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裝相戲精狗 大喇叭心滴血
西馬垛子,西峰陽坡下的松樹林,此地較為平坦,四面環山,仔細觀察能瞅見兩三顆大松樹被野豬蹭掉了皮,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所以這裡應該常年都有野豬出沒,屬於野豬的固定窩點。
此刻,三頭百多斤的黃毛豬被狗幫按在雪地中垂死掙扎,擺動四蹄似乎要站起來,咧著尖長嘴嘶哇亂叫,離近了震的耳膜發顫,屬實是震耳欲聾!
不過黃毛豬掙扎越狠,叫的越慘,十八條狗組成的狗幫就撕咬的越是兇狠!
徐寧邁步路過青狼、花熊等狗按著的黃毛豬跟前,便瞅見青狼瞪著眼,嘴角淌著哈喇子,不停搖晃腦袋撕扯黃毛豬的襠間,使得黃毛豬哇哇慘叫,甚至是瀝瀝拉拉淌了一地尿……
但當徐寧奔到以黑狼為首的黃毛豬正前方的時候,他腦袋卻一陣發懵。
原本他瞅見大喇叭的四條狗,在頭一次進山就下嘴,便琢磨這三條狗真是好狗,且是好獵狗苗子!
可眼前的情況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只見黑狼嘴裡叼著豬鼻子,獨眼跑到襠間不斷下嘴、松嘴、下嘴、松嘴……將黃毛豬襠間咬的血次呼啦,大塊肉耷拉著,差點將腸子咬出來。
二狼和花蛋子掛鉗子咬著耳朵,莽勁將豬腦袋往雪地中按。
這麼瞅是相當和諧的,因為十八條狗組成的狗幫,遇到三頭黃毛子,平均一頭豬就有六條狗按著,別說是一百三四十斤的黃毛子,哪怕是二百多斤的老母豬也能將其按得死死的,動彈不得。
那老肥是頭狗,以前是幹過活的,所以它撕咬著第三頭黃毛豬的耳朵,徐寧特意瞅了它一眼,覺著下嘴確實兇狠,興許是之前圍獵大孤豬的時候,一戰沒了它三個兄弟,心裡有著恨意吧。
這時劉大明、老薑、大喇叭也奔到了跟前,瞅見了大白、大胖、二胖三條狗的作態……
三人同時一愣,李福強和王虎抽出了侵刀,腦袋發懵的盯著大白仨狗。
這仨狗在幹啥?它仨站在黑狼擒住的第二頭黃毛豬的肚囊子位置,正在咧著大嘴吐舌頭舔著黃毛豬的前腿腋下!
舔完之後,大白學著黑狼幾個的狀態,呲牙哼哼著,然後下嘴小心翼翼的在黃毛豬前腿啄了一下,接著再搖頭、嘴裡發出哼哼聲……
大喇叭瞅見這一幕,腦袋瓜子直接嗡一下,心裡咯噔一下,隨即憤恨的揮起巴掌,猛猛拍向大腿,痛罵道:「誒呀我艹!這仨雜艹地!」
老薑和劉大明、李福強、王虎聞聲沒憋住,仰頭大笑。
「哈哈哈……」
徐寧也沒忍住,他抿嘴笑說:「老哥,你擱哪賣的啊?一窩出仨滑溜狗啊。」
大喇叭拍著巴掌,面色通紅,咬牙切齒道:「媽了巴子,我讓那倆雜艹地給逗哧了!他倆告訴我這仨狗根本沒拖過,但也是好狗下的崽子……」
瞅著大白、大胖和二胖的動作和狀態,根本不是沒進過山的狗,徐寧琢磨這三狗肯定被拖過,但是沒拖好,變成了比灰狼還要滑溜的狗!
灰狼滑溜麼?對於徐寧來說,它挺滑溜的,因為有時候進山不幹活就想著玩,可它有時候也能立下奇功。
然而眼前這仨狗,卻是真正的滑溜狗,因為牲口都被按在地上了,別的狗都在兇猛撕咬,它仨依舊無動於衷,最可氣的是它仨還特麼演戲!
大喇叭越說越生氣,嘴裡罵罵咧咧的,拔腿就要過去踹仨狗,卻被徐寧伸手攔下,「老哥,別著急……先讓它們玩一會,青狼幾個擱家憋挺長時間了,老舅姜叔你倆抽顆煙,先不忙著放血了。」
剛才徐寧著急忙慌的讓抽刀放血,原因就在於速戰速決,因為之前聽說大白仨狗是頭回進山,快速拿下獵物再給予獎勵,有利於仨狗往後更賣力,可現在卻不能急了,正好磨一磨花狼幾個的牙口。
它們五個都沒偷懶,除了嘴裡發出哼哼聲,腦袋也是學著青狼幾個搖擺,有模有樣,就是牙口不咋好,因為它五個才換完牙!有些不太適應新牙。
大喇叭搓著臉悔道:「早知道這逼樣,我就不買它仨了!誒呀…也怨我自個,剛買回來的時候,咋就不知道進山試試狗呢!」
徐寧擺手說:「老哥別喪氣,剛進山我不也沒瞅出來麼。你這仨狗都挺能裝相,瞅不出來也正常……」
李福強給老舅、老薑散完煙,走過來遞給大喇叭一顆,「老哥,先抽根煙緩緩。多大點事至於這麼生氣,沒事,我兄弟肯定有招兒!」
大喇叭接過煙,聽徐寧能有招兒治,他當即眼睛一亮,「老弟,你有招啊!」
徐寧沒回答,只問:「你先說說這仨狗擱哪買的。」
李福強劃根火柴給大喇叭點上,然後自個也抽了一顆,大喇叭吐出煙霧,便從頭到尾、原原本本的講述了一遍。
就因為大喇叭嘴上沒把門的,所以慶安十二個家屬屯,很多人都知道他,知道歸知道,見面卻不一定認得出來。
這種不咋好的名,與之前的徐寧差不多,不過徐寧現在的名聲屬於較好的,試著去別的屯子問問,誰不知道慶安小徐炮?再不濟許炮的青狼和獵槍都在他手裡的事,也是有不少人清楚的,大夥都說許炮老了,將青狼和獵槍送給徐寧,那是變相認可了他打圍的能力……
言歸正傳,其實這仨狗不是擱慶安家屬屯買的,而是在街里買的!
之前大喇叭去街里四合找他小弟黃國仁,偶然擱街里的道邊瞅見了三條狗,賣家是倆兄弟,提了名字說住在四合西邊的金星村,並報上了詳細地址。
一頓胡吹,主要是夸三條狗的爹媽,在獵黑瞎子的時候被踢蹬了,剩下三條狗由於太小就沒上過山……
聽著大喇叭的講述,徐寧明顯能夠感覺出話中漏洞百出,但當時大喇叭真是被這三條狗迷住了,因為他剛走到跟前,三條狗就鑽到了他腳邊,一直用前爪搭著他腿,並且舔著他手背。
這樣會籠絡、發賤、見人親的狗,誰能不喜歡?
當大喇叭問完價格,一聽三條狗才賣七十,連價格都沒想講,只詢問了他小弟黃國仁,金星村有沒有姓李的人家。
那兄弟倆說:「不如直接去家裡坐坐,反正你們也得回家取錢,四合和金星就挨著不遠。」
就這麼地,大喇叭和小弟黃國仁跟著李姓兄弟倆先回了四合,然後拿著錢去了金星,進了家門大喇叭打量一番,瞅著房子和人,感覺心裡挺穩當,便當初交了錢,將三條狗牽走了。
老薑抽完煙,問道:「沒問問金星村裡的人吶?認不認識那倆兄弟啊。」
「沒,我當時都迷糊了,我尋思七十塊錢買三條沒拖過的愣頭青挺便宜啊!我小弟平常不咋愛吭聲,他肯定也沒想到這事……」
李福強聞言轉頭問:「兄弟,琢磨出啥沒有?」
這時大喇叭憤恨拍巴掌道:「誒我艹,明個我就去金星找他倆去!媽了巴子,敢這麼逗哧我,真當我不識數呢!」
劉大明起身扔掉菸頭說:「國興,你明個去找也沒招兒,人家不承認你能有啥法?」
「那我也去!要不然我咽不下這口氣!」
大喇叭被氣的吩吩的,與被按在地上的三頭黃毛豬形成鮮明對比,因為豬被狗幫治服了,吩吩的聲音沒有他大。
徐寧瞅了眼李福強,道:「老哥,伱去那兄弟倆家裡瞅見旁人沒?」
「沒有,家裡就他們兄弟倆,我進屋瞅了眼,他倆將屋裡收拾的老乾淨了,但家裡也挺困難,連個地櫃都沒有……」
聽見這話,徐寧皺眉道:「老哥,我琢磨這兄弟倆應該是要搬家了。」
「啥?」
大喇叭一懵,道:「搬家?那…那咋整啊?這都得有快倆月了!」
劉大明和老薑對視一眼,走到他跟前,道:「國興,先別著急,明個我跟你去金星瞅一眼。」
老薑點頭:「咱仨一塊去。」
大喇叭瞅著兩人一點頭,隨即看向徐寧,眼裡沒了神采,瞬間蔫巴了。
「老哥,明個讓我老舅姜叔跟你去,你先別孬遭……」
大喇叭聞言眼睛亮了亮,問:「咋說,老弟,你真有招兒啊?」
「有倒是有,但不知道好不好使。」
李福強笑道:「你瞅瞅,老黃大哥,我說啥來著,我兄弟肯定有招,你就放一百個心得了!」
大喇叭點著頭看向徐寧,等待著他出招。
徐寧回頭瞅眼大白仨狗,說:「剛才不讓你動手就是這麼個原因,像這種純純滑溜的狗就不能擱山里打罵,回家也不能動手。」
「為啥呀?它仨給我氣的肝都疼,還不准我削它仨?」
「不能削,我估摸這仨狗以前就是偷奸耍滑,被拖狗的人連踢帶罵,所以才學會裝相!瞅瞅它仨演的,比青狼下嘴都賣力氣。」
「哈哈,那是……瞅著還挺像那麼回事。」劉大明笑道。
徐寧說:「咱先給倆豬放血,給剩下那頭抓了,扛回家給這仨狗當老師。」
「啥?」劉大明一愣,「二寧,豬給狗當老師啊?這咋當啊。」
「也簡單,到家給它們四個關到一屋,不給食吃,讓它四個擱屋裡玩唄。」
李福強聽明白了,笑說:「兄弟,你是真損吶!我尋思你這陣子沒出損招是懸崖勒馬了呢,沒想到擱這憋著呢。」
徐寧一擺手,謙虛道:「這不是碰上了麼,該解決就得解決。老哥,這仨狗要是傷了,你不能心疼吧?」
大喇叭咬牙道:「那心疼啥!老弟,你就往死整它仨,死了也不當個事!」
這是氣話,大喇叭是專門打狗圍的,他能不喜歡狗?肯定是喜歡的,要不然也不能花錢給老肥治病。
但他想的開,以前那仨狗被大孤豬挑死之後,先和媳婦打一仗,而後張桂芳瞅他孬遭好幾天,便提議讓他去各個屯子尋摸尋摸狗,意思是想讓他再買幾條。
奈何那時候囊中羞澀,幸好和徐寧去蛇塘溝獵了頭黑瞎子,往家裡拿了三百塊錢和熊肉,否則哪來的錢買狗啊!
徐寧笑說:「沒事,等黑狼、花熊再生崽兒,我給你留兩條。」
聽見這話,大喇叭差點原地蹦起來,興奮道:「誒媽呀!老弟,那我可太感謝了嗷!哈哈……」
黑狼、花熊是狗幫唯三的母狗,剩下那條母狗還沒長大,也就是花狼。
按理說不應該有這麼多公狗,用數據說的話就是比例嚴重失衡!
對此徐寧曾經和一個專門玩狗的大戶嘮過,他說狗的性別比例嚴重失衡,主要有三點,一是狗的雌性激素水平較高,會影響到胚胎的發育,從而導致性別比例失衡,所以一窩狗崽,性別比例往往是3公:1母或是5公比1母,這個比例就和黑狼下的五條狗崽差不多。
二是遺傳因素,往上推算的話,青狼、黑狼、灰狼、二狼、三狼是一窩,這也是差不多的。
三是繁殖環境,跟季節和地點有關係,但徐寧覺著花狼五個和繁殖環境沒啥關係,反倒是一、二更有可能性。
瞅見大喇叭重開笑顏,老薑拍著他肩膀,說:「你啊……行了,咱趕緊放血開膛吧。」
此刻已是三點半,往常這個時間早已往家走了,但如今的天長了,五點半才將將泛黑。
王虎早就等著放血開膛呢,他問道:「二哥,放哪頭、留哪頭?」
徐寧說:「撿沒咋受傷的豬留,像被青狼和獨眼掏襠這兩頭就不留了,瞅著血次呼啦的。」
大喇叭說:「老弟,你這幾條狗是真挺猛,下嘴都挺狠!」
「那還說啥了,慶安兩大頭狗都擱這呢。老黃大哥,你不用孬遭,這仨狗肯定能讓我兄弟治的服服帖帖!」
「這我信!就是那倆憋羔艹地,一想起他倆我就鬧挺!」
劉大明笑著拍他後背:「這鬧啥心,明個咱仨去趟金星,能找著就出口惡氣,找不著咱就回來,反正狗在手裡掐著,也不算太吃虧。」
大喇叭說:「嗯吶,我知道……你說這倆癟犢子,哪怕賣我倆條好狗,一條滑溜狗也行啊,一下賣我仨,這誰能受得了!」
徐寧正在扒拉青狼,抬頭說:「兩條成年的好狗能賣你七十?常西風買幾條狗崽還花八十塊錢呢。」
「誒呀,我當時不尋思撿著便宜了麼!也是怨我自個,我咋這麼二逼呢!」
「快拉倒吧,哪能這麼罵自個,快搭把手找根繩子給這頭豬捆上。」
大喇叭緊忙應聲,將仨狗的事拋之腦後,他從布兜里取出繩子,便走到了倒地不動彈的豬跟前,與劉大明、老薑和李福強將這頭沒受啥傷的黃毛豬捆了起來。
期間大喇叭沒有去看大白、大胖和二胖,他怕自個忍不住跑過去給它仨一腳,因為它仨還在賣力演戲呢!
這牲口都躺地上沒反抗力氣了,它仨還不下嘴,這種滑溜狗簡直是沒救了。
但徐寧卻來了興致,這種狗也不好遇,大多數獵狗都是下口不好、趟子不遠、香頭不行,像這仨狗瞅著牙口、體力啥的都挺不錯的。
所以徐寧想救一救,正好平常沒啥事干,養著玩唄,就當積攢經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