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離書?
丁香瞬間傻眼了,不敢置信的看著虞晚寧。
難道小姐昨晚說的話,居然是真的?她真的不要王爺了?
而凌玄策的臉色陡然一沉,虞晚寧真是膽大包天,竟然連和離書都寫好了?!
他接過來,一眼都沒看,直接撕成碎片。
虞晚寧也不急,讓丁香先出去,對凌玄策悠悠道:「你撕了,我還可以再寫。」
「虞晚寧,就為了不給這一滴血,你拿和離威脅本王?」凌玄策漆黑的眼眸翻滾著濃重的郁色,「本王最討厭威脅!」
「你說反了。」虞晚寧挑眉,平靜而漠然地看著他,「我是為了跟你和離,用這一滴血威脅你。」
「虞晚寧,你鬧夠了沒有?」凌玄策看著她冷艷的容顏,竟覺得有些不認識了,從昨晚開始她就性格大變,他以為晾她一晚上就該老實了,沒想到今日愈發變本加厲。
他眉頭緊鎖,盡力壓著火氣,「你到底想幹什麼?只要你肯給婉柔一滴血,什麼條件本王都可以答應你,你大可以直說。」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虞晚寧看著他,冷冷吐出兩個字:「和離。」
凌玄策額前的青筋直跳,「虞晚寧,你死纏爛打本王多年,天天在本王面前丟人現眼,婚事更是你親自去找太上皇求的!」
「成親前一天你還堵著本王,說你要嫁給本王了,有多高興,本王跟你說妻妾同娶,你也咬牙忍了,這才大婚第一天,你就說後悔嫁給本王了,要和離?你說這話,不覺得可笑麼!」
虞晚寧對他情根深種,簡直痴迷,他根本就不可能會信,她真的要跟他和離!
虞晚寧聽著他的話,目光漸漸放空,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笑意冰冷。
這笑是對凌玄策的譏諷,更是對自己前世的嘲諷。
前世她愛凌玄策入骨,知道他常年睡不好,她繡靜心安神的荷包,知道他嘗嘗不吃東西,她親自下廚,給他做各種好吃的,一日三餐送到他面前。
他嫌棄,厭惡,覺得她煩,她也無所謂,只要他好,就好,可是這些東西,到頭來感動的只有她自己。
至於賜婚……呵,若非他的母妃說他喜歡她,只是礙於不受皇上寵愛,以及她家世顯赫,所以不敢邁出這一步,她又何至於自己主動求太上皇賜婚?
他母妃騙她入局,他又因賜婚而厭憎她,所有的苦所有的罪都讓她一個人扛了,真是可笑的一對母子,她更可笑,還巴巴地對人家好。
「我不管你信不信,」虞晚寧看著凌玄策,清冷的眼眸透著沉靜,「我只問你,你是要放棄姜婉柔的性命,還是放棄這段有名無實的婚姻?」
凌玄策滿臉慍怒,兩手撐在椅子扶手上,「你非要如此嗎?」
虞晚寧緩緩抬起眼睛,平淡而乾脆地說:「除此之外,沒得商量。」
「你想救她,就簽了和離書,不簽,我就不救,不要想著來硬的,我父親是國公候,你不休我,我公爹就是父皇,你敢動粗,我能讓你比姜婉柔還慘。」
凌玄策眼眸狠狠一震,凝視著眼前的女人,如此漂亮的容顏,淡漠疏離,跟從前截然不同,而那看似美麗的眼眸竟然隱藏著銳利的寒意。
他心頭一緊,竟有種荒唐的錯覺——虞晚寧是真的想和他和離。
否則她不可能說出這種話,甚至敢威脅他!
但怎麼可能,她明明那麼愛他,怎麼會真的想要離開他?
沉默了好一會,凌玄策直起身,精緻的眉梢眼角陰鬱聚集。
「你提什麼條件都可以,但這婚是太上皇賜的,剛成親一天就和離,等於拂了太上皇的面子,是在找死,本王不可能同意。」
虞晚寧挑眉,卻也沒反駁。
祖父生前和太上皇是至交,太上皇對她就跟親孫女一樣,她一說想嫁給凌玄策,太上皇立刻就同意了,如今這麼倉促地和離,恐怕會讓他老人家寒心,說不準還會遷怒國公府。
和離這事,再急也得告知太上皇一聲,可最近太上皇也不在京中,她的確得多等幾天。
「太上皇如今去雲遊四方了,那等他回來,你我再和離。」
虞晚寧淡聲道:「太上皇那邊我會去溝通,你只要簽和離書就行。」
「只要你簽了,我立刻給姜婉柔血,凌玄策,你不是很討厭我麼,我願意跟你和離,你應該高興,應該迫不及待答應。」
凌玄策薄唇緊抿,他是想跟虞晚寧和離,但才成婚一天,他就是再討厭她,也不可能剛成婚就和離,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可婉柔是他的救命恩人,大夫說了,只有虞晚寧的血能根治婉柔的病,若虞晚寧執意如此,他別無他法。
「好,是你自己說的,回頭就是後悔了,本王也不會管你死活。」
虞晚寧唇角微勾,又道:「在正式和離之前,和離書雖然沒簽,但你我已不算夫妻,你不准以夫君身份自居,干涉我任何事。」
凌玄策蹙眉,真是恨不得立刻跟他劃清界限啊。
誰稀罕。
「你現在就把血給我。」
虞晚寧冷笑,「等太上皇回來,我們和離之後,我再給姜婉柔血。」
「本王現在就要,治病宜早不宜遲,這是救命的事。」
虞晚寧眼底划過一抹諷意,救命?姜婉柔根本就沒病!
「你放心吧,在我給她血之前,她是不會死的。」
凌玄策狹長的眼眸微眯,面色沉怒,「你還有沒有同情心?」
「沒有,我冷血無情,蛇蠍心腸,你剛剛不是已經知道了麼?」虞晚寧神情淡漠,下逐客令。
「生意已經談完了,好走不送,還有,我方才說你不准干涉我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不准踏足我的院子。」
被下了逐客令的凌玄策臉色難看至極,氣極反笑,「本王也不稀罕來!」
說完,他拂袖而去。
他還記掛著姜婉柔的傷勢,從虞晚寧的院子裡出來後,便趕去看望姜婉柔。
進屋,他就看見姜婉柔歪在床頭,本就白皙的面容此時更顯蒼白,人已經醒了,但精神懨懨,床邊站著一個面龐白淨,身材瘦削的男人,正是專門為姜婉柔看診的神醫——陳方澤。
陳方澤正在給姜婉柔包紮,那纖細的手腕纏上了厚厚的紗布。
凌玄策走過去,姜婉柔抬眼瞧見他,立刻哭了起來。
「王爺——」
凌玄策坐到床邊,滿目憂色地看她一眼,問陳方澤:「側妃怎麼樣了?」
陳方澤拱手道:「回王爺,血已經止住了,但出了那麼多血,對身子損傷不小。」
凌玄策擰起長眉,虞晚寧的心也太狠了,她從前除了纏人,沒那麼下作的。
姜婉柔哭哭啼啼:「王爺,婉柔也是一時心急,這才去找王妃的,本以為王妃心慈,不會見死不救,沒想到王妃不僅不給,還放了婉柔一碗血。」
說著,姜婉柔握著自己手腕的傷處,哭得更加可憐,「只有王妃的血可以治婉柔的病,可王妃不願意給,婉柔該怎麼辦啊,王爺,婉柔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不好了,不知道……不知道還有多少日子可活。」
陳方澤也說:「王爺,側妃的病的確不能再拖了,否則——藥石無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