孝元帝一眼,隨即露出笑容,神情激動的雙手捧著玉帶,跪地叩謝,「謝父皇賞賜!」
孝元帝笑道:「起來吧。」
眾人看著這一幕,神色各異,面上不說,但都明白了皇上有改立葉景軒為太子的意思。
自從現在的太子面容受傷後,不少朝臣都認為應改立,本以為凌玄策和葉景軒還要爭一會兒,現在看來是要提前出結果了。
燕北琛唇角微勾,與不遠處的葉景軒暗中對視了一眼。
凌玄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緊攥成拳,微微發抖,面色陰沉至極。
父皇已經毫不掩飾的了,看來心裡是已經決定好真的要改立葉景軒為太子了!
他難不成真的要輸給葉景軒?
凌玄策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機感,腦子裡亂糟糟的。
射箭結束後,宴席早已備下,眾人一同前往。
席上氣氛高漲,眾人舉杯同飲,葉景軒陪坐在孝元帝身側,父子二人有說有笑。
凌玄策也不去湊熱鬧,一個人坐在一旁喝悶酒,心情十分低落。
最近實在是諸事不順——
虞晚寧發現他重生一事,二人關係比以往更加惡劣;而他一直在暗中籌謀的上位之路,也遭遇巨大坎坷,若是父皇真的改立葉景軒為太子,他再想翻盤,難以登天!
前世都不曾至於這樣糟糕艱難的境況,凌玄策實在心力交瘁,滿頭愁緒。
宴會進行到中途,孝元帝的臉色變得有些差,他聲稱身體不適,先行離席。
凌玄策這便想起,前世正是這個時候,父皇突然病倒暈厥了。
凌玄策動了心思,既然知道父皇會生病,那他不如去陪伴在父皇的身側,表現表現,也好增進一下父子的感情,總好過像現在這樣坐以待斃。
這樣想著,孝元帝沒走多久後,凌玄策也起身離席。
皇家園林里早已收拾了可供休息的房屋,片刻後,凌玄策來到了孝元帝的院落里。
他順著長廊,快要走到屋外時,卻看到了燕北琛的身影!
凌玄策立刻退後幾步,身形隱在牆角處,暗中注視著燕北琛。
皇上的屋外站著一排親衛軍,而燕北琛在和他們吩咐什麼,說話間眼神一直向四周瞟,似乎在密謀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凌玄策豎起耳朵,依稀聽見他們話中說道:「不會讓人進去……爭取時間……」
光是捕捉到這幾個字,便讓凌玄策臉色大變。
父皇就在裡面,燕北琛和親衛軍難不成是在準備弒君?
前世父皇在這個時間突然生病的事,虞晚寧也是知道的,也許她將此事告訴了燕北琛,而他們合謀要趁這個時候殺掉父皇!
沒錯!
葉景軒的身世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潛在的危險,一旦被揭穿,葉景軒別說是皇位,連命都要沒有了!
可若是直接弒君上位,就沒有什麼可擔心的了。
而方才在宴射時,父皇親自將那條玉帶賜給葉景軒,公然表示出要改立葉景軒為太子的意思,若是父皇現在突然離世,不知詳情的大臣們和宗室們就會順理成章地直接擁立葉景軒為太子!
凌玄策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後背已然出了一層冷汗。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就算只有一絲的可能,他也要將其扼殺。
否則真讓他們成事,他多年來籌謀的一切就都打水漂了!
凌玄策不敢再等,悄然離開。
而燕北琛的眼睛從那處牆角掃過,目光幽暗。
片刻後,燕北琛回到宴席上,不動聲色的給葉景軒遞了一個眼神。
葉景軒略微點了下頭,離開了宴席。
另一邊,凌玄策正腳步飛快的走著。
他現在必須安排一波人手前去護駕,皇上身邊的禁親衛軍大概已被燕北琛收買,如今只能去調動守在園林外圍的禁軍。
事關重大,他不敢假手於人,走漏消息,便親自找到在外圍值守的校尉,說來也巧,此人正是姜洛夕的庶長兄姜哲。
姜哲見到凌玄策很是熱絡地上來打招呼:「見過王爺。」
事情緊急,凌玄策來不及猶豫,把姜哲拽到一邊,低聲吩咐:「馬上調一隊人隨我進入園林!」
姜哲微微一愣,「王爺,是裡面出什麼事了嗎?」
凌玄策沉聲道:「你廢什麼話,快點調人!」
姜哲面露難色,園林內自有親衛軍巡守,而他們負責守衛在外圍,沒有調令是不得擅自行動的。
「王爺,這恐怕不合規矩,萬一到時候皇上怪罪下來……」
「有我在,你怕什麼?」凌玄策不容他磨磨蹭蹭,催促道:「還不按我說的做!」
姜哲猶豫了一會兒,雖然覺得此舉不妥,但考慮到他家日後還要依附凌玄策,還是聽他的吩咐照做了。
凌玄策帶著一隊禁軍,立刻進入園林,等來到孝元帝的門前,卻發現剛才還在屋外駐守的親衛已經不在了。
凌玄策預感不妙,快步走過去敲門,「父皇,父皇!你在裡面嗎?」
沒有回應。
凌玄策推了推門,發現裡面被上了門栓。
他面色一沉,搶過一旁禁軍的配劍,對著門砍了幾下,抬腿重重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