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粘人

  外面的冷風呼嘯而過,傅驍霆關了顧晚旁邊的車窗,從遠處的枯樹枝上收回視線。

  他臉上帶著似有若無的笑,低聲自嘲:「晚晚,即使我跟你說,你不會相信我。」

  顧晚舔了舔唇,他們之間的信任像是薄冰。

  她垂落在耳邊的長髮被傅驍霆撩到耳後,幽邃的目光注視著她,她感覺自己的偽裝像是被看透了似的。

  傅驍霆就這樣看了她許久,車廂里沉寂無比。

  當顧晚以為真被傅驍霆看穿的時候,傅驍霆又說:「既然你都想起來了,是不是該對我負責?你答應要照顧我一輩子的,但你扭頭就嫁給了周溫瑾,還忘了我很多年,如果不是我強行把你留在我身邊,你早就不負責任的離開我了。」

  他帶著幾分幽怨。

  顧晚摳著手指甲,腦子裡百轉千回,傅驍霆這是信了?

  但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她不確定他是不是在耍她,尤其是她跟他說這種不要臉的話。

  她也不相信傅驍霆隱瞞她過去的事情,只是因為她不信任他。

  「你知道崔雲跟我爸之間的事對不對?」

  「嗯。」傅驍霆應聲。

  顧晚心跳跳得更快了:「他們之間的交易你也清楚?」

  「你爸是不想讓崔雲告訴你,你在國外的事,那些痛苦會干擾你的生活。他才會給崔雲五十萬的封口費。」

  顧晚以為傅驍霆會說賣腎的事,沒想到會聽到這個,如果按照林羽臣的所說,崔雲是被殺手殺的,說明策劃這件事的人也知道她爸給了崔雲五十萬。

  也許五十萬不是封口費那麼簡單。

  她直接問傅驍霆:「你知道崔雲在國外賣掉了一個腎嗎?」

  傅驍霆的眉頭不經意間蹙起,怪不得游秦雯問起五十萬的事,她是在懷疑顧承恩的五十萬是賣腎的報酬?

  現在顧晚問這些,絕非偶然,是有人暗中推波助瀾。

  他回道:「不知道,晚晚,你今天見過誰?」

  顧晚沒隱瞞:「周溫瑾和林羽臣。」

  聽到周溫瑾的名字,傅驍霆搭在方向盤上的手緊了緊:「晚晚……」

  他又頓住了。

  顧晚見狀,朝傅驍霆伸出手:「我不會跟他在一起了,你才是亦司的爸爸。」

  她的手被一隻有力的大手握住,下一秒,她撞進傅驍霆的懷裡,被他圈住了,她的下巴磕在傅驍霆的肩頭,能聞到他毛衣上淡淡的清香。

  傅驍霆的手掌放在她瘦削的肩頭,手指輕輕摩挲著。

  柔軟的打底衣發出很輕很輕的窸窣聲,伴隨著他的低喃:「晚晚,我不知道我能不能成為一個好丈夫,但我會盡力的。」

  好丈夫?

  這個定義,一千個人就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每個人都會不相同吧。

  有些女人只需要錢,有些女人需要愛。

  顧晚以前想要愛,但現在對婚姻,她沒了期待,只想慢慢從傅驍霆身上,得到她想要的東西。

  她趴在他肩頭,他的懷抱很暖,其實沒有幸福的感覺,但她還是抬了手,摟住他的脖子:「好呀,也許我們能回到從前,然後永遠在一起,一起長命百歲。」

  這是銀杏葉標本上寫得最多的話,從前的她總是祝傅驍霆長命百歲。

  她不知道是為什麼。

  傅驍霆又抱她緊了些:「嗯,永遠在一起,一起長命百歲。」

  他們在車裡相擁了很久,傅驍霆還沒有鬆開的想法,顧晚脖子有點累,輕笑:「你再不放開我,我脖子可能要斷了。」

  傅驍霆與她拉開點距離,俯首看她,在她唇上輕啄了下:「不想去上班了,能再陪我坐一會嗎?」

  顧晚發現這個矜貴自傲的男人有時候挺粘人的。

  她沒拒絕,跟他坐在車上。

  傅驍霆問她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她想了會,問傅驍霆要不要去她爸媽的墓地看看。

  最終傅驍霆開車去墓園。

  兩人站在墓碑前,傅驍霆將兩束鮮花靠著墓碑放著,顧晚冷不丁說:「我媽去世前很想見你。」

  但他沒來,跟白素素在海島秘密幽會。

  「對不起。」

  傅驍霆沒有多餘的話了。

  顧晚壓下心底差些爆發的情緒,強迫自己彎著眉眼:「沒關係,都過去了。她可能只是想問你亦司的事,你不是說我爸媽知道亦司的存在嗎?」

  傅驍霆看著墓碑上顧母的照片,那時周婷告訴他,顧晚的情緒很崩潰,他想回到她身邊,但他不能。

  他低聲說:「你爸媽以前去祭拜顧桑的時候,會去看亦司。」

  顧晚詫異,又沒做聲。

  她也挺好奇為什麼傅驍霆會喊她桑桑,可不能問,她怕暴露自己沒有恢復記憶的事。

  祭拜完後,他們也沒有回去,傅驍霆開著車在京市漫無目的的走走停停,他們偶爾聊聊天,顧晚看到小吃街會去看看,買了很多吃的。

  她本是想給孩子吃的,但買完又發現孩子吃不了。

  傅驍霆看到她沮喪,從她買的東西裡面挑了一兩件出來:「這些亦司能吃。」

  因為他照顧了孩子很多年,比她更了解孩子的身體情況。

  顧晚把傅驍霆挑出來的東西單獨放著,然後開始挑揀出自己最想吃的,坐在傅驍霆的車上吃起來,吃不完,就塞進傅驍霆嘴裡,只有榴槤千層塞不進去。

  她第一次看到傅驍霆臉上出現害怕的表情,男人渾身上下都寫著抗拒,真把她給逗樂了。

  他也是不吃,顧晚越想逗他,最後他被迫嘗了一口,又吐出來了,說很臭,吃了頭暈,還拿她的果茶漱口,把車子的四個窗戶都打開了。

  兩人凍得都穿上了外套。

  因為傅驍霆說要散掉車裡的味道才能開車,他們在車上干坐了一個多小時,她好幾次說沒氣味了,但他非說有。

  顧晚覺得傅驍霆是故意的,她在很多年前,可能對傅驍霆很溫柔,但是現在她對他發脾氣,成了自然。

  她有些惱他:「已經七點了,九點鐘亦司要睡覺,我得回去陪他。」

  傅驍霆仰靠著,手還牽著她,好整以暇:「沒事,亦司可以自己睡覺,他很乖。」

  顧晚瞪他:「可我想他了,你快開車。」

  她重重的戳他手心。

  傅驍霆反握住她的手背,將她往懷裡帶:「那我想你怎麼辦?」

  「有病……」顧晚差些脫口而出,以前她總不相信他對她的感情,他一發情,她就會這麼罵他。

  但她覺得現在不能罵他,說白了他其實喜歡的是曾經的顧晚,那個他一直叫桑桑的顧晚。

  現在的她,他應該不怎麼喜歡。

  她儘量柔和些:「你想怎麼辦?」

  傅驍霆俯首看著她揚起的小臉:「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