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十年風華

  宋歌踏入知和縣後,步履緩慢地走向宋府大門。眼前所見之景,讓他感到無比親切,宋府依舊門庭若市,與往昔毫無二致。

  他心頭一松,嘴角不由得泛起一抹欣慰的笑容。

  就在他正欲轉身離去之際,突然聽到一聲呼喚:"歌兒。"

  聲音來自一名中年婦人,宋歌聞聲轉過頭來,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面龐之上。

  只見她的面容布滿了歲月的痕跡,皺紋縱橫交錯;頭髮已略顯花白,身形也變得瘦削許多。

  她匆匆忙忙走上前來,滿含慈愛地撫摸著宋歌的臉頰,淚水順著她深邃的皺紋悄然滑落。

  "娘......"宋歌幾乎忘記了自己已有多長時間未曾如此稱呼過她,眼眶濕潤了起來。

  婦人低聲啜泣著,緊緊將宋歌擁入懷中,"十年了啊,歌兒,娘真的好想你......"

  這漫長的十年裡,每分每秒對她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曾經無數次,她以為今生今世都無法再見到自己心愛的兒子一面。

  宋歌心頭猛地一震,竟然已經過去十年了。

  他從十七歲一直找尋至二七歲,但內心深處卻始終覺得芷嫣仿佛是昨天才失蹤一般。

  婦人急忙上前拉住宋歌的手,引領他走進府邸。宋歌略有遲疑,但心中對家中人的牽促使他邁開腳步踏入家門。

  當父親見到衣衫襤褸的宋歌時,眼眶瞬間濕潤了。他快步上前,緊緊地將宋歌擁入懷中,仿佛要把這些年失去的溫暖全部彌補回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當年的憤怒與氣惱早已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思念和牽掛。

  後來聽父母的敘述,原來,早在芷嫣失蹤後的半個月,方府就敗落了。

  家族中的人們或離世,或患病,昔日輝煌的方家最終分崩離析。

  宋歌聽聞此言,心情愈發沉重,如果能夠找回芷嫣,她也已無處可歸。他暗自發誓,無論如何都要給她一個安穩的家。

  宋歌向父母表明自己仍將繼續尋找芷嫣的決心,兩人聽完皆陷入沉默之中。

  他們深知自己兒子的性格,一旦下定決心,便絕不會輕易更改。

  只是默默地吩咐人為宋歌換上一套嶄新的衣裳,並沒有過多地強求他留下。

  他們唯一的期望便是宋歌能時常回家探望一番,以解相思之苦,家裡的大門會一直為他開著。

  「歌兒,今日是知和縣的廟會舉行的日子,是闔家團圓之良辰吉日。可否應允娘親,陪伴我們共享今日膳食後再行離去?」婦人淚眼婆娑地懇求道。

  宋歌點頭應下,廟會啊......讓他不禁憶起了十一年前與芷嫣邂逅之日,他深深嘆息一聲。

  「娘子,你看,我又給你找了一個丫鬟。」男子推開房門而入,並在其身後緊跟著一位身形瘦削的婢女。

  芷嫣聽聞「丫鬟」二字,心中恐懼驟生,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一連串駭人的回憶。

  她急忙搖首示意,芷嫣深知眼前之人何等可怖。

  「我不需要丫鬟,今後也不需要,有小雅一人足矣。」她目光堅毅,但其中流露出一絲悲憫與憤恨。

  可僅僅片刻之間,她又改變口風:「不,暫且留她於我身側吧,待日後再作定奪。」她明白這個丫鬟絕不能輕易捨棄,她不想那件事情再發生了。

  「好,一切依你所言便是。」男子見她面露慍色,立刻心軟妥協,他若有所思地凝視著那位新來的丫鬟。

  芷嫣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猶豫,但很快便堅定地緩緩開口道:「我還有一個請求,今晚我想去看看知和縣的廟會,求求你,哪怕只是一小會兒也好,可以嗎?」

  十年了,他將自己困在這個地方已經足足十年之久。

  這期間,無論她怎樣苦苦哀求眼前的男人,他都從未應允過。

  然而今天,男子卻出乎意料地破例答應了她:「好,就給你半個時辰。記住,只能去半個時辰。」

  芷嫣心中暗自慶幸,她猜對了。一定是因為它的原因,男人才會如此爽快地答應自己。

  此刻,她內心無法抑制住那份激動與興奮,對著他嫣然一笑。

  而男子則凝視著她的笑容,不禁看得出神,這是她第二次對自己展露這樣的微笑,他感到心頭一陣溫暖。

  她她默默地祈禱著,希望天色能夠儘快暗下來。

  曾經她還心懷期待,期待著能與宋歌再次相見,盼望著重回父母身邊,隨著歲月的流逝,當初的希望逐漸破滅,化為深深的絕望。

  如今,她已不再奢求宋歌會一直等待著她,只希望能夠有機會走出這裡,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罷。

  她的思緒漸漸飄回到十年前的那一天,當時她與宋歌會面後正在回家的路上。

  偶然間,一群正在欺負乞丐的小混混擋住了她的去路……

  她心急如焚地下轎阻攔,令僕役們幫忙驅離那幫混混。

  "你還好嗎?"芷嫣目光緊盯著眼前這位頭部鮮血淋漓的乞丐,毫不猶豫地掏出自己的手絹,輕柔而細心地幫他擦拭傷口。

  乞丐凝視著芷嫣美麗動人的面容,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情緒涌動。

  芷嫣把身上的銀錢都遞給了乞丐,並囑咐道:"拿好這些錢財,好好生活。若有人欺負你,一定要學會逃跑啊!"

  芷嫣一邊擦拭著他額頭的血跡,一邊溫柔地輕聲細語。

  一旁的侍女小雅焦急地提醒道:"小姐,咱們得趕快回家了,否則老爺會擔憂的。"

  芷嫣微微頷首,將那塊手帕留給他,隨即轉身離去。

  乞丐目不轉睛地望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芷嫣的回眸一笑,牢牢地刻在他的心裡。

  然而,大約一個月後的某天清晨,當芷嫣從睡夢中甦醒過來時,卻驚訝地發現自己身處一座陌生的房屋之中。

  而當初那位乞丐正靜靜地坐在她身旁,身著華美的服飾,整個人顯得風度翩翩。短短一月未見,這個曾經落魄潦倒的乞丐竟然轉眼間成為了這座寬敞宅邸的主人。

  男子名叫姜蕪,他對芷嫣一見鍾情,想娶她為妻。

  儘管她再三向姜蕪解釋自己早已與他人許下婚約,但姜蕪仿佛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根本聽不進任何勸告。

  芷嫣實在無法理解姜蕪的行為,只覺得莫名其妙,,只想逃離這個讓她倍感壓力的地方,無論怎樣努力,自己始終無法走出那座如同迷宮般複雜的房子。

  意識到逃跑無望後,芷嫣不得不改變策略。她告訴姜蕪,自己不習慣住在這裡,希望能有個丫鬟貼身伺候,她要親自出門去迎接這位丫鬟以及自己的父母一同前來。

  這無疑是芷嫣此生最為後悔的決定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