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府虞家勢力龐大,但是國公爺從不站隊任何一方,凌玄策這個蠢貨,娶了虞晚寧,卻如此冷待她,國公府更不可能幫襯凌玄策了。可是一旦凌玄策跟虞晚寧和離,長公主再塞給凌玄策一門有力的姻親,成為他的助力,到時候對王爺的威脅就更大了。」
春杏恍然大悟,「聽說長公主早就給宣王相看了一門親事,是被宣王妃搶先求了賜婚,才沒成。」
沈妙儀低笑一聲,「但長公主還賊心不死呢,就想早點把自己的人送到凌玄策身邊,時時刻刻拿捏住他……但若是和離不成,長公主不能如願,日後必定會和凌玄策生出嫌隙。」
到時候,長公主又怎麼會全心全意地支持凌玄策?
另一邊,凌玄策從長公主宮裡出來後,直奔御書房。
剛到門口,便見燕北琛正從裡面出來。
凌玄策立刻冷下臉,可燕北琛端的一貫的淡漠至極,根本沒有瞧見他一樣。
二人擦肩而過,沒人想和對方打招呼,凌玄策的眼神中不自覺染上陰暗的情緒。
通傳過後,江永徳領著凌玄策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裡,香爐里燃著龍涎香,幾縷輕煙縈繞在空中。
凌玄策垂著眼睛,神色恭謹地撩袍跪下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
孝元帝從堆滿奏摺的書案抬起頭,擱下手中的硃筆,端起手邊的溫茶。
「謝父皇。」
「求見朕,有何要事?」
「父皇,兒臣剛從姑母那裡出來,姑母病了,身子很不好。」
孝元帝不甚上心,語氣淡淡,「可讓太醫看過了?」
「虞晚寧已經為姑母診治過了,說姑母病得很重。」
孝元帝喝了口茶,嘆氣道:「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病重了?」
說著,他看向一旁的江永徳吩咐道:「去讓人給長公主送些補品,讓她好好休養。」
說罷,他邁著步子出去。
「還有別的事嗎?」孝元帝繼續翻看摺子。
覺察出孝元帝的態度冷淡,凌玄策直言道:「父皇,虞晚寧說姑母最多只能活一個月了。」
孝元帝這才稍微有了點情緒。
他抬頭看向凌玄策,臉上有幾分驚詫,「你說什麼?」
近幾年,凌雲姝在他眼皮子底下拉黨結派,干預朝政,他的確十分不滿,對她的態度也愈加冷漠。
可沒想到,她已病重至此嗎?
人心到底是肉長的,聽見這個消息,他忽然想起當初二十多年前,凌雲姝這個妹妹為了扶持他上位,所付出的一切——
為了幫他拉攏勢力,凌雲姝下嫁給自己不喜歡的廣平侯。
他是得登大寶,可凌雲姝與廣平侯這麼多年來一直不親近,夫妻關係形同虛設。
孝元帝心裡五味雜陳,問的話也終於多出幾分真心,「到底得了什麼病?怎麼會這麼嚴重?」
「虞晚寧說,姑母是得了血癌,身體裡的血液已經大面積病變,所剩時日不多了。」
孝元帝的眉心緊緊蹙起,面露憂色,「可有救治之法?」
「有。」凌玄策看向孝元帝,在上揚的劍眉下,一雙眼眸泛著清冷的幽光,「父皇,虞晚寧說了她能治,故,兒臣想請父皇下令,將救治姑母一事,全權交由虞晚寧負責。」
凌玄策神色稍松,「虞晚寧一定會盡全力的。」
孝元帝背靠在椅子上,望向面前的凌玄策,目光裡帶著幾分探究,「你倒是很關心長公主,常去看望她。」
凌玄策聽出這話中的試探之意,掩藏起所有神色,抬眸平靜地與自己的父親對視,「姑母是個慈愛仁善的長輩,對我們晚輩一向極好,兒臣自然也關心姑母,所希望的無非是姑母身體康健。如此父皇才能不必分心。」
「有孝心是好事。」孝元帝目光沉沉,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他垂下眼,沒再多說什麼,擺擺手讓凌玄策退下。
凌玄策躬身應是。
而此時,燕北琛剛從宮門口出來坐上馬車。
剛行不遠,馬車外騎馬隨行的石宇就說:「主子,前面好像是宣王妃。」
修長的手指掀開帘子,燕北琛望過去,正見確是虞晚寧,獨自一人走著。
虞晚寧告別沈妙儀後就自己出宮了,她不想再坐宣王府的馬車,便一個人步行,想著到前面街上雇一輛馬車。
忽然,一輛馬車停在了她身邊。
馬車裡的燕北琛只露出半張臉,俊美絕倫的面容上神情冷淡,「宣王妃,本王送你一程。」
虞晚寧眼睛微亮,面上閃過一抹驚喜神色,眼角眉梢都染上明媚的笑意。
她本來打算回去之後就去攝政王府找燕北琛的,這樣正好。
石宇眼神複雜,低聲提醒,「主子,男女共乘一輛馬車,恐怕有些不妥啊……」
他很喜歡宣王妃這個人,可是宣王妃畢竟是有夫之婦,不能和主子走得太近啊,更何況,人家宣王都已經因此不滿了。
這主子就更應該和宣王妃保持距離了,免得落人口實。
沒想到燕北琛已經從馬車車廂里下來,淡淡地掃他一眼說:「你下來。」
石宇愣:「啊?」
燕北琛聲音冷冷清清:「本王騎馬,讓宣王妃坐馬車即可。」
石宇只好閉上嘴巴,把自己的馬讓給燕北琛,老老實實地跟車夫坐在車轅前。
虞晚寧微微一笑道謝,坐上了馬車。
燕北琛翻身上馬,輕扯韁繩,「走吧。」
馬車駛動,燕北琛騎著馬隨行在側。
虞晚寧心想還有事要同燕北琛說,便掀開車簾。
入目便是馬背上那男人卓然的身姿。
他氣質矜貴冷漠,五官極其俊俏,日光映在他那精緻的側顏上,光影流動,使他的五官像是浸在如水的月華里,透著不真實的俊美之色。
燕北琛此人長得實在是好,前世今生就沒見過比她更好看的人了。
虞晚寧不由得看得出了神,忽然燕北琛側眸看向了她。
二人視線交匯的那一瞬,虞晚寧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