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中的亭生做了一個夢,夢中彩曦與廖叔正在爭吵,爭論著該給尹清和憶然的孩子取什麼樣的名字才好。
最終經過一番討論,他們決定給孩子取名為華亭生,並逗弄著小亭生,希望他能夠快快長高長大,健康地活下去。
亭生緩緩地睜開雙眼,他輕聲喘息著。
「亭生,你醒啦!」玉輪驚喜地站起身來,急忙上前將他扶坐起來。
亭生朝著她微微一笑,然後環顧四周,輕聲問道:「藍說和宋叔呢?」
玉輪猶豫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但還是垂眸輕聲將前幾日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亭生。
「對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亭生拍了拍玉輪的頭,溫柔地安慰道:「這不怪你,玉輪。」
他輕輕嘆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和自責,
「雖然我們都是為了她好,但這樣瞞著她,換誰都會生氣。畢竟,她本就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玉輪沉默不語,心中充滿了愧疚和不安。可宋歌也生氣了……他那天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明顯帶著失望和憤怒。
她知道,宋歌一直喜歡著藍說,那是他第一次見他如此動怒。
儘管她試圖不去在意這些,但每當想起他當時的表情,內心總會湧起一股莫名的酸澀感。
看著玉輪如此失魂落魄的樣子,亭生想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隨後輕聲說道:
「玉輪,能不能幫我準備一些吃食呢?」
玉輪聽到他的請求,立刻回過神來,點頭答應後便快步離開了房間,前往廚房。
待玉輪離開,宋歌這才走進房門,看到亭生對自己微笑,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你小子沒事就好。」他的聲音中透著關切和安心。
「讓你們擔心了。」說完,亭生低下頭,語氣堅定地說:
「藍說……就讓我去找吧。至於鳳卿的事,還是待他回到這具身體之後,再跟她說明吧,省得讓她徒傷心。」
宋歌微微點頭表示贊同,這幾日他到處找藍說都尋不到,估計她是有意躲避自己,亭生出面或許更好些。
「還有玉輪,就跟她和好吧。」亭生打趣道:「之前你們好不容易才能和平相處,現在又吵架可不值了。」
宋歌欲言又止,隨後無奈擺擺手岔開了話題:
「你小子才剛醒來,就操心那麼多事。我先去幹活了,這幾日因為你這事,兩國官兵可是忙得不可開交。」
說完,剛要離開的他迎面撞上端著食物的玉輪,兩人默契別過臉,心中在意對方,硬是一句話沒說,擦肩而過。
亭生看著兩人,無奈地搖了搖頭。待結束午飯之後,他剛換好衣服,便匆匆出門了。
他漫步走到相府門口,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凝視著那扇緊閉的大門,思緒漸漸飄遠。
這裡還殘留著他們曾經的歡聲笑語,還有那些美好的回憶。但如今,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
這裡是他曾經的家,也是藍說與鳳卿曾經生活過的地方,或許……
看著空蕩蕩的相府,他也沒有把握藍說是否在這裡,但還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來尋找。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走進相府,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藍說正靜靜地坐在那裡。
他輕步走到藍說面前,藍說其實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到來,之所以沒有逃開,是因為她實在太想念那張和初元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龐……
亭生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把一串糖葫蘆遞到她面前。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伸手接過。
亭生見狀,這才放心地在她身邊坐下。看著她紅腫的眼眶,他便知道這些天她一定流了不少眼淚。
"你也知道。"藍說語氣平靜地問道。
"嗯。"亭生回答得很堅定。"對不起,藍說。我們並不是故意要瞞著你,這件事是我們的過錯。"
亭生誠懇地道歉。見藍說沉默不語,他接著說道:
"我想鳳卿當時內心也非常痛苦吧,明明你近在咫尺,明明他對你的一切都了如指掌,可他卻什麼都不能說,只能默默地承受著一切。"
"當他決定瞞著你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做好了面對你的責備和埋怨的心理準備。你會責怪他嗎?"
藍說深深地吸了口氣,搖了搖頭,淚水卻再也忍不住,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落下來。
「我好想他,好想見他,我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可是我到處尋不到他,他為什麼不出現…為什麼?」藍說顫抖著聲音說道。
亭生心疼地將她擁入懷中,輕聲安慰道:
「興許他有自己的苦衷,但是我相信,此時的他一定正傾盡所有,努力回到你身邊,再等等,好嗎?他很快就會回來了…」
藍說淚如雨下,在他懷中肆意哭泣,仿佛將她所有的思念都注入眼淚之中。
不知哭了多久,她才逐漸平復了心情。
亭生輕輕撫摸著她紅腫的雙眼,溫柔地說道:
「以後,定不會讓你這般傷心了,接下來的時間,我們一起好好地等鳳卿回來,我答應你,日後有什麼事,我再也不會瞞你了。」
「那現在呢?」藍說抬頭凝視著他的雙眸,她輕聲問道,「除了扶雪那件事,你可還有瞞著我的事情?」
亭生猶豫了幾分,緩緩點頭,「有,可我還不能說,藍說,再給我些時間。待到那時,我會細細跟你說明,所以,可以不要生我的氣嗎?」
望著他乞憐的模樣,藍說答應他,不過問,待到他願意講為止。
「日後,不要再受傷了……我會擔心,害怕……」
「嗯,我答應你,謝謝你……」他輕撫著她的臉龐,此時他才注意到,她頭上那支杏花簪子不在了。
「簪子……」他緩緩開口。
藍說這才跟他道來:「鶴唳……我想起來了。」
亭生心中一驚,那一聲,讓他仿佛回到了一百多年前。
「我想起關於他的記憶了。」她眸中帶著哀傷,「我終於能明白,為何我要將以前的記憶封印了,人啊……一旦有了羈絆,就很難割捨 。」
原來如此,藍說想起來有關自己的事情了,她將簪子摘下,就證明她已經放下過往了。
自己應該替她高興,還有半個月鳳卿就會回來了,到時候自己是誰已經不重要了。
自己本就在一百多年前就應該死了,如今能這樣陪在她身邊,他已經感到無比滿足和幸福。
「忘了他吧,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你應該珍惜現在,鳳卿才是你最後的歸宿。」他微笑著勸慰道。
藍說的眼眸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但過了很久之後,她才緩緩地點頭。
忘記嗎?這又豈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自從恢復記憶以來,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坦誠地面對自己的感情。
她心裡明白,也許鶴唳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在她內心深處占據了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