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在阿嬈和魏清姿出門前,已經得到了關於這位「登徒子」的底細。

  「阿嬈姐姐,枉我還大言不慚說要幫你。」魏清姿苦笑一聲,道:「看來這件事,原本就是衝著我來的。」

  阿嬈聽到太子讓福順送來的消息後,也很快明白過來。

  在才聽說劉月娘和東宮的這點子「緣分」後,她也覺得安貴妃特特的安插劉月娘進來,大概是打的讓劉月娘進東宮的主意。

  正好這次出門,很容易製造些機會。

  魏清姿曾發誓不會嫁入皇家,即便她不嫁給六皇子,自然也不嫁給三皇子。魏國公府還沒有到站隊的時候,只聽命於皇上。

  那時她以為連皇上都點了頭,安貴妃也不會再生事端。

  「清姿,這件事誰都沒有料到。」阿嬈忙柔聲勸道:「以後防著就是了,咱們先解決眼下的事。」

  魏清姿輕輕點了點頭,面色如常的跟阿嬈一起走了出去。

  等兩人出現在眾人面前時,別人猶自還好,唯有兩個人神色異樣——鄭莞和劉月娘。

  「魏大姑娘好大的派頭,我們都在這兒找你、為你擔心,你卻像沒事人一樣。」鄭莞翻了個白眼,她原本是等著看好戲的,起碼看到魏清姿狼狽不堪的模樣也好。

  魏清姿微微勾唇,不急不躁的微笑道:「勞你惦記,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弄髒了裙子,這才去換了一條回來。」

  「劉月娘說你從山坡上滾落下去——」鄭莞狐疑的看了劉月娘一眼,仍舊對魏清姿道:「你們到底誰在撒謊?」

  她的話音未落,劉月娘雖是竭力做出鎮定的神色,手指還是不自覺的攥緊了帕子。

  阿嬈和魏清姿都瞧見了。

  「許是月娘瞧錯了。」魏清姿不動聲色的道:「我確實踉蹌了兩步,因弄髒了裙子不想被人看見,才挑了偏僻的小路回去。」

  阿嬈也在一旁幫她作證道:「正巧我的宮女路過,就先把清姿帶回了我的院子裡。」

  看著魏清姿好端端的在此處站著,鄭莞信了多半是劉月娘大驚小怪。她覺得沒趣,況且有阿嬈在她也不敢太放肆,生怕阿嬈記仇,便也帶著丫鬟走了。

  「魏大姑娘,實在對不住了,都是我的錯。」劉月娘小心翼翼的問道:「可我確實瞧見你滾落到山下……」

  魏清姿眸光清凌凌的掃過去,看得劉月娘心中一陣打鼓。過了半晌,她才慢悠悠的道:「你確實看錯了,否則你怎麼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滾落下去,都不施以援手?」

  劉月娘登時漲紅了臉,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在場的人看著劉月娘的目光也透著些輕蔑,兩人品性的高低立下。

  劉月娘再想補救時,魏清姿從容的應對著別人的關心,她並未自討沒趣,遠遠的站在一旁。

  阿嬈眼角的餘光望過去,劉月娘安安靜靜的站著,眼中似是閃過一抹恨意和不甘,一點兒否不像初見時怯懦的樣子。

  也對,安貴妃怎麼會想把一個性格綿軟的人往東宮裡塞?

  或許從竹林那件事開始,劉月娘就在示弱博取魏清姿的同情,她了解魏清姿直爽的性子,才故意示弱,好接近魏清姿。

  後來的一切才順利成章。

  就這樣輕輕放過她,確實有些不甘心。可若是細論起來,難免會影響到清姿的名聲。

  不過經過方才那一通宣揚,劉月娘的品性大概也要被傳出些不好的說法。

  當阿嬈把魏清姿送回去時,她已經能笑著反而安慰阿嬈。「阿嬈姐姐,我已經出過氣了,如今也不是很生氣。你幫我向太子殿下道謝,沒有殿下幫忙,我那狼狽的模樣被人瞧見,只怕此時已是流言滿天飛。」

  阿嬈含笑點了點頭。

  這件事就像是個小石子,在水面並沒激起多少漣漪來,似乎就輕描淡寫的過去了。

  當夜,阿嬈沐浴更衣準備就寢時,忽然聽到細微的聲響。

  她沒有留人在房中服侍的習慣,故此只有她一人。阿嬈屏住了呼吸,凝神聽著響動。她枕旁放著一柄如意,此時也緊緊的攥在手中,若是真有危險,她也不至於束手就擒。

  正當阿嬈渾身緊繃,隨時都準備動手時,一道極輕的聲音忽然響起:「阿嬈。」

  隨即被子被掀了起來,來人看到阿嬈手中還攥著玉如意,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不由輕笑道:「真把孤當成壞人了?」

  來人正是一身夜行衣的太子殿下。

  阿嬈頓時鬆了口氣,正是後怕的感覺猶在,她嗔道:「殿下,您嚇死妾身了!」

  周承庭手腳麻利的脫下了夜行衣,示意阿嬈往裡頭挪一挪,他在旁邊躺下。「孤還以為,若是孤不來,你會輾轉反側的等著孤。」

  這是什麼歪理?阿嬈氣鼓鼓的看著她,身體卻誠實的給太子騰了地方。

  「孤來找你偷情。」太子殿下理直氣壯的道:「這是你說的罷?」

  阿嬈聞言,恨不得去回到過去讓自己閉嘴。她不過隨口提了一句,這事在太子這兒是過不去了。

  「殿下!」阿嬈怕被人發現,不敢大聲說話,只得咬牙切齒的低聲道:「您再提一次試試?」

  原本該很有威勢的話,偏生這語氣這姿勢,更像是撒嬌。

  太子殿下從善如流的搖搖頭,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孤過來,是有事告訴你。」

  阿嬈有些不信的挑了挑眉。

  「孤給吳東緯定了個酒後滋事的罪名。」太子殿下也沒賣關子,痛快的道:「把他關了起來。」

  「殿下,妾身聽清姿說,當時空無一人,您怎麼給他定了滋事的罪名?」阿嬈疑惑道。

  周承庭淡然自若:「孤說他滋事,他就是滋事了。」

  呃……阿嬈愣了片刻,雖說聽起來有些獨斷專行,太子這一言堂莫名有點爽是怎麼回事。

  被她「崇拜」的目光看得有點不自在,太子輕咳一聲,解釋道:「他不敢聲張身上的傷是被姜知越打的,只說自己醉得厲害,什麼都不記得了。」

  「既然什麼都不記得,那他和孤的護衛起了爭執,自然也不記得。」

  阿嬈不由拍手稱快,吳東緯若是想要咬牙堅稱自己是誤入,只能說神志不清。這裡本不該是他能來的地方,網羅他一些不敬的罪名,他也不能反抗。

  「殿下,您這是一舉兩得呀。」阿嬈明白過來,太子把吳東緯關押起來,更是為了看周承軒的人會不會把他撈出來。

  周承庭微微一笑,面上露出「你知我知」的神色。

  「周承軒很聰明,傍晚便帶著人來找孤了。」周承庭有些遺憾道:「本來還想再審一審吳東緯,再挖出些東西的。」

  周承軒知道吳東緯和自己的關係,很快就會被查出來,倒不如痛快的去向太子賠罪,縱然自己有些損失,太子也不好揪著不放。周承軒也料准太子為了保護魏清姿,不會提吳東緯酒後意圖輕薄魏清姿的事。

  「六皇子倒是乾脆,懂得當斷則斷。」兩權相較取其輕,阿嬈嘆道:「自然是清姿的名聲更重要。」

  不能狠狠的收拾他一頓為魏清姿出氣,到底有些遺憾。

  「已經揍過了。」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周承庭輕聲提示道:「姜知越。」

  阿嬈這才回過神來,難怪魏清姿說已經出過氣了。

  她猶自思索時,發現太子殿下已經掀開被子下了床,正在重新把夜行衣穿上。

  阿嬈心裡有點發慌,別是太子殿下生氣了罷?她也掀開被子坐了起來,遲疑著是不是要叫住太子。

  「怎麼,捨不得孤?」周承庭收拾妥當,轉身見阿嬈的模樣,挑眉道:「這麼說,方才有人口是心非了?」

  阿嬈瞪圓了眼睛。

  「偷情的精妙在於偷。」太子殿下語重心長的道:「若被人發現孤大喇喇的在你這兒不走,哪裡還算得上偷情?」

  「早點睡罷。」周承庭在她額上輕輕落下一吻,替她蓋好被子,旋即便轉身離開。

  阿嬈暈乎乎的躺下後,把今日的事在心中過了一遍,自是感慨萬千。忽然她意識到一個問題,明日就回宮了,有話大可以回宮後說。太子特特的過來,似乎真的只是為了實踐「偷情」?

  自己就不該對太子心軟!

  ***

  第二日啟程回宮後,阿嬈才知道了一件宮中發生的大事。

  寧嬪正在生產,可王皇后卻跪在重華宮給皇上請罪,安貴妃等人都在廊廡上候著,沒人敢進去。

  「今日你趕路回來也辛苦了。」當阿嬈去太子妃殿中請安時,姜妙把這事告訴了阿嬈,又輕聲叮囑道:「那邊正亂著,咱們不能過去。」

  阿嬈不明所以的看著太子妃。

  「寧嬪仿佛是被慶和公主撞了一下,跌倒在地上才發動了。」姜妙嘆了口氣,道:「寧嬪先前傳出胎位不正,本來這幾日正請穩婆幫她正胎位。這回被慶和公主衝撞後,已經疼了近四個時辰還沒能生下來,只怕是難產了。」

  經歷過生產的阿嬈自是知道那種滋味,雖然她生呦呦時是順產,仍有中九死一生的瀕死感覺。

  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祈求上蒼保佑寧嬪母子平安。

  可是寧嬪怎麼會被慶和公主撞呢?明明寧嬪是個聰明的女子,即便慶和公主不喜歡她,她也斷不會被慶和公主的小把戲傷害。

  理智上阿嬈覺得寧嬪不會拿腹中的胎兒做籌碼,可想到她肯為了靖北侯入宮,又想起了皇后對她的算計——哪怕只是流言,也是對寧嬪極為不利的。

  猜到一種可能性,阿嬈只覺得遍體生寒。

  莫非寧嬪真的在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