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119：不給面子（二合一）
李老同意了，於是兩人便等著，打算待會聽聽怎麼跟SUN公司的人談判了。 （謁演 ）
等的時候沒事幹，對面美麗堅才剛清晨，沈南朋他們在準備會場，陳欽跟李老先聊了聊之前那件事：「李老啊，聽說最近官府救市基金里多了個半導體，這是你們推動的嗎？」
李老沒覺得有異常：「那個啊，主要是晶片代工，也不完全是我們推動的，官府本來就有做這個的打算。」
「那咱們這個代工廠是碰對了嘛。」
「是啊，本來是面向中芯的，不過設計方面就不行了，你來得太突然，現在改已經來不及了，如果有什麼需求，只能先給上面匯報，」李老卻道，「再說你之前挺有志氣的嘛，我覺得完全獨立民營也是好事。」
「民營歸民營，這麼熱鬧的事，咱們不響應也不好嘛，至少去陪個標唄。」
「陪標怎麼行？算了，我回去跟科學局那邊商量一下……」
李老倒是好說話，陳欽厚著臉皮試探了一下口風，得到的答覆倒是挺積極的。
之後倒是還想問問柳承志那邊的事，不過就在說話間，SUN公司那邊的人也來了，對面的鏡頭裡一群人魚貫而入，而沈南朋匆匆坐回電腦前，跟李老問了好，還說：「沒想到今天李院士也要來參加，那我先給您介紹一下來人吧……」
雖然談判緊張，但因為李老半路加入，沈南朋倒是從頭開始介紹了起來。
「伱看那個是他們的董事長，也是創始人，斯科特·麥克尼利，曾經他是對抗微軟的聯盟的武林盟主，但現在也只是個失去了夢想的普通的老人而已，最近他指望著靠收購把公司賣出去，因而對我們的收購邀約並不格外感興趣。」
「那個人……他是MySQL的總裁馬丁·米克斯，因為陳總曾經是他們的天使投資人，所以他在收購案中是我們這一派的堅定支持者，可惜現在他是少數的一派。」
「後面的那個是現任CEO喬納森·施瓦茨，他……老實說我沒什麼印象，畢竟他們的所有事仍然都是靠他們的創始人拿主意的，但創始人現在沒什麼主見，他自己更希望公司能夠被IBM收購，也就是說他是我們最主要的反對者。」
「再後面……今天的人都是技術人員，他們大部分都更喜歡IBM，畢竟IBM是他們的老對手，業務關係也更緊密，但怎麼說呢，因為今天來的都是技術層面上的高層，所以他們雖然有傾向，但傾向基本上都不是很高。」
「比如說那是圖靈獎得主伊萬薩瑟蘭，在圖形學方面頗有建樹，他跟我談過你們的魔劍引擎，可惜我不是很懂那些。」
「那是公鑰算法之父惠特菲爾德，他似乎很欣賞咱們的歪脖網……」
「後面那個是Debian的創始人伊恩·默多克，他是GitHub的擁護者……」
沈南朋一個個解釋著，陳欽倒是之前看過照片，不過他這次也是第一回看到真人：「感覺這些人都好胖啊。」
「喔，快看，最後那個，頭髮最少的那個。」沈南朋突然道。
陳欽好奇：「那是誰？」
「那是Java之父……」
「馬士兵？」
「什麼馬士兵，別貧了，那是高司令！」
今天見的是技術人員，來了一群油兮兮的中年人，沈南朋一說名字感覺有點閃瞎狗眼，而己方這邊也有人應付——兩邊紛紛握手，剛出國的譚老師坐在對面，他一說自己網名對面就知道他是那個重寫LVS的。
還有王銀，那個天朝的挺狂的輟學生嘛。
而今天主要負責交流的是常悠，他是星系瀏覽器的主要維護者，早年也是寫開源瀏覽器才被陳欽看中的，如今在業界的咖位、跟對面大部分也差不多了。
至於要怎麼鎮場子——
「今天咱們公司的李南光院士跟陳傲天先生也在……」
進來後就自己東倒西歪地坐著，那群油兮兮的中老年男人算是全體起立，對電腦點了點頭，陳欽這時心想今天拉李老來是拉對人了，而之後李老跟他們打招呼，雖然隔著網絡，一群肥胖中年人很熱情地湊過來跟他聊天，差不多是同個時代的人，又自然而然地開始痛罵微軟，看起來很有共同語言的樣子。
這時那Debian之父又開始聊陳欽自己了：「陳傲天先生，都說你是當今世界的第一黑客，有空切磋一下技術嘛。」
陳欽連忙道，「哪裡哪裡，我自己從沒做過違法亂紀的事，還是貴國媒體非要說我是黑客，這誤會也太大了。」
對面卻不以為然：「肯定是，都說你是靠技術做成了億萬富翁，我們也都很崇拜你。」
「我不是，我沒有……」
這不冤枉好人麼，陳欽連忙矢口否認，那些美麗堅媒太沒底線了，從他當年禍亂華爾街的時候就在說他是黑客，最近搞安全演習，又把那些說辭拿出來舊事重提了。
搞得他的名字傳到練家子的眼裡，陳欽連忙說是誤會，那群中年程式設計師應了幾句，倒是又在說著他的GitHub有多好用、開天OS有多厲害，雙方談得很和氣，看起來並不像是通常會錙銖必較、劍拔弩張的收購談判的樣子。
直到他們的CEO打斷了談話：「大家靜一靜，今天我們的談判目的是為了完成一份技術報告，然後提交給董事會……」
陳欽這時想起對方是反對被星系軟體收購的人了，不過畢竟是談判，總之正確的議題開始了。
之後雙方按照流程談起了提前準備的話題，常悠起來照本宣科，說著雙方可以在開源軟體方面進行什麼樣的合作，又說著GitHub的前景，以及移動網際網路的基礎設施建設……
這時對面的董事長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們也認同網際網路和開源是大勢所趨，移動網際網路不僅可以應用於通信和娛樂領域，而且可以作為提升工作效率、降低成本的工具，我們在這個領域已經有這樣的產品了……」
常悠馬上道：「是說雲計算是吧，我們將來準備大量推廣雲計算服務，而我知道貴公司是最早提出雲計算概念的公司……」
這時李老有些聽不下去了，給沈南朋提醒：「他們是在說openoffice，這是SUN公司的全平台辦公軟體……」
沈南朋連忙手指碰了碰常悠的胳膊，常悠低頭跟電腦里的李老說話，然後才反應過來：「好吧我們繼續，我們認為網際網路可以增加工作效率，我們的開源策略可以跟貴公司的開源軟體發生有機結合……」
討論算是勉強順當了起來，之後對面問：「你們怎麼看待微軟的.NET生態？在它的挑戰與威脅之下，你們覺得我們基於Java可以進行什麼領域的合作？」
.
NET是最近微軟新出的對標JAVA生態的網際網路軟體開發平台，常悠當然知道這個：「我們同在Java陣營，當然有義務把它推向更廣闊的舞台，我們的開天OS現在就是建立在JAVA生態上的手機作業系統，將來我們共同對抗微軟的.NET操作平台……」
這次陳欽有點聽不下去了，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老沈……」
沈南朋又提醒了一下，常悠又湊過來現場聽他提醒了兩句，然後才改口道：「.NET目前還沒有開源，它的工具鏈還不如我們的JAVA完善，但未來在微軟的支持下應該也是可以與我們形成競爭態勢，我們除了可以繼續完善JAVA的生態、繼續鞏固它在應用端的潛力，也要讓硬體更加開放，積極推動這些標準的統一化與泛用化……」
因為是現場提問，過程中果不其然地出了問題，常悠雖然是公司的早期骨幹，現在也是瀏覽器等一系列項目的負責人，但涉及到這些宏觀的技術問題，現在應付起來已經有些吃力了。
還好對方似乎耐心不錯，陳欽喊了李老來現場當軍師，他倆一老一少總算是把場子給穩住了。
不過大概是看著電腦里的這兩人大概才是懂情況的，這樣談了好一會兒之後，對方的董事長提了個小要求：「我們想跟兩位遠程電話參會的先生聊聊。」
也不是不行，陳欽這邊商量了一下，沈南朋把屏幕轉過去，李老說道：「我並不是公司高管，只能代表開天OS。」
陳欽倒是很大包大攬：「我聊什麼都行。」
對面那群中年人笑呵呵地說知道，正討論著要問什麼，那沒什麼存在感的CEO站了起來：「之前貴公司闡述了很多方向的業務合作的基礎，但我們現在有伺服器和軟體服務兩個方向，貴公司如果收購成功，會以哪個方向作為合作的重點？」
這個問題有點無理取鬧，在收購談判上問起大概是有點『我和你媽掉水裡』的意思。
李老這次沒問陳欽，率先幫他打圓場：「我覺得其實都可以，但貴公司現在最大的問題是財務狀況嘛，公司上下兩萬多人，要維持住現在的地位，靠目前下滑的伺服器路線和盈利困難的java服務都不是辦法，咱們的收購肯定是要先想辦法度過難關。」
那CEO卻繼續道：「如果要務實，那麼我們可以和IBM談，你們也知道，如今我們公司與IBM是伺服器市場上的最大與第二大的商家，如果我們合併，那麼市場上將不會再有我們的競爭對手，我們純粹是為了在軟體方面的理想，才願意與你們進行談判的，但星系軟體確實沒有給我們這種機會。」
他似乎在誘使李老說出『我們不重視伺服器市場』這句話，對面那些工程師聽到這裡也都皺起了眉頭，李老也沒更好的辦法，只能重複說我們不會不重視這樣的話，這時對面的『高司令』突然問道：「那位陳先生，你既然是星系的首席產品師，你覺得呢？」
對面點陳欽出來說話，李老也沒再試著打圓場，陳欽心想本來也躲不過，於是道：「我們是軟體公司，雖然有採購伺服器的需求，但說實話我們對這些可替代性較強的伺服器業務並沒有太大興趣，甚至之前我公司研發的雲服務技術也是以Linux系統為基礎的，將來也不可能會轉向你們的Solaris，雖然它也是個Unix的發行版……」
對面那CEO果然皺起了眉：「也就是說你們還是更傾向於軟體。」
「沒錯，我想我們的理想應該是有重合的地方。」陳欽用漢語說道，「我看到貴公司最近在開源領域有相當多的建樹，貴公司最近推出了OpenJDK，這是我們的開天OS的技術基礎之一，貴公司的OpenSpark也與我們的RISC-V有一定的重合之處，另外我看到貴公司在資料庫、辦公軟體、作業系統等很多領域大舉投資，這是我們合作的基礎。」
對方聽了翻譯說明，繼續道：「但你們又說會幫助我們公司扭虧為盈，這些項目該如何扭虧為盈呢？到頭來你還是會砍掉嘛。」
「可你們現在不也沒有砍掉嗎？我不會做比你們特別很多的事，我雖然並不太認為你們能夠讓伺服器業務反超IBM，但我認為這是讓貴公司維持自主性的重要手段，對你們應該是好事。」
對方似乎找到了什麼破綻，馬上開始挑刺了：「你們果然不重視伺服器市場，我會把它寫到報告裡。」
陳欽卻說：「不然呢？貴公司努力了八年，Solaris的衰落趨勢有過任何逆轉的跡象嗎？我開始創業的2003年貴公司還在與微軟同台較量，如果它沒有問題，現在也輪不到我來談這個收購。」
對面的CEO沒話說了，陳欽說的確實是無奈的事實，就是有點不給人面子，而他只是想挑個刺，這下不僅CEO，那群看起來不修邊幅的技術大牛臉上也有點掛不住了。
常悠和李老連忙出來打圓場，接下來談判倒是回到了正軌上，陳欽想了想剛才說得雖然沒錯，但多少是有點太傷人了，作為中學生，情商不夠高也是沒辦法的事，于是之後他只是聽著，接下來談得倒是還算順利，那CEO還在想挑刺，但畢竟公司除了營收，也有些方向和路線上的考量，SUN公司主業是伺服器，但在網際網路技術上投入很大，最近似乎是有些轉型的意思，甚至似乎已經有些成果了。
可惜一切都被經濟危機打斷了。
與預想中不同，那伙油膩的中年技術人員倒是對星系軟體比較友好，雖然他們似乎確實喜歡IBM，但對星系軟體的成就也並不排斥，寫好給董事會的技術報告，還請常悠也看了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
不過就這樣談了一會，陳欽要去寫作業了，臨走對面那幾個中年人突然道：「我們還是感覺你比較像個黑客，陳先生。」
說話的伊恩·默多克，而後詹姆斯·高斯林笑眯眯地說道：「你別誤會，我們並不覺得黑客是什麼不好的詞彙，咱們架構師就是黑客，我們知道你是和我們一樣的人。」
另一個人說道：「雖然咱們做生意比不過你，但論黑客技術，你可不一定是我們的對手喔。」
這群人跟他一個中學生說什麼呢？陳欽覺得有點莫名其妙的，當天他沒再繼續旁聽，後來問了問結果，結果也是不好不壞。
就這樣又過了兩天，SUN公司看起來好像還是沒什麼興趣，陳欽覺得他大概真比不過幾十年的老店IBM了，但要他大放血的話現在也不是時候，所以就開始琢磨起一些盤外招了。
於是經濟形勢還沒好起來，陳欽讓公司找了點認識的筆桿子，在網絡上開始宣揚起了寡頭趁亂收割優質資產的節奏，看起來好像就是衝著那些抄底的日本人去的，不過那些日本公司本身是奉命行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本來也不會有人說些什麼。
而陳欽真正想對付的也還是IBM，畢竟IBM是市場上的第一大，第一大想收購第二大，這不是壟斷收購麼。
幾個筆桿子開始批評IBM收購SUN公司的行為，說這屆官府把經濟搞得一團糟不說，現在為了擦屁股，也是根本沒在考慮經濟發展的可持續性云云，這樣攪風攪雨一番，IBM和SUN公司開始急了，前兩天見過的創始人頻頻在媒體上發聲說他們只是正常業務合作，IBM那邊似乎知道了對手是誰，也開始在網絡上打起了信息安全的牌。
雙方就這樣在媒體上打起了嘴仗，雖然SUN公司那邊肉眼可見地熱情了很多，但私底下似乎也對這個不速之客有些不爽了起來，對此陳欽也很抱歉，但比起多花錢，愛念叨就念叨吧。
就這樣12月逐漸也過去了，元旦逐漸臨近，2008年走向尾聲，AMD的晶圓廠率先談妥了——
在順勢做了那些讓步之後，晶圓廠獨立的手續逐漸完成了。AMD那邊自然是沒什麼意見了，其他投資方也對接下來的投資方案沒什麼異議，新公司和原位面一樣是叫Global Foundries，主營國際代工廠，最後也沒請雷君當總裁，總之還是搞了個傳統董事會，總共11席，其中內部董事6席，陳欽的星系軟體有1個席位，紅水基金1個席位，至於外部董事請了李老來當，又請了個跟自己的公司關係緊密的申城的學者，最後能影響的席位有4個，算上其他國人的席位有8個，在董事會層面也差不多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而回頭再看SUN公司……還是得給他們點厲害瞧瞧。
「陳欽，這些公司為什麼非要設立董事呢？」
「畢竟公司大了，也會有點自己的想法，不能處處聽股東的，而且董事會沒實權的公司容易上不了市，而且從結果來看，決策效率也不是很高……」
在放學後去工作室的路上，陳欽胡思亂想著。阿玥走在旁邊，前一刻還在說元旦晚會的事，後一刻突然又提起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顯然跟目前的談判很有關係，陳欽正經解釋了兩句，問道：「你在說SUN公司的事嗎？」
「我聽到家裡的長輩在討論來著，最近反向收購也準備好了，只要星系軟體談好了，公司會馬上開始配合收購。」
陳欽若有所思：「這個一時半會倒是還好不了，不過企業架構，說到底還是在爭誰說了算，將來等公司合併後，按照慣例應該是叫快看-SUN或者SUN-快看，感覺都有點怪……」
阿玥笑了起來：「所以當初為什麼要叫快看這個名字嘛！」
「這就要問你爸了……」陳欽甩鍋到一半，想起來這好像是他自己定的，連忙改口道，「當然這不重要，未來合併後的公司也要重組董事會，到時候請你當外部董事你覺得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