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策站在長廊下,望著那一方窗口,像一尊石像一般定住了。
他渾身發冷,四肢百骸冷得發麻,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一般。
即使今生他已和虞晚寧和離,但是前世他們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他還會下意識的認為虞晚寧是他的女人,內心對她充斥著強烈的占有欲,可是現在他竟然親眼看著虞晚寧和別的男人……
那股占有欲化為滔天怒火,在他身體裡叫囂著。
他感覺自己一陣冷一陣熱,簡直遭受著天底下最殘忍的酷刑。
突然一陣暈眩,他扶住了廊柱,呼吸都不穩了。
等他再次望向那裡,竟然看見燕北琛那一雙鷹隼一般的眼眸,直直的向他看了過來。
那一貫冰冷的眼睛,此刻帶著明晃晃的笑意。
凌玄策瞬間明白過來,燕北琛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讓自己看到這一幕,就是想要炫耀,宣誓主權!
凌玄策的面孔陡然間陰森的如同地獄惡鬼,他緊緊咬牙,險些將牙咬碎,恨不得衝過去,將燕北琛按在地上打。
窗戶「啪」的關上,將凌玄策徹底隔絕在外面。
看不見,卻依稀能聽到聲音,不斷的刺激著凌玄策的神志,最終他像逃一般快步離開了。
凌玄策騎著馬出了城,發瘋一般策著馬狂奔,塵非在後面追都追不上。
發泄一通後,凌玄策臉色像冰一樣又回了城,找了一家酒樓吃飯。
塵非不敢說話,只低頭給他倒酒。
凌玄策晃動著酒杯,盯著裡面清亮的酒液,他現在整個人異常的冷靜清醒,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他,一定,要燕北琛死!!
「讓肖凱暗中來見本王,現在。」凌玄策突然道。
肖凱即是江西鹽運使肖大人。
……
晚間,酒樓里賓客滿座,肖凱被塵非領著穿過來來往往的人群,進了二樓的雅間。
凌玄策提起酒壺,親自斟了一杯酒在肖凱面前放下,「肖大人坐吧。」
肖凱老老實實地坐好,暗自打量著凌玄策。
他沒有和凌玄策打過交道,之前這位皇子不顯山不露水,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今年開始才嶄露頭角,一舉成為皇上眼前的紅人。
他也摸不清楚凌玄策到底意欲何為,心裡有些發虛。
「王爺這麼晚了叫下官前來,不知是有何吩咐?」
凌玄策表情淡淡:「還是那群山賊的事情,本王覺得不能任白虎寨繼續猖獗下去,應該剿匪。」
肖凱小心翼翼地說:「王爺,這件事咱們白日不是已經議論過了?現在不應該分心去剿匪啊。」
凌玄策眉頭挑起:「你是覺得不應該分心去剿匪,還是怕這匪剿乾淨了,從此以後做不了官匪勾結的勾當,斷了財路?」
肖凱瞳孔一震,立刻滿臉冤枉地說:「王爺,什麼官匪勾結?下官從沒聽說過啊!」
凌玄策懶得跟他繞圈子,直接挑明道:「別裝了,如果沒有你們給白虎寨打掩護,他們怎麼能把官鹽劫走?」
肖凱還在狡辯:「王爺,下官不知道您是聽了什麼風言風語,但您說的事絕對沒有啊,請您明察!」
「好啊,那就先查一查林昌的死吧。」凌玄策不緊不慢的說,「林昌死的突然,可本王覺得他的死大有可查。林家俱數流放,不過林昌有一個女兒,名叫林韻,她倒是躲過一劫,本王來之前從她嘴裡聽說了一些事。」
肖凱臉色微變,看向凌玄策。
凌玄策對上他的眼睛,突然笑了一聲:「怎麼,你們滅了林昌的口,還想滅本王的口嗎?」
凌玄策將手中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擱,目光犀利的看著他:「本王如果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會讓你過來了,你還敢跟本王裝傻充愣?」
肖凱騰的站起來,惶恐的說:「王爺到底是何意,請您明示。」
「坐下。」
凌玄策冷冷的吐出兩個字,肖凱便硬著頭皮又坐了下來。
「你們這些破事,本王懶得計較,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你知道本王這次為何要來嗎?」
肖凱搖搖頭,「下官愚鈍。」
凌玄策幽幽道:「本王這次來只有一個目的,就是要讓燕北琛死在這裡。」
肖凱又是一驚,雖然他看出凌玄策和燕北琛不對付,但是沒想到凌玄策直接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
「你們的事本王可以當做不知道,但是你們要幫本王解決掉燕北琛。」
肖凱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面色複雜的說:「畢竟是朝中重臣,萬一回頭皇上追究起來,恐怕王爺您也不好開脫啊……」
「重臣又怎樣?林昌你們不也殺了?」凌玄策眼底凝結著冷意,頗有深意的看著肖凱說:「再說了,你怎麼知道除掉燕北琛其中沒有皇上的意思?」
肖凱面色怔愣,沉默半晌後說:「那王爺想讓下官如何做?」
凌玄策眼睛一眯,眉宇間籠罩上一層陰暗之色。
「出兵剿匪。不過剿匪只是做做樣子,到時候,讓你們的官兵和白虎寨的人前後夾擊燕北琛,讓他務必死在那裡。」
凌玄策陰冷的眼神射向肖凱:「話都已經挑明了,計劃也都告訴你了,你以為本王還會給你退縮的機會嗎?」
肖凱抿了抿乾燥的嘴唇。
凌玄策說:「燕北琛死了對你我都好。」
肖凱沉默一會兒,最終點了頭。
待肖凱離去,塵非面色猶疑的看著凌玄策說:「王爺,當地的官員們和山賊勾結起來,把百姓都害慘了,咱們難道為了除掉攝政王,就真的坐視不管,還要包庇他們嗎?」
凌玄策嗤笑:「當然不是,本王有那麼蠢嗎?」
「那王爺您這是?」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出兵剿匪的時候,等白虎寨把燕北琛殺了之後,咱們再帶人把白虎寨給圍剿了。」
……
第二日,凌玄策便召集各位官員說了剿匪計劃。
原本跟著燕北琛做事的幾位官員都表示不贊成。「王爺,眼下應該儘快安排官鹽的調度,確保百姓們都能吃上鹽,至於剿匪一事應當推遲。」
凌玄策反問道:「難道要看著那群山賊為非作歹而坐視不管嗎?」
肖凱跟著附和凌玄策:「除了白虎寨,才能從根上解決問題,剿匪事不宜遲。」
「可是白虎寨嘯聚山林已久,之前幾次剿匪都沒有成功,如果再次出兵剿匪,必定會耽誤很多時間,還不一定能成。」
「不用擔心,攝政王不是在這兒嗎?」凌玄策似笑非笑地看向燕北琛,「攝政王戰功赫赫,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到時候有他坐鎮,一定沒問題。」
燕北琛目光深冷:「宣王真是抬舉了。」
「攝政王的能力有目共睹,到時候還要請你多出力。早日解決匪寇,攝政王也好早日回京娶新娘啊。」
「承蒙吉言。」燕北琛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宣王有決策權,那我們也只有聽宣王的了。」
凌玄策眼底閃過凜凜殺意,「好,那就這麼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