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源說是詐，還真不是謙虛，當初劉勝楠失蹤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前世直接成了無頭公案，只有老家人偶爾會聊上兩句，不過劉家人對這件事情很忌諱，所以也就不了了之了。
這次莊宇從池塘里撿到的顱骨，說實話方源也不確定是不是劉勝楠的，只是記憶里忽然對上這麼一出，所以讓劉家人過來認一下。
可是劉成瑞心理素質也太差了，看見顱骨的一瞬間就不對勁了，讓方源想不多想也不行。
再加上上輩子自己在江淮醫院坐班幾十年，江淮本身就是個小地方，醫療資源比不上北上廣那種大城市，公安局的法醫都配不全，偶爾還需要江淮醫院的醫生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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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方源上輩子幫公安局的人驗傷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看見傷口後就能做出最基本的推理。
劉勝楠她姑當時可能也是激情犯罪，以為把小侄女殺了，家裡就有餘糧，自己就不用嫁給瘸腿的老男人了，所以下手的時候根本沒有掩蓋行兇手段的意思，如果不是池塘沉屍，天然的掩蓋了案發現場，恐怕上輩子這案子也就破了。
而且劉勝楠她姑可能回去後就露餡了，孩子是跟她出去的，結果她回去後鎬頭上帶血，孩子卻沒了，劉家人不可能不聞不問。
結果劉勝楠她姑招供之後，劉家人心軟了，已經死了一個閨女了，不能連自己妹妹一起也弄死吧？
農村宗族之間，有時候會為了所謂大局包庇罪犯，方源甚至見過一個莊子包庇某一個人，一起看著被拐賣的女人，防止女人逃跑，等到女人生下子嗣，徹底沒有了逃走的心思後，可能還會幫忙看管接下來被拐賣來的女人。
所以人性這東西，說不清道不明，方源見過極致的善，也見過極致的惡，所以不管是性本善還是性本惡，方源相信都是存在的。
劉成瑞繃不住，被方源看出了貓膩，接下來方源下意識的順杆爬，硬生生通過語言把劉成瑞給逼崩潰了。
但最重要的還是劉天意這個生瓜蛋子，劉天意和方源同歲，今年二十出頭，可以說劉勝楠就是跟著他身邊長大的，當年妹妹失蹤，劉天意心裡多少還有期待，也許妹妹只是走丟了，說不定哪天就回來了。
可今天的事情，徹底打碎了他的期待不說，還把他小姑和他爹都捲入其中，憤怒之下，劉天意這邊就鬆口了。
其實要是給劉家人時間，回去把口供一對，安撫好劉天意，這事就算是派出所和民兵團來人，意義也不大，別說弄清楚誰是殺人兇手，恐怕連這顱骨是不是劉勝楠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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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像幾十年後，各種刑偵鑑定技術都完善了，一根頭髮都能查出主人是誰，現在這年頭，就連日後非常出名的dna鑑定都沒有，得等到87年左右，才在國內正式開始應用。
方源估計這件事情之後，劉家人該恨死自己了，本來一樁無頭冤案，基本也就這樣了，可硬生生被方源給壞了事。
當天劉家人就被帶走了不少，包括劉勝楠的小姑，也從隔壁大隊給提走了，到了晚上的時候，老六跑到方源家裡。
「四哥，你今天是沒去看，劉天意他小姑可慘了。」方文坐在方源面前，繪聲繪色的描述著劉天意小姑被帶走的場景。
「他姑那個婆家，直接把她從家裡打出來了，她出來的時候，走路都走不穩了，一開始我還以為是嚇的，結果聽說她公婆嫌她吃飯掙不到一個正常工的工分，一天就給一頓稀得，出來的時候餓的腿軟。」方文一臉解氣的樣子道「該，這女人心太毒了！活該吃不上飯。」
方源默然不語，自己不想去評判劉天意小姑這個人怎麼樣，畢竟時代有著特殊性，只不過犯了法，就該想到被抓的時候，所以想來劉天意小姑應該從殺人那天起，就有被抓的覺悟了吧？
方文說的唾沫亂飛，一旁的蘇妍聽的卻有點發寒，白了方文一眼道「老六，你別說了，怪嚇人的！」
「這有啥嚇人的，我聽說還要公審呢，要是斷了罪，回頭當眾槍斃，讓大家都去看打靶！」老六激動的問道「四哥，你到時候去不去？」
方源皺起眉頭，說起來也是齊了，你讓一個人殺人，他大抵是不敢的，可古往今來，不管是封建時代的菜市場殺頭，還是現在的當眾打靶，從來不缺少看客，甚至還成了街頭巷尾的談資。
「槍斃有啥可看的？」方源搖了搖頭道「沒興趣，咱們糧食沒收完，水也沒泵完，還有那個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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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家出了這麼大的事，可日子還得照常過，第二天方源依舊負責泵水，不過這次換了個水塘，同樣還是昨天那幾個人湊在一起。
莊宇臉色還有點發白，昨天可把他嚇的不輕，不但摸到了劉勝楠的顱骨，而且還被派出所和民兵團兩邊拉去問話，折騰到後半夜才放回來，今天一大早又要繼續幹活，讓他精神和身體都有點熬不住了。
「方源，我……我歇一會啊！我有點遭不住了，昨天民兵團那些人，把我當犯人審，真把我累夠嗆！」莊宇舔了舔嘴唇，在方源面前討好的說道。
方源笑眯眯的道「行啊！你歇著，宋老大，今天給莊宇的工分按六成記！」
「哎哎，方源，你這是幹什麼，我昨天晚上不也是因為大隊的事才忙到那麼晚，手下留情，手下留情！」莊宇趕緊說道，他工分要是不夠，回頭髮的口糧就少，那是要餓肚子的。
方源鄭重道「老莊，我肯定是想幫你的，但工分不是我一個人的，那是咱們全大隊的，你要是不幹活吃空分，我是沒問題，可別人能同意嗎？或者你現在去找魏書記，他要是同意你吃空分，我一句話都沒有。」
莊宇嘴唇動了動，最終啥話都沒有了，去找魏國民說這事，那不是找挨罵嘛，想到這，莊宇心裡對方源更是不滿，一扭頭看見宋錦盛的鐵絲長矛放在一邊，順手就給摟起來了。
「叫你特麼針對我！我捅死你！」莊宇不敢跟方源犟，便將池塘里的魚當做方源，猛的一用力，把鐵絲長矛扎了出去。
「啊！」就聽一聲慘叫，驚的在場幾人都向莊宇看了過去。
「你特麼又摸到什麼了！？」宋錦盛沒好氣的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