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無從得知自己死後所發生的一切。
當彩曦返回府邸時,悲痛欲絕的她邊哭邊瘋狂地砸毀房間裡的物品,似乎要通過這種方式來釋放內心深處的無助與絕望。
終於,精疲力竭的她癱倒在地,眼神空洞如死灰。
這時,挽笙悄然而至,走到她身旁,輕柔地將她攬入懷中。
"挽笙,鶴唳不再需要我和爺爺了,他們全都離我而去了……" 彩曦的聲音充滿哀傷,淚水不斷從眼角滑落。
挽笙默默地輕拍著她的背部安慰,溫柔開口:"別怕,你還有我。"
這句話如同一道曙光穿透黑暗,讓彩曦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突然閃現出一絲希望之光,但很快又被無盡的恐懼淹沒。
她緊緊抓住挽笙的衣襟,顫抖著說道:"那麼你答應我,永遠不要離開我......好嗎?"
挽笙鄭重地許下承諾,"我答應你,永遠不離不棄。"
話音未落,彩曦的情緒再度失控,放聲大哭起來,直到最後在挽笙溫暖的懷抱中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彩曦始終緊閉房門,不肯踏出一步。
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緊接著有人小心翼翼地推開一條縫隙,將某物遞進屋內後,又迅速關上了房門。
彩曦見門外久久沒有聲音,站起身來緩緩走向門口。
當她的視線觸及到地上那盤蔥油餅時,腳步不由得停住了。
她蹲下身子,伸出顫抖的手,輕輕端起盤子,仿佛手中捧著的是無比珍貴的寶物。
淚水模糊了雙眼,一滴滴滾落下來,打濕了手中的蔥油餅。
彩曦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瞬間充斥口腔,讓她回憶起曾經與鶴唳共度的美好時光。
每一口都帶著無盡的思念和哀傷,而那個她深愛著的人已經永遠離去。
正當彩曦沉浸在悲痛之中時,門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緊接著憶然低沉的嗓音傳入耳中:
"他說,對不起,你可以原諒他嗎?"
鶴唳離開前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拜託憶然做蔥油餅給彩曦吃,他說,以往只要她生氣,吃了蔥油餅就會好了。
這句話如同一把利劍,深深刺痛了彩曦的心。
她渾身一震,迅速打開房門,眼前的景象讓她不禁潸然淚下。
憶然滿臉淚痕,眼神中透露出痛苦和悲傷。
彩曦快步上前,緊緊擁抱著憶然,泣不成聲地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憶然的傷痛怎麼可能比自己少呢?她知道昨晚的衝動給憶然帶來了巨大的傷害,但此刻的悔恨和自責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
憶然嚎啕著,感受著彩曦溫暖的擁抱,心中的痛楚稍稍減輕了一些。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苦苦尋找著哥哥的下落,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卻不得不面對失去他的殘酷現實。
此時此刻,兩人無需多言,彼此的心靈早已相通。她們在相擁中盡情宣洩著內心的悲痛。
後來憶然給兩個孩子取了名字,哥哥隨自己姓,名余鳳卿。弟弟則隨尹清姓,名華亭生......
次日清晨,東方剛泛起魚肚白,亭生便早早地起了床。
「藍說!」一瞧見不遠處的藍說,他便興高采烈地朝她飛奔過去。
昨夜經過宋歌的勸說,藍說在這宅邸暫住了下來,一來若是此處有任何風吹草動,眾人也好互通有無;二則藍說也想要代替鳳卿守護好亭生。
聽聞聲響,藍說徐徐轉身,靜靜地佇立在原地,對著他嫣然一笑,叫出他的名字。
「你這是要外出麼?」藍說略加思考後輕點頷首,「我想出去外邊走走。」
亭生注意到她眼神里流露出的落寞之情,開口說道:「我陪你。」
於是乎,二人並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之上,一路無言,耳畔唯有陣陣鑼鼓聲傳來。
突然間,喧鬧聲四起,原本沉寂的街道瞬間變得人聲鼎沸。
只見前方一名男子敲鑼開道,並扯著嗓子高聲呼喊:「花魁來啦!」
話音未落,兩人心有靈犀般同時回過身去,見後方數人抬著一頂裝飾華麗的轎子,正朝著他們緩緩走來……
轎子四周帷幕落下,旁邊站立著數位侍從,他們神情嚴肅。
轎上面的女子身姿婀娜多姿,側身端坐於轎子中央,仿佛一朵盛開的鮮花般嬌艷欲滴。
她的如雲秀髮高高挽起,盤成精緻的髮髻,發間點綴著無數華麗的金釵和搖曳的步搖,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眉心處那朵朱紅玫瑰花鈿更是為她增添了幾分嫵媚動人的艷麗之美。
路過的人們都被這絕世容顏所吸引,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目瞪口呆地凝視著這位傾國傾城的佳人。
"真美啊……" 藍說低聲呢喃道,她第一次見到這麼美麗的人,目光從未離開過花魁,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無法自拔。
然而,亭生的視線卻與眾不同,他的目光唯獨停留在藍說身上,靜靜地欣賞著她沉醉的表情,嘴角微微上揚,淡淡回答:"嗯,好美。"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聲。
一個男子如疾風般沖向花轎,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口中高聲呼喊著:"雲遙!"
侍從們見狀,立刻上前阻攔,嘴裡還不停地嘟囔著:"又是這個不知死活的臭小子!"
"雲遙!" 男子不顧一切激動地繼續呼喊著花魁的名字,聲音穿透嘈雜的人聲,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花魁的眼神依舊冷漠如冰,她只是輕輕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侍從採取行動。
侍從們心領神會,迅速拿起手中的棍棒,交錯著將男子逼向一邊。
"別擋道!" 男子被無奈地推到一旁,但他的眼神始終緊緊鎖定在花魁身上,充滿了渴望和不甘。
男子艱難地從地上爬起,滿臉塵土,但眼神堅定。
他無視周圍人的目光,徑直衝向花魁所在之處,聲嘶力竭地喊道:
「雲遙!我曾經向你許下的諾言,一字一句都刻在心頭,從未忘卻!請相信我,跟我一同離去吧!我定當悉心照料你一生一世!」
然而,花魁卻並未對此多做回應,宛如充耳不聞一般。她那美麗而冷漠的面龐,似乎將男子隔絕於另一個世界。
「你究竟還要糾纏多久?」侍從們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煩躁,走上前來,用力將男子推倒在地。
緊接著,他們舉起木棍,毫不留情地朝著男子猛擊過去。
可憐這男子毫無還手之力,只能默默承受著雨點般落下的棍棒毆打。
就在這時,亭生出現在眾人眼前。只見他迅速邁步向前,赤手空拳緊緊握住侍從手中的木棍,勁道之大令侍從咋舌不已。
亭生瞪視著那群侍從,義正言辭說道,「何必為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之人,讓花魁的轎子繼續前行便是。」
侍從們眼見自己手中的棍子被亭生牢牢掌控,意識到這個突然殺出的陌生人絕非等閒之輩。
他們心生忌憚,不敢輕易招惹麻煩,於是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給倒在地上的男子:「算你今日運氣好!」隨後便悻悻然退開。
雲遙透過轎簾的縫隙,匆匆瞥了一眼藍說和亭生,與他們的目光短暫交匯後,又迅速轉過頭去,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