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撿頭黑瞎子 捉腳
林子中,片片白色積雪鋪在枯樹葉上,人腳踩下去能夠感覺到輕微阻力,如同踩在棉花上似的,聽之沙沙作響。
入眼是眾多柞樹,七扭八歪的樹枝上掛著許多沒有掉落的柞樹葉,所以視線有些受阻。
徐寧直視前方或趴或蹲的狗幫,心裡並沒有害怕,他心裡明鏡似的,這地方根本沒啥危險。
此刻,老薑、劉大明和王虎、大喇叭分別從左右朝著黑皮走去,徐寧持槍在原地招呼著青狼,奈何青狼吐著舌頭,一直不曾動彈。
徐寧皺著眉頭往前走了十多米,隨之聽到王虎的聲音。
「二哥!真是黑瞎子!」
大喇叭喊道:「老弟,死的!」
劉大明朝前竄了兩步,道:「二寧,沒啥事,快過來吧。」
聞言,徐寧收起56半,將其掛在肩膀,向前快步走去。
待走到狗幫中間,灰狼、花狼等一幫狗就圍在了他腿邊,眼前的青狼蹲坐在黑瞎子旁邊,前腳搭在黑皮上,仰脖叫喚兩聲,隨後咧嘴嘰咕眼睛,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徐寧定睛觀瞧死去的黑瞎子,這黑瞎子體型不大,約莫不到二百斤,全身骨瘦如柴,能夠清晰瞅見它只剩下個皮包骨了。
它是側趴在地上的,身上掛著幾個柞樹葉,發色有些暗淡,在脖頸位置的毛髮有點擀氈子了……
王虎好奇的打量著,問道:「這黑瞎子咋死這了呢?」
「餓死了唄。」
只一眼,徐寧就瞅出了端倪,這黑瞎子全身無傷,看掌估摸出年齡不到兩歲,還沒完全成年呢。
徐寧蹲下揉搓著青狼的腦袋,對著它一頓誇獎,青狼咧著大嘴,一直用臉往徐寧懷裡蹭……
老薑和劉大明蹲下,伸手戳了戳黑瞎子的皮肉,老薑說:「凍梆硬了,膽肯定沒了。」
「嗯吶,這得有四五天了。」
大喇叭從兜里掏出煙,瞅了眼老肥和三傻,然後給老舅、劉大明遞了顆煙,嘆息道:「這黑瞎子真是可惜了。」
劉大明點頭深以為然,「可不咋地。」
眾人都沒有太過興奮,只感覺有點可惜。
按照獵人的角度,在山裡發現一頭被餓死的黑瞎子,意味著什麼?當然是少了顆膽!
眼前這頭黑瞎子,活著的時候,體重在頂峰的時候也就三百多斤,它的膽肯定不大,可有膽沒膽是兩個性質,蚊子再小也是肉啊。
老薑抬頭問:「二寧,這咋整?拖回家,還是扔這。」
徐寧將青狼和賤皮子灰狼扒拉開,抽出侵刀戳了戳黑瞎子的皮,說道:「凍的邦邦硬了,到家收拾收拾也能吃,就是沒啥肉……姜叔,咱留點肉,然後你給剩下的肉都賣了吧。」
老薑聞言也沒推辭,點頭:「波棱蓋和鼻子都給你留著。」
隨即,王虎將布兜卸下,從裡邊掏出兩根繩子遞給大喇叭,由他和劉大明將黑瞎子捆好。
這頭黑瞎子全身僵硬,半邊肚子貼著地面,將其翻過來之後,便瞅見它的肚子溜平,腹部已經沒啥脂肪了,老薑用拳頭懟了懟,說道:「麼麼還能有一根手指那麼厚的油……」
正常的黑瞎子,腹部的脂肪含量較高,這黑瞎子啥時候最肥呢?秋後,原因自然是準備過冬瘋狂進食,繼而儲存過冬的脂肪,這時候黑瞎子腹部的脂肪能達到四指、甚至是五指厚。
劉大明點頭:「這都瘦成皮包骨了,能有一指厚就不錯了。」
王虎站在旁邊問道:「姜叔,不給它開膛瞅瞅有沒有膽啊?」
老薑笑道:「這還瞅啥,膽汁肯定是沒了。」
黑瞎子死後膽囊不再產膽汁,儲存的膽汁在它死後不到一天就會被消化乾淨,這屬於生物死亡後的正常現象。
你要讓在場的這幫沒啥文化的跑山人解釋,他們也解釋不通。
徐寧倒是聽說過一個說法,當生物死亡之後,由於不能自行分解排除體內毒素,所以儲存在膽囊中的膽汁就會流向腸道、肝臟,從而進入表皮組織,再經過2-3日的分解,生物屍體就會散發出臭味,也就是人們常說的屍臭。
此刻,躺在地上的這頭黑瞎子沒有散發出屍臭,因為現在的天氣較為寒冷,處於冬末,晝夜氣溫不大,所以黑瞎子在夜晚被凍住之後,哪怕到了白天被陽光照射也不容易化……
劉大明轉頭問道:「二寧,你瞅瞅現在幾點了,要是趕趟的話,咱擱山上就給它開膛得了。」
徐寧抬起手腕瞅了眼表,搖頭:「老舅,咱還是到家再收拾吧,現在都三點半了,到家不得五點啊?」
老薑說:「沒毛病,趕緊給它捆上,往家走吧。這凍的邦邦硬,稍不注意就得給腸子砍壞,還是到家化化再說吧。」
「也行……」
這時候黑瞎子已經被捆好了,由大喇叭和劉大明拽著兩根繩子,徐寧招呼著狗幫,朝著北方快步走去。
劉大明笑說:「這兩個屯子剛訂了點熊肉,我估摸這頭黑瞎子身上的肉就夠了。」
「肯定夠了。」
老薑說道:「等賣完,咱五個分。」
徐寧擺手:「快拉倒吧,姜叔,我留點肉自個家吃就行,剩下的肉你們仨分吧。」
「那能行麼?要不是青狼離老遠聞著味,咱們能撿著黑瞎子啊?」
見老薑有些堅持,劉大明說:「姜哥,給他倆留點肉,再將波棱蓋和鼻子留下,剩下的肉賣完事兒,咱仨分沒毛病!」
大喇叭瞅了眼徐寧,笑說:「姜哥,就這麼定下得了,往後咱還得一塊跑山呢。」
「……行!那讓二寧吃點虧。」
徐寧咧嘴笑道:「我吃啥虧啊,熊身上最值錢的,一個是膽,剩下的就是波棱蓋和鼻子,咋算我也虧不著。明個……明兒清明節,等後個咱再進山溜達唄。」
「妥!那你再給皮留下。」
徐寧笑說:「我姜叔生怕讓我吃虧,行,留下。」
「這不應該的麼。」
幾人下到永勝屯的東邊,順著小路往太平慶安方向走,這條小路的兩側就是林子。
以前根本沒有這條路,後來是人走多了,生生踩出了一條道,久而久之需要過牛車馬車,就被人將小路兩側的樹給伐了,清出一條寬兩米多的路。
路況坑坑窪窪,冬天還算好走,一到立春開化之際、或者下雨的時候,這條路就會變得泥濘不堪。當然,除了屯子裡的主道被夯實了,其餘的道路都會有積水、爛泥。
抵達太平屯西口的時候,大喇叭和四人揮揮手,便回到了家中,老肥和三傻見他沒有牽自個,低著頭情緒低落,再撇頭瞅見徐寧和王虎之後,三傻頓時就變乖了,一聲不吭的隨著狗幫往慶安屯走。
「老舅能牽住不?」
「能!五條小狗有啥牽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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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進屯子時,狗往前拉扯的勁兒就變大了,它們在山上根本沒吃多少,此時早已飢腸轆轆,它們想要儘快回家,吃點熱乎乎的食。
「我回去了。」老薑走到道口,拖拽著黑瞎子說道。
徐寧轉頭應聲:「好,姜叔。」
與其分別之後,三人牽著狗幫晃晃悠悠的進了老徐家當院。
瞅見三人空手而歸,劉麗珍站在屋門口一笑,待三人將狗栓完之後,走進外屋地時,老媽拍著徐寧胳膊,「今個咋啥都沒整著呢?」
「小瞧你老兒子,是不?虎子,快告訴你大娘,咱今個整著啥了。」
王虎呲牙笑:「大娘,我們今個整著一頭大刨卵子。」
「大刨卵子有啥可顯擺的,那肉也吃不了。」劉麗珍沒啥興趣。
「嘿嘿,還有一頭黑瞎子!」
「啥?黑瞎子?!」劉麗珍瞪眼驚道。
韓鳳嬌說道:「誒媽呀,真能耐!那黑瞎子擱哪呢?」
「是啊,膽呢!」老媽直奔主題。
王虎挑起來的氛圍一凝固,他乾笑兩聲道:「我們是擱山上撿了頭已經死三四天的黑瞎子,當時它都被凍的梆硬了,膽汁肯定早都沒了。」
劉麗珍一愣,「可惜了了……誒,白瞎顆熊膽吶。」
徐寧站在臉盆前搓洗著手,說道:「那是頭小黑瞎子,瘦的就剩皮包骨了,就算有膽也是不大點。」
「那也比沒有強啊!」劉麗珍說道,「那黑瞎子沒壞吧?」
劉大明搖頭:「沒壞,讓老薑拽家去了,化一宿,明個就給它卸了,到時候給咱家留點肉,剩下的肉就賣了。」
「賣了?咱屯子有人要啊?」
「咋沒人要呢,我仨都接不少活了,整不好到開春之前,還打不完呢。」
劉麗珍拍著他說:「這給伱能耐的,還敢接這活,不怕遭人埋怨啊。」
「有啥好埋怨的?大不了我送他們吃,我倒想瞅瞅誰敢舔個逼臉白吃……」
徐寧擦著手,道:「媽,你快別操那沒有用的心了,我老舅他們仨都整明白了,離開春是沒幾天了,能打多少打多少唄,等開春之後,我再進山挖幾個陰陽窖,下幾個捉腳……」
劉麗珍聽聞老兒子說她瞎操心,有些委屈的撇嘴,「我成天伺候你,你還嫌我瞎操心呢,那我要不操心,你能學好啊?」
徐寧見老媽有點低落,趕緊走過去摟著老媽肩膀,笑說:「那可不,要不是你給我兩笤帚疙瘩,我到現在還耍呢,指不定咱家就出大事了。」
「胡說八道!趕緊進屋得了,煩人。」
徐寧被老媽推進屋,便站在地櫃前方往茶缸子裡倒了點水。
劉大明坐在炕沿叼根煙,問道:「二寧,你會做捉腳啊?」
「會啊,老舅,你不會做啊?」
「會倒是會,就是做出來的捉腳,鎖不住。」
徐寧喝口水,說:「倆原因,一個是密度不夠,一個是鋼條太軟,你拿啥做的鋼條?」
「八號線。」
「多長?」
「一根十五公分,我感覺硬度還行。」
「攏共三十公分,還得余出來五公分,那八號線就有點長了,鐵絲一長就容易變軟。回頭你給它改成寬十六七公分,加長到三十公分再試試。要不然就做成圓形……」
劉大明聞言點頭:「行,等回去我改改,給你拿來瞅瞅。誒,我聽說還有種捕鹿的方法,也叫捉腳,你知道是啥玩應不?」
徐寧說道:「抓腳,用木板掏個鹿蹄大小的圓口,在地上挖個坑,往裡邊釘幾根有倒刺的釘子?」
「好像是……」
「這法子行倒是行,但得會找鹿蹤,而且下的時候也有講究,因為它踩踏面積不多,抓鹿腳的機率就不大,不像咱剛才說的捉腳,它面積大,鹿只要踩下去,腳就會滑到底……」
「是這麼回事。」
徐寧說:「老舅,你要能整著自行車的輻條,就用輻條做成圓形的捉腳,直徑不用太大,二十公分就夠用。」
「輻條能行啊?」
「行,這玩應夠硬,再給頭磨尖,一紮一個準。」
「等我尋摸尋摸。」
陰陽窖、捉腳、地槍、地箭、木貓、撥楞杆子……這些從古流傳下來的狩獵方法到底有沒有用?答案顯而易見,肯定是有用的,否則為啥流傳至今?
在沒有獵槍的年代,古人除了以弓箭狩獵,再就是用傳統的陷阱狩獵,雖然沒有機動性,有些守株待兔的意思,但下窖、下套的獵人卻相當有眼力,只瞅准獸道蹤跡、以糞便分辨獵物,然後在獸道下陷阱,這技術含量相當高,一般人真不會。
這時,徐鳳背著挎包跑了進來,喊道:「媽!」
「幹啥!咋這前兒才回來呢?」
徐鳳紅著小臉道:「小火車又趴窩啦!我們走回來的。媽,整啥好吃的呀?」
「啥都沒整,趕緊進屋得了。」
「好吧。」徐鳳嘟著嘴進到東屋,瞅見徐寧眼睛一亮,「哈哈,二哥!今個回來挺早哇。」
「我也沒出去啊。」
徐鳳上前撲到他身上,「淨逗我玩,我起來吃飯前兒,你都走啦!二哥,明個放假,你領我去摳魚唄。」
徐寧皺眉道:「明個有事。」
「誒呀,頭午有事,吃完晌午飯去唄,求求你啦,二哥……」
「行,明兒再說。」
「好嘞!」
不多時,徐老蔫和王二利進了屋,劉大明將他們在山裡撿頭黑瞎子的事說完,兩人皆是唏噓不已,直說他們運氣又差又好,這要是碰著一頭將死的黑瞎子,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殼死,那熊膽不就是囊中之物麼,現在可倒好,熊膽沒撈著,還得將它的屍身處理掉。
晚飯剛結束,便瞅見院門口有一道光閃過,隨即傳來汽車轟鳴聲。
徐龍拎著一兜子菜進了門,徐鳳欠了巴登的問道:「大哥,你不剛走麼,咋回來了捏。」
「明個啥日子不知道啊?咋地,你不想讓我回來啊?」
「誒呀,不是!我是尋思你大老遠回來挺累的,這不是關心你麼,咋聽不懂好賴話呢……大哥,你吃飯沒?我給你熥點飯!」
「那你給我熥點吧。」徐龍將菜兜子放下。
徐鳳一怔,轉頭就找王淑娟:「嫂子,你快給我大哥整點飯吧,我整出來的東西,怕他吃不了。」
劉麗珍按著她的腦袋:「快進屋去吧,別擱著忙叨人了。這擱哪整得菜啊?」
「立國大哥給拿的,今個晌午去他飯店了,我是從街里回來的,三叔去立國大哥家了,明個頭午上完墳,我就過去接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