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回到從前(1)

  小皮球,架腳踢,馬蘭開花二十一。

  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

  1999年,夏日!

  朗朗的童聲迴蕩在一顆上了年輪的大樹菠蘿下。

  一群繫著紅領巾的小孩光著腳丫正在跳皮筋。

  他們臉上都髒兮兮,沒有校服,身上穿的都是補丁過的衣服,臉上全是童真,開懷的笑臉。

  可這個時侯,一個小孩呆滯眼中竟然流下了眼淚,用只有他能夠聽到的聲音自嘲:「我這種人竟然還能夠回到過去,呵呵,哈哈哈哈!~」

  小孩不是放聲大笑,而是跟傻子一樣一邊笑一邊流眼淚。

  「沒得跳哭了。」

  「景旭,你哭什麼,皮筋快拉到胳肢窩。」

  「你是姚寶霞。」

  「幹嘛?」

  姚寶霞隨便回一句,她目光在皮筋高度上~

  大步一跨,腳沒有勾著皮筋,換下一個小夥伴。

  「怎麼了?」

  「沒事。」

  陳景旭抹掉眼淚,他沒有急著離開,一直到夕陽西下,他才背著書包往家裡走。

  家裡距離學校只有三百米,不算遠,老媽子已經拿著小小細細的小枝條等著他了。

  「放學回來不好好做作業,還去玩。」

  陳景旭這會是六年級,老媽管的很嚴,一不聽話就打他一條紅痕,回到家裡肯定被抓著打一頓,陳景旭看著年輕的母親,眼淚又止不住了。

  他虧欠了母親太多太多,母親為了替他還債變賣地皮,把能借的都借了一個遍。

  「哭什麼,是不是又在學校打架了!」母親作勢就要抽他,人家都說棍棒下出孝子,但他長大卻越來越不是個東西。

  21歲那年,女朋友懷上,讓她打了孩子,後來整天沉迷打遊戲,從來不清楚女朋友要什麼,天天罵,應了一句話,男人越是沒錢,越是死要面子,容不得別人說他一句不是,特別是自己最親的人,一說就發脾氣。

  最接受不了就是30+染上賭癮,天天把錢往開元棋牌里送,到處借錢,把富士康的同事借了個遍就想跑路。

  後面各種貸款,他已經沒有辦法回頭了,選擇燒炭結束自己的生命,所以說,他這種人根本就不配沒有資格回到從前:「媽,我愛你!」

  小小的身軀直接抱住母親,母親也疑惑,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行了,趕緊去把作業做了。」

  他母親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遵命!」

  年輕的母親覺得兒子莫名其妙啊,還會說愛她了:「這臭小子玩什麼花樣。」

  知子莫若母,兒子有多頑劣她是知道的:「你是不是學校惹什麼事了?」

  陳景旭把小椅子搬到店門左側,這是他小時候寫作業的專屬位置。

  陳景旭家裡開零售小賣部的,不算大,一個玻璃柜子上面放著電話,1999年這個時侯可是沒有手機的,只有電話(座機)跟BB機,BB機一響就去復電話,通話,五毛錢一分鐘。

  「哥。」

  陳景旭有個哥哥叫陳景興,比他大三歲,有個妹妹連陳曉雨,比他小三歲,兄妹之間感情不算好,就很普通,出去社會你不聯繫我,我也不會打擾你,除了新年跟清明回家能夠見到,聊聊天,到了同一座城市工作都沒有聯繫過。

  相比於堂弟堂妹家裡,他們兄妹的親情非常好,每天能聊天,還能一起開玩笑,朋友圈各種點讚,而陳景旭他們三兄妹,加了微信也從來沒有聊過天。

  「嗯。」

  哥騎著自行車回家,陳景旭很羨慕,初一的時候老爸給他買了一台避震單車400多塊,那會是2000年吧,400多塊可是差不多半個月工資,騎不到兩個星期就被偷了,陳景旭告訴母親,都見到母親哭了。

  真的哭了。

  陳景旭也不清楚為什麼母親會哭,當時也不打他,也沒有罵他。

  至於老爸,湛城做海的,更小的記憶就是還要小的時候一家人在船上生活過一段時間。

  潮起潮落都會挖蛤蜊拿到市集上賣。

  陳景旭船上不小心踩空掉進海里,以前海上都是是一排排的船隻固定一起做生意,想要跑到另外船上的時候,兩船縫掉了進去,不會游泳的母親直接就是跳了下海,如果不是船上還有其他人發現了,把母子兩撈起來,恐怕陳景旭跟母親兩人已經不在了。

  自此,陳景旭就離開了海上的生活,父母把他送進了幼兒園,還記得叫星光幼兒園。

  那會能夠讀書的都是超級牛的。

  父親每天從船上回來都給他帶回一塊錢一小袋啫喱果凍,開心的不要不要的。

  「只有失去才清楚曾經擁有的可貴,你們那不成才的兒子回來了。」匆匆寫完作業,小學作業在現在的陳景旭眼中變得非常簡單,幾頁的組詞造句寫作文,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他回到1999沒有跟小說里一樣擁有什麼能力,他還是一樣,很平庸,除了擁有30+的平庸經歷就沒有其他的了。

  陳景旭不會炒股,不會編程,更沒有記得哪一組雙色球,09年中專畢業出來進了10086當客服代表,都是外包公司打電話忽悠客戶購買彩鈴預存話費充話費等~

  沒前途,辭職進過炒股公司不到一天就離開了,根本不懂什麼K線,公司也只讓打電話給客戶讓他們投錢進來給公司操作可以分多少紅~

  混了很多工作都沒有如意,還喜歡玩電腦遊戲,以為打遊戲就可以賺錢,天天打金子在5173賣,也騙別人裝備等等,什麼事都幹過,渾渾噩噩,一事無成。

  最後35+還進了龍華富士康。

  「玲,快點來做作業。」玲是他妹陳曉雨的小名,家裡人都喊她玲。

  至於這個叫法什麼時候開始的,陳景旭真不清楚。

  陳曉雨:「老師無布置,唔使寫。」

  「信你個鬼。」

  陳曉雨初一就不讀書了,跟他這個哥哥一樣,根本不是讀書的料,離開學校後,妹妹就在縣上的手機店賣手機,不過這都是五六年後的事,後面妹妹會經歷一段失敗的婚姻。

  想到妹妹生下那對可愛的雙胞胎,自己要不要提前阻止呢,雙胞胎左一句舅爹又一句舅爹叫著自己,一時之間,陳景旭沉默了。

  因為很有可能他的干涉,會間接導致自己見不到可愛的雙胞胎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