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僕人匆匆跑過來,向鶴唳行禮後遞上一封信說道:
「少爺,尹清公子托人送來一封信給您。」
鶴唳有些疑惑地接過信封,打開一看,裡面只有簡單的幾個字:「有要事商議,速來。」
先前,鶴唳把憶然一家接到了天靈縣,並在相府為憶然和尹清舉行了盛大的婚禮。
原本早就已經給兩人置辦好府邸,但他們卻偏愛寧靜,寧願獨自在樹林之中建造一座樸素無華的小屋,並取名為"和舍"。
李父在參加完婚禮之後,依然決定返回平舒縣。
沒過多長時間,憶然就懷上了身孕,因此夫妻倆決定等到孩子足月的時候才離開和舍。在此期間,鶴唳和彩曦經常會前去探望他們。
"幫我準備一匹馬。"鶴唳簡單地看完信後,對著家丁匆匆地吩咐道。
雖然只有寥寥數語,但鶴唳內心深處卻湧起一股莫名的不安情緒。
他飛身躍上馬背,馬鞭一揮,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去。
當彩曦回到家時,恰好看到鶴唳神色匆忙地騎馬遠去,她急忙向家丁打聽鶴唳的去向。
得知是尹清寄來的信後,彩曦凝視著鶴唳遠去的方向,心中不禁升起一絲憂慮:如果是好消息,鶴唳絕對不會露出那樣緊張的表情。
"憶然!" 鶴唳心急火燎地衝進屋子,生怕屋內的人遭遇什麼不測。
然而,房間裡異常安靜,只見到憶然靜靜地坐在床邊,懷中緊緊抱著一個小嬰兒。
尹清站在一旁,面色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而方子林的婆婆則靜靜地站在另一側,臉上同樣帶著沉重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尹清來不及多想,立刻朝著憶然飛奔過去。當他走近時,驚訝地發現憶然身旁竟然還有一個嬰兒!
兩個小生命安靜地躺在那裡,周圍瀰漫著微弱的光芒,但卻沒有絲毫啼哭之聲。
眼前的景象讓鶴唳心頭一緊——原來,憶然生下的竟是兩個死胎!
他緩緩坐在榻邊,輕柔地擦拭著憶然滿是淚痕的臉龐,凝視著她腫脹的雙眼,心中充滿了無盡的憐憫和痛楚。
他深知憶然一定已經哭泣了許久,他緊緊地將憶然擁入懷中,柔聲安慰道:
「哥哥在這裡,別怕,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未來的日子還很長,對嗎?」
憶然則在他的懷中低聲啜泣著,不停地搖著頭。
隨著頭上那朵鈴蘭花的消逝,她原本模糊的童年記憶逐漸清晰起來。
原來,早在孩提時代,她就曾見過這位婆婆,只不過那時的記憶被某種力量刻意封鎖了。
在場的眾人之中,除了鶴唳之外,大家都心知肚明。
憶然此時的淚水,不僅僅是為了那兩個不幸夭折的孩子,更多的是因為鶴唳。
「鶴唳……」尹清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猶豫不決。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了婆婆的聲音:「還是讓我來說吧。」
鶴唳不明所以,看著眾人憂心忡忡的模樣,心裡越發覺得不對勁,好似跟自己隱瞞了重大事情,「你們都怎麼了?」
婆婆深嘆一口氣後,決定向他坦白一切:「那兩個嬰兒並非死胎,而是初元的肉身。」
「初元?」對於這個完全陌生的名字,鶴唳感到十分困惑。
婆婆接著說道:「初元,便是藍說口中那位少爺。」
話音剛落,鶴唳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腦海里一片混亂。
「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初元的身體為什麼會變成這兩個嬰兒?他們和憶然之間又存在什麼關聯呢?」一連串的疑問湧上心頭。
當年,藍說不幸遭遇身份不明之人的暗算,等初元匆忙趕來之時,已經回天乏術。
藍說被殘忍地挖出了半邊心臟,生命垂危。
為了挽救心愛之人,初元義無反顧地獻出了所有異術,並毫不猶豫地剖出自己一半心臟給予藍說,自己則消失了。
然而,原本已無重生希望的初元,憑藉頑強意志,將剩餘力量封禁於某個隱秘之地,為的就是一個機遇,能重返藍說身旁。
他一直在默默地等待著那個特殊的契機,渴望藉助別人的力量讓自己得以孕育並獲得新生。
時光荏苒,他一等就是數千年之久,但始終未曾放棄過這份執念。
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這個機會降臨到了你母親身上。
你的母親成功誕下了你和憶然。
其中,憶然則繼承了初元所封印的記憶,正因如此,她的額頭才會顯現出鈴蘭花的印記;而你,則繼承了初元殘留下來的另外半顆心臟。
「可是為什麼,偏偏是憶然生下了他呢?」鶴唳疑惑不解地問道。
「原因很簡單,你們倆只是繼承了初元的一部分,並不是完整的個體。初元的雙親原本就分別擁有時間系和空間系的異術,因此,想要將完整的初元孕育而出,就必須得是這兩類異術者的結合才行。」
鶴唳回憶起往事仍心有餘悸,感慨萬千道:「所以說,如果當初跟憶然在一起的並非空間系的異術者,或者如果當初藍說沒有出手救下憶然,那麼現在的初元恐怕根本就無法降世?」
「確實如此。」婆婆語氣堅定地點頭應道。
「世間萬物充滿了變數與未知性,即便是眼下看似塵埃落定之事,其實也暗藏諸多不確定因素。包括現如今,初元的身軀被一分為二。」
其中一個嬰兒毫無疑問地繼承了他所有的記憶;而另一個雖然也是身軀的一部分,但卻只是一個空空如也的軀殼罷了。
鶴唳靜靜地把手放在胸口處,目光凝視著那兩個嬰兒,心中湧起無盡的思緒。
如果事實果真如此,那麼現在初元的身軀已然化作了這兩個嬰孩。
憶然額頭上的鈴蘭花悄然消逝,這意味著,那個嬰兒已經擁有了初元完整的記憶。
如此一來,要讓初元真正重生,只需……獻出自己的心臟。
鶴唳終於知道眾人為何愁眉苦臉,平靜說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把我的心臟拿走吧!"
話音剛落,憶然的淚水再度如決堤般湧出,她伏首在尹清懷中,盡情宣洩著內心的悲傷與痛苦。
她不想失去她的哥哥,但是......
鶴唳輕輕拍了拍她的頭,微笑著安慰憶然:
"他們已經等待了彼此數千年之久,藍說更是獨自尋了他數千年。我實在不忍心讓她繼續漫長的等待下去。"
「你想清楚了嗎?若是沒了心臟,你馬上就會死。」婆婆滿臉憂慮地提醒道。
「嗯,這本來就是初元的心臟,我已有幸借用這顆心臟遇到了藍說,我知足了。」
想到這裡,他微微低下頭,嘴角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是在為藍說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