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虞晚寧的本事,但瘟疫太過兇險,他不想讓虞晚寧涉險。
「這裡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了,本王這就派人送你回去。」
燕北琛拉著虞晚寧就走。
虞晚寧卻掙開他,「王爺,我要留下來治療將士們的疫病,我走了他們怎麼辦?」
燕北琛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冷然:「本王會安排其他大夫來,你一個女眷,又貴為王妃,不該待在這裡冒險。」
虞晚寧神色很是堅毅,「我是王妃,同時也是醫者,我不會退縮。」
前世瘟疫全面爆發的時候,她在遼北眼睜睜的看著病人經受不住病痛折磨,一個個死去。
那時到處都是屍體,抬都抬不及,哀鴻遍野。
她不想再看到那樣的慘劇發生。
現在疫情剛露頭,還來得及,她得盡力控制住。
而且,她已經清楚自己的命格,應該不會輕易染上瘟疫。
李副將頓時向虞晚寧投去了敬佩的目光,高聲贊道:「王妃高義啊!」轉而又看向燕北琛道:「王爺,難得宣王妃有一副為國為民的熱心腸,她醫術如此厲害,若是讓她留在軍營幫著治療疫病,咱們也可以放心了。」
李副將剛說完,燕北琛冷冽如霜的眼神便射了過來。
他頓覺一陣寒意,忙閉上了嘴,心裡卻忍不住嘀咕,人家宣王妃都主動請纓了,王爺在猶豫什麼呢?
燕北琛看著虞晚寧,深邃的眸子裡情緒不明,他開口道:「風險太大,一著不慎便會把你自己也搭進去。」
虞晚寧面色從容,「王爺放心,我之前對這種瘟疫有過研究,我有辦法治好疫病,也有法子保全自己。」
可燕北琛還不鬆口。
虞晚寧一時想不通他還在顧慮什麼。
她目光真摯地望著燕北琛道:「王爺,疫病如果得不到控制,會有更多的人被傳染,你也不希望那樣吧?我身為醫者,救死扶傷是我的本職,絕不能袖手旁觀,你就讓我留下吧。」
燕北琛看著她那雙堅定的眼睛,沉默片刻,終於點了頭。
燕北琛讓李副將去查找軍營中所有發熱的人,匯聚到一起,和其他人分開,他先帶著虞晚寧離開,去了他自己處理軍務的營帳中。
「方才聽你說得那麼信誓旦旦,可是對這疫病已經有了治療方案?」
虞晚寧不慌不忙道:「我曾經翻閱古書,發現前朝有幾次關於疫病治理的記載,我根據前人的經驗,可以研製出一套方案,控制住疫病。」
所謂前人的經驗自然是前世爆發疫病時,她根據所見所聞積累下來的。
那時她醫術不精,為了幫凌玄策俘獲民心,她凡事親力親為,安置流民、照顧病人這些事她都做過,甚至都累暈過去過。
好在那些苦她沒有白吃,對於這場疫病,怎麼防護,怎麼照顧感染的病人,怎麼研製藥方她都一清二楚。
燕北琛眸光微亮。
虞晚寧又道:「我之前已經將郡主的情況穩定住了,可見我的藥方是管用的。不過這疫病光靠治是不行的,關鍵在於防。首先將那些已經染病的人隔離起來,他們使用過的東西一律拿去燒毀,然後在軍營里焚燒蒼朮和艾草,去穢避疫。」
「這種疫病就是通過口鼻侵襲人體,沒有感染的人,要用帕子護住口鼻,每隔半個時辰用鹽水漱口,勤加洗手……」
虞晚寧在談到醫術的事情時,身上仿佛會散發出一種光芒,在這光芒掩映下,她的美貌反而不值一提了。
燕北琛定定看著這樣的她,喉結微動。
「好,本王會安排下去的。」
虞晚寧從懷裡掏出藥方,遞給燕北琛,「王爺,這個藥方可以有效控制疫病,我給郡主吃的就是這個方子,你先讓得病的人照著這個方子吃,我再想想辦法,儘可能研製出效果更好的藥。」
燕北琛接過來,看了一眼藥方,又抬眸望向虞晚寧,目光幽深。
虞晚寧的反應為何這麼快?
他愈發覺得,她的身上有秘密。
虞晚寧注意到燕北琛的打量,抬眸望去,只見燕北琛那雙眼睛似乎要看到她的心裡去,讓她莫名地感到心生寒意。
她故作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燕北琛神色不動,寬大的身軀慢慢向虞晚寧靠近。
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襲來,虞晚寧暗暗攥緊手心。
瞧著那張俊臉漸漸逼近,虞晚寧扯出一抹笑容,伸手擋在胸前,道:「王爺,你離太近了。」
燕北琛突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本王就是想看看,面前站著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燕北琛竟然起了疑心……?
虞晚寧心間微顫,面上卻不顯半分,神色一片恬靜地對視過去,像是不懂他在說什麼。
燕北琛緩緩開口:「剛出現瘟疫,你就想好了治療方法,就像是早就預料到這場瘟疫會到來。之前邊線藥物短缺,你立刻拿出了大量的藥物,這次饑荒,你也是提前屯糧。」
燕北琛一寸不移地凝望著女子漂亮的眉眼,聲音冰冷,「一次又一次,你為何總能從容應對,就好像能夠未卜先知一般?」
虞晚寧笑了一下:「攝政王說笑了,我怎麼可能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之前我就聽父兄說,戰場上藥物是最短缺的,這次我的父兄上了戰場,我自然擔心他們受傷沒有藥,這才提前準備。」
「囤糧的事情我早就跟你解釋過,是歪打正著,至於這次疫病呢,是因為我平時就喜歡翻閱古書,研究醫術,所以才能這麼快想到治療方法。」
聽了虞晚寧的解釋,燕北琛的神色似乎有些鬆動,攥著手腕的那隻大掌力度減了幾分,掌心的溫熱輕輕包裹著柔嫩的肌膚。
虞晚寧繼續道:「如果我真的能預知未來的話,那我就能讓戰爭避免,我的父兄就不用上戰場了。而且,我也不會和凌玄策糾纏,一開始我就不嫁給他,對吧?我何必這樣捨近求遠呢?王爺別開我玩笑了,我沒那種本事,只是盡己所能罷了。」
聽到最後一句,燕北琛眼角眉梢的冷意漸漸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