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手裡正拿著一張辦公桌上的宣傳紙,背面有一副簡筆畫。
畫的是個男人,被筆芯戳的千瘡百孔。
她看著手中的畫,對說話的男人道:「我要先見到我的律師,才會考慮要不要跟你們走。」
她剛才借游秦雯的手機聯繫到了宋冉,宋冉昨天已經知道她被抓了,也去跟周婷商量找律師的事。
顧晚跟宋冉說周婷可能是傅驍霆的人,宋冉不信。
到現在顧晚也不是很想去相信,周婷救過她的命。
男人見顧晚不願意走,很有耐心:「顧小姐,到了這裡,你沒有考慮的機會,還是乖乖跟我們走吧。」
顧晚還在戳簡筆畫上的人。
這個王八蛋說讓她等他。
他失信過很多次,也許這次又是騙她的。
她問門口的男人:「去哪兒?」
男人回道:「顧小姐到了就知道了。」
都在打啞謎,顧晚知道,這些人能支走游秦雯,後台有點硬。
她撐死了只能拖延點時間,如果等不來傅驍霆,她肯定得乖乖跟著走。
顧晚托腮,看著畫,懶懶散散的說:「我腿疼,你們讓我先坐會,剛才有個死女人踢了我。」
她又拿著筆在宣傳紙上點了點,雖然畫上面千瘡百孔,到處都是黑點點,但她還是把那顆漏掉的淚痣給點上去了。
顧晚又覺得不可思議起來,她竟然隨手就能點在最準確的位置。
難道是因為這六年對傅驍霆太痴迷了?
不然怎麼會這麼熟練。
可能愛不僅讓人盲目,還讓人天賦異稟。
她在開小差,一旁的男人貌似想立馬帶她走:「既然顧小姐走不動,我們可以想想辦法。」
男人走到她面前,要動手把她扛起來。
顧晚躲了一下,身上披著的外套掉在地上。
她伸手去撿,裡面有部手機,她剛才手冷,想放大衣口袋取暖的時候摸到了。
那時手機是關機的,後來被她開機了。
她順手摸出來,心想著要是來一個電話就好了。
運氣不錯,還真打進來了一個電話。
看號碼,很眼熟。
這個號碼她早就熟記於心。
她接電話,要動手的男人愣住了,他沒再強制。
電話里傳來傅驍霆低沉好聽的嗓音:「晚晚,把手機放在桌子上,開免提。」
他好像知道這裡發生的一切。
顧晚忍不住往四處看,是不是有監控之類的。
但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
她聽話的將手機放在辦公桌上,開了免提:「好了。」
「晚晚,離婚的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了?」傅驍霆漫不經心的問。
顧晚皺眉,離婚?
她真想立馬就離。
但知道這個狗男人是在胡說八道。
她看了眼辦公室里的兩個人,也跟著胡說八道:「因為我不跟你離婚,所以你就找兩個混蛋過來逼我就範?」
她就是想罵人。
電話里充滿玩味。
「兩個混蛋?什麼樣的混蛋,你形容一下。」
顧晚盯著剛才準備強制帶走她的男人。
此時他們猶猶豫豫想上前,又好像因為傅驍霆在跟她打電話不敢。
她開口:「長得跟你一樣面目全非,內心醜陋,我拍照給你,如果是你的人,趕緊讓他們滾。」
驍霆被罵,也脾氣很好,淡淡的回:「可以。」
顧晚拿著手機對著兩人,其實沒拍照,她不知道開機密碼,沒法發給傅驍霆。
但兩個男人在她拿起手機那一刻,往門口退,然後就走了。
兩人離開後,傅驍霆在電話里問:「晚晚,餓不餓,等會想吃什麼……」
顧晚掛了。
她現在只想戳死他,半個字也不願意聽他講。
車內。
傅驍霆聽著手機裡面嘟嘟嘟的忙音,幽深的黑眸有些無奈。
這時,秦帆對他道:「傅總,游小姐說那些人的車停在看守所西門。車牌號也發過來了。」
「嗯,別跟丟了。」傅驍霆在看地圖上的餐廳。
看了一家,又將手機收了。
他仰靠著,捏了捏眉心,才發現在封城每一秒的時光都是令人懷念的。
她說他沒有好好做她的丈夫。
可他現在沒法子做好她的丈夫。
辦公室里,顧晚拿著傅驍霆的手機在看。
傅驍霆留了個手機給她就是為了防止她被別人帶走?
他是不是在手機裡面裝了什麼軟體,不然怎麼會知道這裡發生的事情?
顧晚捉摸著怎麼打開手機,倒騰半天也沒有開機。
傅驍霆生日試過了,白素素的生日也試過了,她甚至連自己的生日都用了,還有他們的結婚紀念日那些……
反正跟她有關的數字都不是。
也沒什麼好指望的。
手機因為密碼輸錯太多次,徹底鎖了,她放回口袋。
半個小時後,突然有人進來跟她說,她被保釋了。
顧晚以為是宋冉保釋她的,跟出去才知道是周穎。
周穎問了她一些情況,然後看著她身上的外套問:「傅總來過了?」
「嗯,來過一次。」
顧晚說話的時候,已經跟周穎到了停車的地方,她想也沒想跟周穎上了車。
車子到了周家,周穎帶顧晚去客房,傭人過來說:「大爺來了。」
「大哥?」周穎一臉疑惑,是怕她沒照顧好顧晚麼?
她帶著顧晚回了客廳。
顧晚認得周昀瑾,周昀瑾是她爸的朋友,經常稱兄道弟。
她乖巧的喊了聲:「昀瑾叔。」
周昀瑾笑了笑,也沒過多寒暄,對周穎道:「三妹,送小晚出去吧,她先生來接她了。」
顧晚皺眉,在車上周穎跟她說過,傅驍霆不願意撤訴,卻讓周昀瑾保釋她。
在那個男人眼裡,沒什麼比利益更重要。
現在周昀瑾親自來送客,很給傅驍霆面子,她知輕重:「周總,不用送了,今天的事,非常感謝,我先走了。」
她說完,離開周家。
周穎看著顧晚消失在門口,看向周昀瑾:「大哥,這是怎麼回事?」
「老二來找我了,求我放人,還得對外說小晚就在周家。」周昀瑾冷哼:「周家兩個敗類,一個老二,一個老六。老二多半是有把柄在那小子手上,不然怎麼會來走這一遭。」
周穎卻笑了:「大哥,看來人家傅總是魚和熊掌都要。怪不得你說他會來給我們上課,這課叫空手套白狼吧。」
周昀瑾不以為意:「我把老六叫過來了,咱們當秀才的吃了虧,就讓老六那個兵去對付。」
周穎……
過了會道:「還是大哥卑鄙。」
別墅外,寒風陣陣。
顧晚裹緊身上的黑色大衣,可能是這幾天在監獄受了寒,再過一兩天又要來大姨媽,她肚子疼死了。
周園很大,她走了十來分鐘路,還沒到大門口,卻看到了匆匆趕來的周溫瑾。
這玩意兒,顧晚見著就頭疼。
周溫瑾跑到她面前:「顧小晚,你想去哪兒?」
顧晚繞開他:「回家呀,還能去哪……」
她話還沒說完,抬頭,只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他手裡拿了件她的羽絨服,站在昏黃的路燈下,正望著她跟周溫瑾。
突然,她的胸前被一條長手臂給勾住,整個人往後傾倒,跌入一個雪松香調的懷抱:「顧小晚,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比傅驍霆對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