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消息
凌河墟市的雜貨鋪內,獨目掌柜一人獨坐在櫃檯內。一杯煙氣裊裊的靈茶置在案上,他眯起眼睛看著門外,似是在等著什麼人。
他性子向來乖僻,早年間很請了幾個修士夥計,卻都伺候不得。
被他欺負得最狠的那個當初甚至揚言,寧願死在墟市的容居屋裡,都不來做工了。
後來他便真死在容居屋了。
再之後,又聘了些凡人夥計過來。他卻更不滿意,幾次脾氣上來打殺了好些夥計之後,便更沒人來了。
不過雜貨鋪的生意向來不好,他也熄了請人的心思,店裡頭清靜些也是好事。
架子上這些物什賣不賣得出去也都無所謂,他自有掙靈石的本事。
這時,一個身著清涼的濃艷女修終於走進了他的眼裡頭。
只見她眉眼彎彎地笑了笑,小嘴輕輕張開:「掌柜的,這般想我哩,這是望穿秋水了嗎。」
「蟲娘子莫談笑,你那子楓谷的好哥哥若是聽見了,怕是要放黑牙蝰出來跟我鬧了。」
獨目掌柜並未起身,見蟲娘子進了門,便一掐手決,閉合法陣,隔絕內里音訊。
「人家才剛進來,就把門關上,哥哥你也太心急了呢.」
眼見蟲娘子肩帶從膚如凝脂的香肩上滑下來,再這麼巧笑嫣嫣一勾手,細若蚊鳴的聲音一入耳,獨目掌柜便覺得一陣麻滋滋的。
後者知道前者魅功有些造詣,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早做了準備。
但小腹下還是避免不了地出現了一絲燥熱,於是忙正色道:「還是先說正事吧。」
「那康大寶事情你怎就這麼關心,一個掛著掌門名頭的小跑商罷了,倒令得你這般牽掛。」
蟲娘子走近過來,把妖嬈的身子倚在櫃檯上,伸手拿過獨目掌柜的茶碗,小口啜飲起來。
靈茶入口依舊很燙,痛得她吐了吐舌頭,在這豐腴妖嬈的樣子上面,又加了一層天真可愛。
蟲娘子嘴裡的香風吹到獨目掌柜面前,嚇得後者忙緊閉六識。
又飲了會兒茶,見獨目掌柜不答她話,蟲娘子便吃吃笑道:「好好好,知道你心裡著急,你要的消息我給你便是。」
「我家老頭子說了,趙古既然被重明宗殺了,那他們史家要算帳便去算,我們草巫教不管。只是這趙古每年投效的靈石不得少,誰要贏了,誰得接著給。」
「陳野這老癲子眼裡當真就只有靈石了,連自己師兄家裡的事情都不管了。」獨目掌柜目露詫異。
「這話說的,史師伯當年是沒當上掌門自己慪氣回家的。我家老頭子如今沒趁著他年老體弱,把他一家打殺了拿來做煉材,都已經是同門情深了,他史家還有什麼不滿的麼。」
蟲娘子將茶飲完了,伸出小舌頭將杯壁舔了舔,又推回了獨目掌柜面前,再開口道:
「好哥哥,你是當真不願意跟我回草巫教麼?老頭子說你這手靈鑒的本事,比起同修會從江家商行請來的那位首席供奉江樰都不遑多讓。怎麼就這麼耐得住寂寞,在這裡做幾個碎靈子的買賣。」
獨目掌柜聽了江家商行四個字,腦中又湧出片血光殘影出來,心中愁緒蔓延,悶悶不答。
見了獨目掌柜未有所動,蟲娘子又進了櫃檯內里。
獨目掌柜巨大的身子坐在矮凳上,都還要比蟲娘子高出一個頭來。
蟲娘子盈盈一笑,綿軟的身子貼了上來,將小手纏在獨目掌柜腰上。
「老頭子跟我說了的,只要你願意來,一個首席供奉的位置他是捨得的。你若是願意拜入他門下,過些年,待你修為高些,長老護法什麼的也盡都做的。
莫看我家廟小,總比你去了什麼築基大派里,苦哈哈的當個內門、外門,被那些掌門長老的貴戚高徒呼來喚去的日子,要好得多吧?」
蟲娘子就這麼說著說著,最後竟是將整個身子都慢慢挪到了獨目掌柜的懷裡。
後者面色辛苦,卻還是接著開口問道:「康大寶知道這個消息麼。」
「嘿嘿,當著他家請託的禾木道那位主事弟子說的,消息怎麼會傳不到他耳朵里。怎麼,你也想趁著史家把重明宗開了的時候去撈一筆?」蟲娘子說出了心中猜想。
怎料獨目掌柜卻道:「明家賀家這些姻親也不是擺設,史家未必能贏。」
「康大寶師父都死了多少年了,人在時候自然是姻親,人死了可未必。」蟲娘子又笑了笑。
「我不信你沒起這個心思。他家蔣青修習的那部功法不知道是何品階,一個練氣六層小乖乖都能在左近闖下這般大的名聲,必定不俗。我都眼饞好久了,你這等惡賊怎能忍得住?」
「那你家怎麼不早點去搶?既然明家賀家禾木道你們都無顧忌,你家又是做慣了惡事的,又能有什麼顧慮?」
獨目掌柜終於把心頭疑惑說了出來。
「他家都落魄多少年了,你還真當他家是當年的築基大派呢?落魄了幾代人,早被刮乾淨了!僅有那點家當,分家後也被拆個七七八八,能有幾樣值錢的。
再說了,犯不著惹那三家人不高興是一個,老頭子不知什麼原因,原來也不許草巫教眾去動他們。更莫說康大寶當年練氣三層也能當掌門,真是笑死個人,誰會多看他一眼?」
「不對,」蟲娘子將笑聲一頓,一雙美眸直勾勾地看著獨目掌柜那隻灰淡的眼睛。
「哥哥你倒是一直都在關注著他,想來是知道些什么妹妹我不知道的吧?」
「靈石你點好,小店要關門了,不送。」獨目掌柜依舊不理,把懷裡的蟲娘子扔出去就要起身趕客。
「唉,天下男人都是這般,用了人家便甩,沒有一個好東西。」
蟲娘子知道這是問到獨目掌柜在意的點了,下了獨目掌柜身子。帶著哭腔弱弱說了一陣,又佯裝抹了下淚,她還不想走呢。
獨目掌柜卻不管她,此刻他心中泛起波瀾,皺眉沉思不停。
蟲娘子見他這幅模樣,頓感無趣,知道今日是又要無功而返了。
「罷了,倒也不急於一時。」
蟲娘子伸出根雪白如蔥的手指,將布袋中的靈石一一點了,確認好沒有差錯。
便走到雜貨鋪門口,等著獨目掌柜將法禁開了,好出門去。
這時一隻通體雪白的信鷂飛到了門口,頸上的項圈法器亮了一陣。
禁制打開,信鷂進門見了主人歡悅地發出一聲脆鳴,旋即穩穩落在獨目掌柜肩上。
蟲娘子見了信鷂,臉上露出些真心的笑意來,也停下步子來看。
卻見獨目掌柜的大手在信鷂腦袋上摩挲一陣,算是慰勞。
又取出信鷂腹中吞咽的靈禁密文,閱後表情微變,又一揚手,閉了法陣。
還不待有些詫異的蟲娘子發問,他便開口說道:「蟲娘子,這靈石你帶不走了。」
「好你個殺才,哪兒來的膽子害老娘!」蟲娘子心下大慌,她是聽聞過這廝的名聲的。
只是打交道這麼些年,身上又有草巫教和子楓谷兩層關係,來前根本未曾想過今日會遭。
獨目掌柜臉上終於露出笑來,自覺在與蟲娘子打交道的過程中終於扳回一城。
隨即連那隻獨目眼神都變得和善起來,開口溫聲道:「娘子莫要怕,我這有份消息,你也得靈石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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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