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134：舊事重提（二合一）
「大家新年好，嘗嘗咱們老家帶來的點心吧！」
阿玥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進來先拿口袋裡裝的糕點分給大夥，聽到有吃的，兄弟們這才起身去搶，而隔著混亂的人群，少女笑盈盈的目光已經看了過來，跟電腦屏幕後的陳欽對在了一起。
目光交匯的剎那，已經知道對方的答案了。
陳欽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擺弄著桌上髒兮兮的滑鼠墊，又把不知道誰放在這裡的菸灰缸放到了後面的櫃檯上。
「新年好呀！」
阿玥走了進來，坐在陳欽旁邊，陳欽轉頭看著她，她也在看著陳欽，沒開電腦，等著陳欽在說什麼。
結果這時候電燈泡又來了，是個工作室的兄弟：「陳欽，阿玥，送你這個，咱老家自己炒的雞蛋西紅柿醬，拌著炒米粉吃的。」
沾了阿玥的光，一個兄弟送了兩瓶自家煮的醬，陳欽點了點頭，看阿玥道了謝，回頭又迎上陳欽的目光，自己打開電腦：「今天先幹嘛呀？」
「隨你。」
阿玥把針織帽放在旁邊，露出和往日稍有不同的柔順的頭髮。
「你還做頭髮了呀。」
「怎麼樣？昨天回來的時候順便做的。」阿玥撥了撥鬢邊的髮絲，「不過沒敢做得太過分，就做了個小劉海。」
她說著，小心看著陳欽的反應：「好看嗎？」
「挺好看的。」陳欽答道。
「我還怕伱不喜歡呢。」
「我覺得這樣紮成馬尾就挺好看的……」
聊了十幾句，電腦屏幕還停在開機畫面上，換成往日這樣的交流簡直要低效到家了，今天卻仿佛很自然。
不過大過年的，本來也不是為了這個來的，不僅兩人看著屏幕上積累的工程文件都有點心不在焉，而且還不斷有兄弟過來說話——
「陳欽你看這個，咱這個月被封了這麼多號。」
「現在金價雖高，咱們也給搞得只能手工刷了。」
「你看咱們現在在這地方掛一個，暴雪的客服多久來封號……」
兄弟們生怕陳欽沒理解這件事有多嚴重，急著來給他表演起了帳號的問題，陳欽對此是真的沒辦法，並且也確實有點心不在焉的，隱約感覺在這公開空間真是有著太多不方便的地方，怎麼以前就沒感覺到呢。
阿玥問道：「什麼時候去你家拜年呀，我跟嬸嬸都說好了。」
陳欽道：「咱去外邊說吧。」
阿玥心領神會，跟著他出了門，兄弟們忙著刷金，完全沒感受到這兩人跟平日裡有什麼區別。
出去後空氣冷了一些，呼吸了一口走廊里的清新空氣，陳欽來到窗前，而阿玥站在他旁邊。
倒是自己還想著怎麼先開口提上次的事，阿玥卻輕聲道：「陳欽，你之前說的事……我回去後仔細想了想。」
「啊……」陳欽沒想到她會主動提那件事，「所以呢？」
「我覺得……」
阿玥故意拉長了聲調，觀察著陳欽的表情，感受到陳欽似乎有些緊張地看著她，自己也沒有按捺住笑意。
「我覺得你抽菸的樣子很討厭，有時候自以為是，也不考慮別人的感受。」阿玥這麼說著，卻只是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並用清澈的雙目熾熱地看著他，「但你多少也有點帥帥的啦，其實也很會照顧人，我其實一直都很喜歡你，你呢？」
有點小兒科，跟當初學校操場上說的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不過陳欽沒忍住嘴角上揚：「你嘛，總之挺好的，就是有點小。」
阿玥沒想他說的是什麼，很快高興了起來：「那我們真的談戀愛吧。上次你說過後，這個假期我好好學了學，感覺我已經差不多懂了！」
學了什麼？陳欽倒是沒追問，年前他一本正經地讓她考慮，本身大概是有點不負責任，但她一本正經地考慮出了答案，讓陳欽有些好奇她琢磨出個什麼想法了：「那你說要怎麼談？」
阿玥把十指並在胸前，認真道：「我們一起再做一個新遊戲吧。」
「就這？」陳欽反問，「談戀愛就是做遊戲啊，那這跟以前有什麼區別？」
「那不一樣嘛。」阿玥孩子氣地掰著手指，「以前不是我們兩個人一起做的，有郭陽，有宋子云，還有社區好多人，而且後來你還去做別的了，肯定不算數。」
陳欽聽笑了：「這也太孩子氣了，我可是很忙的啊。」
「好吧，我也知道有點無聊啦。」阿玥鬱悶道，「可不然也沒別的事可以做嘛，我看書上說、我們這個年齡做那種事很不好的啦。」
這跳躍幅度有點大，陳欽的笑容僵在臉上，訕訕地解釋道：「那天是我一時衝動，實在的不對……」
「我知道啊。」
阿玥輕聲說著，試探的目光不知為何帶上了笑意，然後突然踮起腳尖，用柔軟的雙唇在陳欽臉上碰了一下。
「這下扯平了。」
女孩這樣說道。
但這怎麼能扯平呢。
陳欽當場反手抱住她，抬起她的下巴，看女孩自覺地閉上了眼，就和上次一樣用力親了一口——感覺和過年差不多，因為不是一個人，心裡果然有點不太習慣，但青春期的荷爾蒙在歡呼著，現在好像已經思考不了那麼複雜的問題了。
當然，這樣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只是初中生，雖然感情很強烈，畢竟……確實還小。
抱著阿玥啃了兩口，陳欽神清氣爽，終於回過神來才把她放開，還下意識地看著周圍有沒有人注意到。
回頭看大街，樓下有大媽在說話，路上行人來往，隔著玻璃窗，三樓上抱在一起的男女大概很清楚，但是在網吧樓上，這種事大概是經常會發生的吧，沒有人對這邊投來額外的關注。
回到工作室，門邊的兄弟被厚門帘擋住視線，也沒注意到外邊發生了什麼。
看陳欽回來，還在喊他：「陳欽你快看，剛掛上的號已經封了……」
陳欽神魂顛倒地跑去看情況了，看了半天沒看出什麼頭緒，回來後阿玥坐在電腦前托著腮，看到他一雙大眼睛就笑彎了弧度。
互相看了半天才用小腦袋撞了過來，並小聲道：「對不起呀。」
「這有什麼……」
陳欽說了一半，事後倒是想起他腳踩兩條船的事了，苦惱地用力撓著頭。
卻似乎讓阿玥誤會了什麼，女孩扭扭捏捏地湊過來說道：「如果你很想跟我那個……的話，我用其他方法幫你解決吧，我假期里看了書，還上網找了資料，GitHub上也有人分享經驗，上面說可以不用……」
「哎喲！」
陳欽連忙讓她別說了，不管怎樣這也太逆天了：「趕緊別說了。」
臨場找了個話題岔開注意力，算是把這事糊弄過去了。之後，和阿玥坐在一起聊天，阿玥說她假期去美麗堅的經歷，又說叔叔伯伯做生意賠了錢，還說去美麗堅的時候媽媽問她那個董事會的邀約是怎麼回事。
不過一切好像都不一樣了，陳欽靠在沙發的柔軟後背上，看著天花板——腳踩兩條船的事，大概也算是這樣坐實了吧。
是考慮不周嗎？當然是事實，但如果事先認真計劃過的話，老徐大概也不會折騰到公司和家裡都亂成一鍋粥了吧。
至於現在該怎麼收場呢？其實……也不用非得要收場吧。
作為成功男士，確實這麼點小事也沒人攔得住他——對擔負著一部分企業形象的創始人來說，道德方面的約束確實存在，尤其是在天朝這種還有一些集體主義氛圍的環境中，未來東哥找幾個女大學生喝點花酒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上好幾年，吃了虧之後也逐漸退到後台做幕後實控人了。
陳欽自己……從一開始就沒那種顧慮，他也不出國，本來也不用擔心太多那種問題。
想到這裡陳欽心中稍定，當然，畢竟問題也不是在這裡。
一方面……就像是那天做夢時候的一樣，阿玥是阿玥，玲玲是玲玲；雖然現在說起來有點可笑，但他自己是個更加注重精神滿足的人，現在也沒打算小小年紀就聲色犬馬起來，自然也沒什麼非得跟大量女性同時交往才能滿足的高端愛好。
另一方面，就像爹媽擔心的那樣，這事怎麼收場呢。
父母自然是多慮了，陳欽不擔心外部的壓力，可那也得想好未來該怎麼辦。
只論喜歡，現在選一個嗎？
又或者順其自然、把問題丟給對方呢？
還是乾脆全都要呢？
可問題本來也不是在這裡，無論如何決定，現在談了倆初中生當女朋友，回頭告訴其中一個說我不要你了，那已經有點逆天了。
然後若是還要把自己做的好事和盤托出，並勸說她們要好好當自己的後宮，以後要和睦相處，不要爭寵……
啪！
陳欽一巴掌拍在了自己的腦門上，阿玥問他：「怎麼啦？」
「沒，沒什麼，對了，你說GitHub上有人上傳少兒不宜的信息？他怎麼能做這種事……」
陳欽哆嗦著登錄GitHub，先找個出氣筒封個號壓壓驚。
很快就找到那無辜的程式設計師，好哇，還是個二次元，代碼寫的……倒是有幾分水平，但就知道搞這些有的沒的，拿GitHub當小黃網是吧，封了！
「陳欽，張嘴！」
「啊。」
阿玥拿老家的點心餵到陳欽嘴裡，陳欽張嘴就吃，這下全工作室的人都看著了，但點心挺甜的，吃完阿玥還幫他擦嘴邊。
「呼……」勉強冷靜了下來，阿玥嘿嘿笑著湊了過來，陳欽將手放下去，兩人在桌子底下偷摸拉著手，之後又一起出去逛街，就這樣甜甜膩膩地快活了一整天，下午陳欽回到家，越發神魂顛倒了起來。
老陳看他拿著阿玥送的點心，婁雪梅隔著老遠聞到他身上香噴噴的氣味，也知道這小子上哪鬼混去了，雖然氣不打一處來，但也拿他沒什麼辦法，等到開了電腦，卻看到徐玲玲發消息過來了：「阿欽，今天老師教我們寫歌，我寫了一段旋律，你來聽聽怎麼樣吧！」
陳欽問：「關於什麼的旋律？」
「戀愛的，怎麼樣，要看曲譜、還是要我唱給你聽？」
「好啊，你哼給我聽聽……」
有錢後的墮落的生活，這下算是如願以償地過上了。
好當然很好，壞也當然很壞，放空大腦享受了一天，只感覺到自己未來也能夠一直放空大腦下去了，隱約覺得自己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但現在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就這樣，這天晚上，作惡多端的小陳在自己臥室里拉上窗簾，打開手機跟兩人聊著天，聊困了就睡。
然後又做夢了，夢的情形跟上次一模一樣，乃至陳欽不僅在夢的一開始就知道是夢，而且還想到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了。
但可惜這場夢似乎並沒有往他期望的方向發展，首先是他跟徐玲玲待在一起，但徐玲玲躲到電腦里不出來，還只能發出雅音宮羽的聲音，陳欽急得抓耳撓腮。
回頭看到阿玥，阿玥說怎麼辦呢，要不用她做個遊戲吧。
陳欽賊心不死地說要做小黃游，結果找素材的時候被阿玥發現了端倪，阿玥拿出電腦就給fbi報了警：「我就說那個天天上歪脖網點讚色圖的變態就是你吧！」
稀里糊塗一場夢做完，早晨起床洗內褲的時候，老陳在客廳那跟他說話：「阿玥這糕點倒是挺好吃的。」
隔著兩道門，老陳今天好像已經不在意昨天的事了，陳欽一邊洗東西，一邊沒精打采地說道：「是啊。」
「這瓶番茄雞蛋醬也是玲玲拿來的？」
「那個是工作室的兄弟給的……」
老陳似乎是用筷子蘸了點嘗了嘗：「拌飯的？」
「好像是拌米粉的。」
「哦……」老陳又嘗了一口，「阿玥什麼時候來啊？」
他話題轉得太快，陳欽一時間甚至沒轉過彎來：「你們不是意見很大麼……不來了唄。」
「意見大也得管啊，要不中午去她家拜個年？」
陳欽本想說不用了，想了想還是道：「那我去不？」
「我看你是越來越有樣子了，你自己惹的事你自己不去？」
老陳差點當場把他抽一頓，陳欽洗完東西，趕緊灰溜溜地回房去了，拿出電話的時候徐玲玲剛好照例打電話過來：「大懶蟲，好些天都沒叫你起床了，最近有沒有在賴床呀？」
放空大腦的一天似乎又要開始了，不過此刻陳欽想到之前的事，突然問道：「對了。」
「怎麼啦？」
「上次你說的約定，到底是個啥玩意啊。」
徐玲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那時候還說你沒忘呢！」
「主要是約定那麼多，你說的哪個啊，」陳欽問道，「又說是寫歌，又說是早上叫我起床，又說是為社會做貢獻，我又不是幼稚鬼，這些東西分不清不是很正常麼。」
「好啦，就只是寫歌而已，最近我一直在學，這會我正要去上課呢，遲早我要寫得比你厲害，你等著瞧吧！」
「好好好……」
徐玲玲上課去了，而後陳欽給阿玥打了個電話。
「我爸說今天要帶你來你家坐坐。」
「啊？今天啊……」電話對面的小姑娘有些慌了，「那我趕緊收拾一下家裡……」
「沒事，不用著急，就只是到處拜年而已，看起來還想問問你老家的糕點的事呢。」陳欽說著道，「剛好有這機會，我倒是昨天忘記問了。」
「什麼？」
「你說要做遊戲……」
「我就隨便說說啦，反正我們現在的遊戲也是同一個嘛。」
「你要做什麼樣的？」
阿玥認真答道：「因為上次的遊戲有很多其他人，所以我想做一個完全由我們兩個人參與的，最好也只有我們兩個人能玩的，但具體做什麼我也不知道……」
陳欽聽笑了：「這也太幼稚了吧！」
阿玥倒是很高興，還說道：「我知道很幼稚啦，那你說怎麼辦嘛。」
陳欽只是笑，但旋即沉默了下來。
對呀，不然能怎麼辦呢？
事已至此，該如何收場本來也不是問題，之所以不知所措，不就是因為年紀還小麼。
因為年紀還小，因為還有更宏大的未來可以追求，因為年少的春心萌動無論如何都有點兒戲，所以現在的他無論如何，本來也不是在這種地方空耗青春的時候……
……但是且慢。
也許從一開始就該想到了，其實還有約定。
聽起來雖然還是有點幼稚，好好的談戀愛呢，扯什麼做遊戲和寫歌啊……換成其他時候，這不就是在掃興麼？
她們大概就是察覺到了這一點，所以沒再跟他提這個吧。
但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東西，現在他和她們還是陌路，現在正是少年時，說這些本來也正是時候……
想到這裡，電話也稀里糊塗打完了。
阿玥急匆匆地收拾屋子去了，剛學會腳踏兩條船、還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的小陳拿著手機，卻感到空空如也的大腦逐漸回過味來了。
人的生命像一場漫長的旅途，那些雞毛蒜皮的經歷似乎平平無奇，但往往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就像天天吵架但感情還好的自家父母，以及如今仍然心灰意冷的老徐和他的前妻，現在也到自己該經歷這些的時候了，雖然輕浮隨意，但是機會似乎只有一次。
看著窗外，郵局那邊修起來的大樓最近剛封了頂，廣場那邊的舞獅隊敲鑼打鼓的聲音越來越近，心中多少有一些觸動，不管怎樣，美好的明天在等待著他，時代在發展，經濟危機也要過去了。
而在明天之前……
還好他年齡還小，對這個年紀來說，戀愛的對象有一個就夠了，相比之下還是繼續賺錢比較重要，幼稚的男人有錢就會變壞，成熟的男人會渴求不斷膨脹的權力與財富，老徐都知道雲計算有前途，他也還有更多事需要去做。
但少年有這個年紀的特權，約定可以有兩個嗎？換成理想和目標可以嗎？答案沒人知道，只是現在的他已經來到這裡了，不如先試著看看再說吧。
想到這裡，陳欽拉開抽屜，看到了小學買的舊音效卡，還有徐玲玲送她的電腦，打開電腦，系統桌面上亂七八糟放著一大堆文件，這是他前段時間抽空做魔劍引擎時候到處亂扔的文件。
新年以來，算是第一次心裡隱約有了底，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陳欽打開兩個空白文檔，不知道是該先寫歌還是寫遊戲，但來日方長，這些確實不用太著急。
首先，陳欽開始翻起了自己之前的筆記，又在谷歌學術上找了大半天資料。
琢磨了半小時之後，他在第一篇的篇首寫下了標題——『To-格羅方德：FinETF在先進位程領域的獨特優勢、以及多核技術發展所必須的封裝工藝。』
以及第二篇——『To-SUN：FPGA在網際網路領域的技術前景，以及Java在一些特殊嵌入式終端上的應用需求……』
（第三卷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