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佑濤從來沒有見過顧久這麼嚴肅的說教,詫異地看向他。
在他的印象中,自己這位小叔可是有名的混不吝,不務正業的街溜子,什麼時候起也學會對小輩說教了?
牛小琴尷尬的笑了笑,別看顧久平時對家裡的事情不聞不問,但真正板起臉來,還真有點讓人犯怵。
王素珍從廚房出來,對顧久和林舒說道:「你們倆剛從外面回來,衣服沾染了外面的寒氣。趕緊上樓去換身衣服,別把孩子們冷到了。」
林舒對牛小琴禮貌的笑了笑,抱起孩子和顧久一起上了樓。
二寶被爸爸抱住別提多高興了,身上一直在一上一下帶有節奏的扭動。
如果給她配著音樂,那她就是最小的舞王。
那股歡喜勁,隔了距離都能很清楚的感受到。
顧久配合著她的節奏,往上舉了舉,小傢伙就更興奮了。
回到房間,林舒將比較安靜的大寶放在床上。找出加厚的家居服,把棉衣脫下來,換上更舒適的家居服。
家居服是林舒在系統商城買的,有的地方叫三層加厚睡衣。
在他們這個省份,冬天穿棉衣羽絨服都沒有家居服保暖舒服。尤其是老人更是穿上就脫不下來。
林舒幫家裡的四個老人各買了兩套,讓他們換著穿。
林舒換好衣服,接過顧久懷裡的二寶,坐在床邊看著大寶,幫二寶餵奶。
「佑濤這次帶牛小琴回來,看樣子是準備死心塌地的和她處對象了。」
顧久看著二寶趴在林舒懷裡喝奶,注意大寶此時瞪著眼睛盯著他,趕忙尷尬的轉開臉。
他一邊脫掉外套,把外套掛好,一邊回道:「好言難勸該死的鬼,這是他自己的選擇,我們這些旁人勸再多也沒用。」
林舒看了眼大寶,「我只是擔心佑濤找個不省心的對象,以後結了婚,最鬧心的應該是大哥大嫂,其次也會連累佑輝。」
親兄弟之間,有時媳婦沒有找好,也會影響彼此之間的感情。
顧久把家居服穿上,說道:「佑輝現在一門心思在創業上,他以後手上只要有錢,還怕佑濤夫妻那點麻煩?有時用錢解決的問題就不是問題。」
大哥大嫂以後無非養老問題,但他們以後有退休金,再加上佑輝不差錢,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至於佑濤的婚後過得怎樣?
說句狠心的話,關佑輝屁事!
林舒搖了搖頭,覺得顧久想的太簡單了。
佑輝和佑濤是親兄弟,有時就算你不想理他,但他偏偏時不時的出來膈應你。
到了那時候,就算你有錢,也煩。
林舒將二寶餵飽,把她交給顧久抱。
她自己抱起躺在床上的大寶,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媽媽的大寶貝,肚子餓了嗎?餓了就幫你泡奶。」
大寶非常聰明的看向擺放奶罐的桌子,小胖手一指,「餓,吃!」
「大寶已經會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就是不知道二寶什麼時候才能有意識的表達自己的意思。」顧久看了眼大寶,低頭親了親懷裡的二寶。
還是小閨女香,奶香奶香的,特好聞。
林舒將大寶也塞進顧久的懷裡,「抱著好大兒,我去泡奶。」
顧久熟練地一手抱一個,讓他們斜躺在自己懷裡,在屋子裡走來走去。
等夫妻倆餵飽孩子,抱著孩子下樓,晚飯剛擺上。
在飯桌上,一家人說著過年的安排,其樂融融。
尤其是林舒說大寶二寶就盼著過年時可以出門走親戚,大家都被逗樂了。
小孩子都喜歡出門去溜灣。
大家在飯桌上閒聊,都有意的忽略牛小琴。
可以說牛小琴這個人,顧家真沒有幾個歡迎她,大家都不願意大家庭中插進來一個不定因素。
牛小琴可能也感受到了顧家人不怎麼喜歡她,便在桌下輕輕的捏了一下顧佑濤。
顧佑濤悄悄的將捏自己的手撇開。
牛小琴見他無動於衷,心頭火起,狠心用力一捏。
猝不及防被用力一捏,顧佑濤差點沒控制住叫出聲,好在嘴裡有食。
他側頭瞪了牛小琴一眼,咽下口中的食物,轉頭看向林舒:「小嬸嬸,聽說你幫家裡弄來了不少豬肉。小琴家今年過年還沒有買到肉,您能不能幫她也弄個八斤十斤的,讓她家也能過個好年?」
顧祥聽了他的話,首先瞪他,「你這孩子現在是一點分寸都沒了,年底豬肉不好弄。你這是為難你小嬸?」
賀春如點頭:「就是,你外婆家過年都還沒有買到肉。如果豬肉那麼好弄,我早讓你小嬸幫你外婆他們弄肉回來了。」
林舒放下筷子,掏出手帕擦了擦嘴,略有深意的看了看顧佑濤旁邊的牛小琴。
「其實你想要買豬肉孝敬你未來的丈母娘,我能理解。只是黑市的豬肉本來就比肉聯廠貴,年底了就更貴,這些你應該能理解吧?豬肉現在的單價是一塊三一斤,你要嗎?」
「一塊三?」
這是顧佑濤沒有想到的。
這幾天他陪著牛小琴也逛過黑市,只是到了年底,黑市里別說豬肉,但凡和肉相關的所有肉類都買不到。
只要是肉類,到了黑市還沒有擺出來就被一些人搶空了。
「嫌貴?」林舒笑了笑:「如果嫌貴,那你們只能去肉聯廠排隊了。」
牛小琴扯了下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貴五毛錢,不是小數。」
林舒嗯哼一聲,「對。」
牛小琴見林舒一副淡淡的表情,似乎她買或者不買都對她沒有任何影響,便知她是真沒有賺差價。
桌子底下,她推了一下顧佑濤的腿。
顧佑濤輕咳一聲,「忙碌一年,總要犒勞犒勞自己和家人,肉再貴也得買。那我就麻煩小嬸幫小琴買十斤豬肉。」
林舒沒有立馬答應,而是在等下文。
顧佑濤看林舒沒有答應下來,想了想從口袋裡掏出十三塊錢,遞給林舒:「勞煩小嬸了,這是買豬肉的錢。」
不等林舒伸手去接,顧久接了過來,「行了,明天下午記得過來提肉。」
賀春如捂著胸口,看著大兒子自己掏了十三塊錢買肉,不但直不起腰板,還要討好的對牛小琴笑。
這賤樣。
賀春如沒臉看。
其他人暗自搖了搖頭,不結婚還好,結了婚顧佑濤能振夫綱?
還不得讓牛小琴拿捏的死死的。牛小琴見顧佑濤沒問她要錢,心裡滿意,對他溫柔一笑,只用兩個人聽得到的聲音說道:
「還是佑濤你對我好,我媽知道這是你買的肉,她一定會非常高興。明天晚上到我家吃飯,我讓我媽給你做紅燒肉。」
林舒看他們兩個竊竊私語,起身抱著孩子去了客廳玩。
晚上等顧佑濤送牛小琴離開,林舒敲開大房的臥室,將多出來的三塊錢還給了大嫂賀春如。
不是她不想按系統的價格賣肉給親戚,而是她一旦開了這個口子。
其他但凡沾親帶故的都會來找她買肉,說不定還會從她這裡買了肉去黑市賣。
為了避免麻煩,林舒只能提高肉價。讓他們知道她去買肉也不容易,否則肉價不會這麼高。
「大寶,前世顧佑濤是娶了今晚這位牛小琴嗎?」
大寶小眉頭緊皺,看了眼大房的臥室,點了點頭。
「那他們婚後生活過得怎樣?」林舒好奇佑濤選擇自己喜歡的姑娘,最後婚後生活過得怎樣?
是雞飛狗跳,一地雞毛呢?
還是夫妻恩愛,如膠似漆?
期待地看向大寶,卻不想小傢伙雙眼一閉假裝睡覺,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大房臥室里。
賀春如轉身將三塊錢收進了抽屜里。
剛才在臥室門口林舒說的話,顧祥都聽到了,看她將錢收進抽屜,說道:「你不該收弟妹這三塊錢,雖說是幫大侄子忙活,但總歸是麻煩了她,這三塊錢就算給她的辛苦費。」
「她非要塞進我手裡,盛情難卻,又不好在門口推來推去,免得被三弟妹發現了,說不定她還會起什麼歪心思。」
江朝紅絕對幹得出低價買入,高價賣出的勾當。
顧祥聽了沒有開口了,放下報紙,揉了揉眉心,「睡吧,過年時你給大寶二寶包個大紅包就是了。」
「到了這種地步,你還睡得著?」
賀春如現在是想到大兒子被個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的就來氣。
「不睡覺還能怎麼的?」顧祥認真的看向她,「他如果真要娶這個牛家丫頭,等他結了婚我們就把他分出去。以後,他的婚姻生活過得好不好都是他自己的選擇。」
他可不像父母,總想把孩子集在一起生活。
他的想法是長大了結了婚都分出去,讓他們自己過自己的生活。
他以後的養老生活,他喜歡清靜。
賀春如想到晚上顧佑濤掏錢的速度,咬牙道:「我看啊,他這幾個月上班的錢都用在了那姑娘身上了。」
顧祥耷拉著臉,轉身換了個睡姿,背對著賀春如,聲音中帶點疲憊道:「睡吧,別想太多。」
「爸,這幾家店鋪都是林舒的?」
林大山發了電報給林剛,他放了假便到市里和林東發忙了兩天,等市裡的商貿行放了假,叔侄兩人才一起坐火車來了省城。
按照地址,他找到林光的粉麵館。
從他們的嘴裡知道,原來整棟樓都是林舒和顧久新建的。
尤其是其他幾個店鋪,生意火爆的店鋪,全是林舒一手開起來的。
想到方紅在電站開了一家小賣部都拽得不得了,甚至單位不少男同志明知方紅有對象的情況下,還去討好她。
而林舒來省城才多久,又是建樓房又是開店的,做生意真有這麼賺錢?
「對,都是她開起來的。」
林大山騎著三輪車運了一車食材回來,見林剛東看西看的,忙招呼他過來幫忙卸貨。
「你那對象今年沒有陪你一起回來過年?」
這次來省城,坐的是晚上的火車。到了省城的時候已經早上八點多了。
林大山騎著三輪車去接的人,只接到林剛和林東發。
林東發回來就直接去了林偉的粉麵館,現在林剛留在了林光的粉麵館這邊。
林剛撓了下頭,眼裡閃過一絲陰鷙,「沒有,她要看店。」
林大山也沒有多想,又問:「你們談對象也談了一年多了,準備什麼時候結婚?」
現在幾個孩子,就只有林剛沒有成家了。
作為父母,孩子沒有成家就總會惦記著,期盼著他們趕緊找到對象結婚。
林剛將一袋米線扛在肩上,「結婚著什麼急,才剛剛參加工作,我還沒有好好享受生活,就被婚姻束縛住手腳,想干點什麼事要顧慮這顧慮那。那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林大山一聽,臉瞬間黑了下來,「那你想要的生活是什麼?難道就像你以前一樣遊手好閒?現在有個姑娘願意跟著你就不錯了,別挑挑揀揀的,小心現在這個姑娘也不跟你。」
林剛扛起米線頭也不回的進了店。
至於林大山的話全當耳邊風。
過耳不入心。
林舒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林剛扛著一袋米進了粉麵館。
「林剛什麼時候到的?」
林舒接過林大山手裡的毛巾,幫他把背上的麵粉撣掉。
「早上到的,東發也來了。早上一到就去了老大那邊。」
林舒點了點頭:「等會我順路過去瞧瞧。」
林剛放下大米走了出來,看到林舒,對她點了點頭:「你過來了。」
林舒伸長脖子往林剛身後瞧,「你的對象這次沒跟你來省城過年?」
林剛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怎麼這次過來,個個見面就問對象的事情?
「她和你一樣,年底正忙著賺錢,哪有時間跟我來省城過年。」
「是沒時間來過年,還是說她現在身價高了,看不上你這個泥腿子出身的青年才俊了?」
林舒特意咬重「青年才俊」四個字。
林剛聽了林舒的話,心頭一跳,她怎麼知道方紅的情況?
林剛不屑的回道:「她也是農村裡的,我們倆誰比誰高貴,她看不起我也就是看不起她自己的出身。」
林大山黑著臉問道:「她因為開了店賺了點錢就看不起你的出身,和你鬧掰了?」
林剛沉著臉不吭聲,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煙叼在嘴裡,很快點燃,深吸了幾口。
林舒看著那一圈圈的煙圈,還有什麼不懂的,方紅嫌貧愛富攀高枝了。
而林剛成了別人的墊腳石。(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