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矛盾(二合一章)

  第150章 矛盾(二合一章)

  一聲秋雨一場寒,省城雖然處於長江以南,但秋天的威力還是影響到了這裡。

  每日大院工人有清掃不完的落葉。

  深秋的濕冷,冷入骨子裡,王素珍早在前幾日就已經生起了炭火,放在客廳里取暖。

  林舒的孕期已經有四個多月,懷孕的人沒那麼怕冷,懷裡如揣了個火爐一樣,讓她烤火,她情願回房躺在床上休息或看看書逛逛系統商城。

  這日吃完晚飯,顧久有應酬還沒有回家,客廳有二嫂陪著王素珍聊天,林舒便吃完晚飯就上樓準備回房間。

  二樓除了顧父和王素珍的房間,其他三位哥嫂的房間也在二樓,大哥大嫂孩子都大了,他們上班期間一般住在單位宿舍里。

  二房有時二哥會回來住,二嫂要管孩子,一般是她住在家裡的時間比較多。

  最後就是三房的顧致遠和顧久住在家裡。

  今天林舒在回房的途中注意到三房的房門沒有關緊,裡面傳來三房夫妻的爭吵聲。

  本來林舒沒打算聽牆角的,但他們兩人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她不聽都不行。

  等顧久晚上回來,林舒毛衣的最後一針鎖好,把織針和織好的毛衣都收起來。

  顧久從洗漱室出來,一邊擦頭髮一邊問道:「昨天我才看你起的針,今天就織好了?」

  「嗯,毛毛的衣服才多大,費不了什麼功夫。」林舒將衣服收好後,便去洗漱室洗手。

  「你現在肚子越來越大,還是別整天坐著織毛衣了,小孩子出生還怕沒衣服穿?我上樓時看到我媽手上也在織毛毛的衣服。」

  「織了這兩套就夠了,剛出生的毛毛見風長,織多也是浪費,穿不過來。」林舒從洗漱室出來,就活動一下四肢和脖頸,這才躺回床上。

  躺回床上,伸展著四肢,喟嘆一聲:「還是躺著舒服。」

  坐著織毛衣,低著頭久了脖子都是酸痛的,躺在床上全身心都放鬆開來,別提多舒服。

  顧久擦乾頭髮,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伸手去摸她隆起的肚子。

  剛碰著,林舒就毫不留情拍開,「你那手冰冷的,等暖和了再摸。」

  顧久雙手在被子底下搓著,嘿嘿笑道:「今天算是把事情忙完了,一些收尾的工作可以交給陳飛他們,明天我陪你去產檢?」

  上次產檢,在醫院只檢查是否懷孕,其他的項目都沒有檢查。這次說什麼也要好好檢查一遍。

  「行,去做個孕檢也好,你最近發現沒?我的肚子比別的孕婦要大一些,你說裡面會不會是雙胎?」

  「雙胎?」顧久一愣,隨即瞪大眼睛,嘿嘿傻笑:「我這麼厲害,一箭雙鵰?」

  「這還不一定,明天去檢查一下就知道了。」林舒心裡有點忐忑,如果是雙胎,是不是肚子裡懷的不是前世的兒子了?

  想到前世的好大兒,也許他們只有一世母子緣,這一世如果沒有緣分,一切只有隨緣了。

  顧久將手搓暖和,大掌覆上孕肚,「老婆,你的直覺說不定是對的,這裡面或許真是雙胎。」

  「你也覺得肚子比正常的孕肚大?」

  「不清楚,但我的直覺這裡面有兩個毛毛。」

  夫妻聊著肚子裡的寶寶是男是女,出生會像誰。

  聊著聊著,林舒想起隔壁房間的顧致遠夫妻,「你回來時,聽到隔壁在吵架沒?」

  「沒有,怎麼了?」顧久將耳朵貼近肚皮上,聽了她的話,挑眉看向她,「他們夫妻吵架了?」

  「具體不知道他們爭吵什麼,似乎是為了工作的事情。」

  「哦。」顧久淡淡應了一聲,便沒有再關注。

  只是顧久不去關注,第二天兩人上午從醫院孕檢回來,剛進家門就聽到夫妻倆爭吵的聲音。

  「顧致遠,你手頭上有名額,為什麼讓你幫個忙這麼難?」

  「我手頭上是有名額,可那名額是廠里的名額,並不是我個人的,你再這樣胡攪蠻纏完全是在為難我。」

  「哼,說的冠冕堂皇,如果今天讓你安排工作的是你弟,你會這樣推三阻四嗎?說白了就是拿我家人當外人!」

  顧久和林舒兩人面面相覷,沒想到他們夫妻倆吵架還能牽扯上他,顧久撓了下眉毛,牽著林舒的手從容地走了進去。

  「你倆吵歸吵,別扯上我啊。」

  三房夫妻倆毫無顧忌的大吵,林舒還以為家裡沒人,卻不想進了門,發現王素珍和保姆都坐在餐廳飯桌前看戲。

  顧久拉著林舒坐到王素珍身旁,半真半假的說道:「媽,他們吵架你也不勸著點。」

  王素珍白了他一眼,沒好氣懟道:「你讓我怎麼勸,是勸你嫂子別為難你哥,還是勸你哥別計較太多,給她兄弟安排個工作多大點事?」

  林舒瞥了顧久一眼,給自己倒了杯溫水,再看向客廳。

  被他們夫妻進來一打岔,顧致遠有點吵不下去了,坐在沙發上生悶氣。

  江朝紅也坐在另一面沙發上,深呼了口氣,「說吧,你打算怎麼解決我弟弟的工作問題?」

  顧致遠被她這樣糾纏的煩躁不已,擼了把頭髮,壓低聲音吼道:「我沒打算,我說了那名額是廠里的不是我個人的,你那小學都沒有畢業的弟弟我沒辦法安排!」

  江朝紅注意到坐在餐廳里看戲的眾人,心裡極為惱怒,一咬牙指著顧久問道:「如果今天讓你安排工作的是老九,你會這麼堅決的拒絕?」

  顧致遠見她又扯上老九,心裡惱極,「你非要扯上他,那我就給你句實話。老九想進我們廠,我會安排他按正常程序去考試,通過了自然就能進我們廠。而你那個弟弟,讓他去考試,他看得懂試卷的意思嗎?答題能把字寫全乎嗎?」

  「我弟他沒文化又不是他的錯,你沒必要總拿這個弱點來攻擊我吧?顧致遠你還是男人嗎?」江朝紅羞惱成怒。

  顧致遠搓了搓臉,心身俱疲,「行了,我懶得跟你吵,但凡遇上你娘家的事,你就不可理喻。」

  說罷,顧致遠拿起公文包出了門。

  江朝紅不知是失了面子,還是被顧致遠的話刺激了,坐在沙發上無聲抽泣。

  林舒正考慮該不該過去安慰安慰,只是還不等她行動,江朝紅拿著包就跑著上了二樓,隨即二樓房間門呯的一聲關上了。

  「這沒事吧?」不會鬧離婚吧?

  王素珍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孩子都生了倆,能有什麼事?」

  林舒看了眼二樓,八卦之心蠢蠢欲動,「三嫂她弟弟是什麼情況?我看三哥死活都不肯安排工作。」

  王素珍:「街溜子,從小不學好,高小沒畢業就跟著社會青年到處混了。後來去鄉下插隊了幾年,現在回來了,等著安排工作。」

  「哦,等著安排工作那就等著唄,總有一份工作適合他。」

  林舒想著江朝紅的弟弟,履歷應該不止這麼簡單,要不然顧致遠和兄弟單位安排個不需要文化的工作應該也不太難。王素珍搖了搖頭,「如果他老實上班也就沒有他們夫妻吵架這事了,她弟沒文化,只要願意出力氣也不是找不到合適的工作。先前安排他去了轄區鎮上一個礦里當礦工,上了一天班就跑了回來,說吃不了那苦。她弟弟還對外嚷嚷老三給他安排這麼個工作是想要他的命。」

  「嘶!」林舒倒吸了口涼氣,好心沒好報,這話夠歹毒的。

  「上次我看三嫂她媽似乎是個講理的老太太,怎麼生的兒子這麼混帳?」

  「龍生九子各有不同。」王素珍沒有說的是,江母在外面嘴巴利索,但不代表為人真的講理。

  在外人面前表現通情達理的那一面,是因為沒有觸及她的利益。如果一旦有人觸及她的利益,就有可能撕破臉,翻臉不認人。

  「嗤,他們家的人算哪條龍?」顧久聽到這裡,忍不住輕嗤。

  王素珍沒好氣的拍他一巴掌,「我只是打個比喻。」

  顧久誇張地呼痛,搓了搓手臂:「媽,你下手有點輕重行不,你看把我手臂都拍紅了。」

  王素珍被他逗樂了,「你穿那麼厚的衣服,我會鐵沙掌還差不多。」

  似想起什麼,馬上問道:「欸,你們去醫院檢查,情況怎樣?醫生怎麼說?」

  說起這個,顧久和林舒臉上都是止不住的笑意。

  「媽,今天檢查了一切都好,而且呀,醫生說我老婆肚子懷的是雙胎。」

  「雙胎?」驚喜來得猝不及防,王素珍愣愣地看向林舒。

  林舒笑著點頭,「雙胎。」

  「哎喲,菩薩保佑,菩薩保佑。我們家積了大德了,要不然怎麼就一胎懷倆?」王素珍驚呼,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林舒的肚子。

  「我就說你的肚子四個多月怎麼就這麼大,原來裡面懷了是兩個毛毛。舒舒,你最近還孕吐嗎?」

  林舒搖頭:「已經過了那個階段了。」

  「好好好,只要不孕吐就好,你一個人吃三個人消化,以後我們多補補,可不能讓孩子長得太小個了。」王素珍想著這段時間,家裡的伙食大多以清淡為主,看來得改變一下了。

  下午林舒午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

  剛坐在客廳吃了個橙子,顧佑明和顧佑興就背著小書包從外面跑了進來。

  跟著他們後面進來的是顧久,林舒見此問道:「他們倆是你去接的?」

  「嗯,回來的路上順帶去肉聯廠看了看,買了個不要票的豬心回來,晚上讓劉姐炒來吃。」顧久說著就往廚房走去。

  林舒看到那暗紅的豬心,眉頭微蹙,這東西她不吃。只不過她不吃還有家裡人要吃,想了想便沒挑明。

  晚上,顧致遠沒有回來吃晚飯。

  江朝紅一雙眼睛腫得跟核桃一樣,見大家只顧著吃飯,沒有人說顧致遠的不是,也沒有人來安慰她,心裡委屈,飯不吃只知道光掉眼淚不說話。

  王素珍照顧她的兩個孩子吃飯,顧長勝作為公爹,很多話不好對兒媳說。

  顧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二嫂照顧兩個閨女吃飯更是不吭聲。

  林舒本來沒了孕吐應該胃口不錯,旁邊有個無聲流淚的人,再好的胃口也有點食不下咽。

  主要不是她冷血,而是她也不知道怎麼勸?

  這種原則性的問題,她還是不要插手了,要不然,萬一有人針對顧致遠,那她不是成了罪人。

  這一頓飯,相信大家都吃得食不知味,連幾個孩子都悶頭吃的不敢吭聲。

  第二天早上,林舒特意起了個大早,和大家一起吃早飯,結果還是沒有看到顧致遠,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昨晚沒有回來睡覺。

  江朝紅這次沒有哭,但她那對眼睛腫得真的跟核桃有得一拼。

  如此形象,班也不去上了,直接打電話請了假,躺在家裡擺爛。

  兩個孩子上幼稚園是顧久和林舒一起去送的。

  夫妻倆送完孩子,便去了火車站,在省城訂的一批貨,今天發走。

  「有了這批貨,我們小賣部的商品又豐富了,也不知道東發在市裡的門面租好了沒有?」林舒站在火車站外,望著遠處飛馳遠去的火車說道。

  顧久:「上次他打電話過來執照已經辦好,想來租門面應該更簡單,你不用擔心,我們再過一段時間,確定你不會孕吐了,我們買票回去住一段時間怎樣?」

  「這是你說的,可要說話算數!」林舒聽說可以回縣城,眼睛瞬間就亮了。

  顧久攬著林舒從車站出來,就看到顧佑輝還在原來的地方擺攤。

  只不過,他的旁邊還多了一位賣包子饅頭的中年婦女。

  「小叔,小嬸嬸,你們今天怎麼來火車站了?」顧佑輝一邊收錢一邊招呼他們。

  林舒堆放在破宅子裡的甘蔗已經被這小子清完了。現在他賣的甘蔗是從顧久他們水果店裡批發出來的,除了甘蔗,他還批發了菠蘿。

  甘蔗削成一節節的賣,一節五分錢。菠蘿削掉切成一塊塊的,用竹籤插上,一毛錢一塊。

  一個菠蘿切成八塊,就可以賣八毛錢,除去批發過來的成本五毛錢,一個菠蘿可賺三毛。

  看著動作麻利,熟練招呼客人的顧佑輝,顧久心情有點五味雜陳,「我們過來託運一批貨,你這裡生意不錯。」

  「托您老的福,生意還行。」顧佑輝心裡哼了哼,總比上班強。

  他轉頭就招呼林舒:「小嬸嬸,吃菠蘿不?」

  林舒擺擺手:「這東西太酸,我不吃。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顧久見他這裡又來了客人,拉著林舒就離開,「走了!」

  在回家的路上,林舒騎著自行車和他並排行駛,說道:「佑輝這裡生意不錯,當初大哥聽說他這個小攤子一天賺一百多,震驚的說不出話。」

  「現在在外面隨便擺個小攤賺得比上班多,為什麼有些人就不願意邁出這一步。」顧久搖頭。

  林舒知道他說的是江朝紅的弟弟以及那些呆在家裡無所事事,只等著上面安排工作的待業青年。

  只是這世上人各有志,再過十幾年,個體戶在有些人眼裡仍屬於低賤的行業。更何況這個以鐵飯碗為榮的年代。

  個體戶都是有失體統,更何況是在外風吹日曬的小攤小販,那簡直丟人丟到家,說出去太沒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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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