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大喇叭登門 徐二寧接活!

  第311章 大喇叭登門 徐二寧接活!

  1984年3月1日,晴。

  清晨,房頂的煙囪升起裊裊炊煙,雞鳴犬吠在屯中肆意作響。

  自六點多鐘以來,老徐家就熱鬧了起來,因為今個是徐鳳開學的日子,她在東西兩屋上躥下跳,找著書包、文具盒、鉛筆橡皮和作業本等。

  老媽端著兩盤餃子放在炕桌上,瞅著徐鳳無奈嘆氣,道:「昨晚間你尋思啥呢?自個要上學不知道啊?咋就不知道提前給書本啥的裝書包里呢,干點啥都得打提前量,哪能等用著的時候再著急忙慌現找啊!」

  老媽說的不無道理,徐鳳沒敢吭聲,她是真怕開學頭一天就挨揍,只低頭將鉛筆橡皮放進新買的文具盒裡。

  這文具盒是徐老蔫托徐龍上次回來前兒買的,全身是鐵製,打開後在盒蓋印有乘法口訣。

  徐老蔫坐在炕梢位置,默默從炕琴櫃裡的褥子下抽出兩個作業本,不動聲色的幫閨女裝進書包。

  徐寧披著棉襖去趟茅房回來,鑽進外屋地站在臉盆前搓著臉,使手巾擦完,說道:「今個挺暖和。」

  劉麗珍有氣沒地撒,語氣有點沖,「可不暖和咋地,這眼瞅著都快要開春了。」

  王淑娟無聲一笑,瞅著徐寧說:「你給這盤鹹菜端屋去。」

  「得嘞。」

  徐寧端著鹹菜進屋,徐鳳轉頭就問:「二哥,你瞅著我格尺沒?」

  「我上哪瞅著去,你自個的東西不會經管好啊?」

  徐鳳抓頭撓腮道:「誒呀,我都懵啦!」

  說罷,徐鳳又顛顛竄去了西屋。

  這年頭的開學日期,基本每年都不固定,春季開學有時候是2月27,有時候是3月5,而秋季則是基本沒變化,一直是9月1日,除了某些高中、大學。

  徐鳳接受的是六年制小學教育,而像徐寧、徐龍接受的則是五四制教育。

  自打新國家成立之初就確立了全面實施小學義務教育的目標,在50年代初期對中小學的『六三學制』進行改革。

  改後學制為,小學5年制,入學年齡7歲為準,中學六年制,分初、高兩級,各3年。

  在70年代由於倡導學制要縮短、教育要革新的主旋律,所以小學五年制不變,中學改為四年制,初、高各兩年,攏共9年。

  而在這個時期有些地區也推行了中小學八年一貫制。

  1982年由四個主要地區聯合編寫六年制小學課本投入使用,部分地區開始實行12制基礎教育,改為小學6年,初高中六年。

  所以各個地區的教育是因地制宜的,因為各地的經濟不同,貧困地區經濟太過落後,有不少輟學的,很少有學生能夠堅持讀完小學六年,所以五年制更有利普及小學教育,而事實證明五年制的確更有利於教育效益的提高!

  總之是在基本學制要求下,允許多種模式的存在,為啥這麼做?當然是為了新國家的發展,為祖國的建設增磚添瓦,直白說就是為了清掃文盲。

  而東北地區可謂是執行力很強的,大多家庭沒有阻止孩子去上學讀書的,家長哪怕吃不上飯,也得來一句:我砸鍋賣鐵也供你!

  直到二三十年後,有些地區依舊存有小學五年、初中四年、高中三年的制度……

  慶安林區離省城不算遠,有發達的鐵路,路況不咋好、卻曲折蜿蜒的山路,而且學校是林場建設維護和管理的,所以經濟條件肯定不會太差,在教育上也是相當的積極,畢竟孩子是祖國的花朵啊。

  最終徐鳳依然沒找到格尺,徐寧說:「別費勁找了,等我哪天去街里給你再買點,今個你們也不能上課,頭午大掃除,午後就發課本,老師再講兩句話,基本一天就過去了。」

  徐鳳眨眨眼覺著二哥說的有道理,她呲牙摟著徐寧胳膊,「好嘞,二哥!你真懂我班老師。」

  「誒呀,我上學前兒就是伱班主任老何教的,我還能不了解他?」

  徐老蔫坐在炕桌前,說:「等有工夫你去北屯看看他,給他拿點肉啥的。鳳兒下半年就上初中,不得提前感謝下他啊?」

  徐鳳嘟著嘴,道:「誒呀,爸,你咋老想著上炮呢,何老師對我不錯。」

  「對你不錯就更應該知道感恩!知道不?」

  劉麗珍和王淑娟端著盆雞蛋糕和大碴子進屋,老媽說:「你爸成天就能研究這點事,正事沒有,爛糟事可會研究了。」

  徐老蔫不樂意道:「你懂啥呀,這都是為了提前打好關係,等鳳兒讀初中,還讓彪和天恩的班主任教啊?我聽說後半年好像來個教外語的老師,年前誰跟我提一嘴來著?誒媽呀,我還給整忘了。」

  徐寧盛了碗大碴子,問:「教外語的老師?男的女的?」

  「不知道啊。」

  這個教外語的老師應該是男老師,上輩子徐寧聽徐鳳說過,這老師後半年教她半個月,後來去山上打松子,從樹上掉下來腿摔折了,當時他自個去的,在山裡寸步難行被一頭黑瞎子給啃了,死的挺慘。

  劉麗珍說:「那等這老師真來咱慶安,到時候讓二寧過去套套近乎,往後興許鳳兒能考上大學呢。」

  「那必須地!我大閨女必須得上大學…誒呀,鳳兒,爸可不是給你壓力嗷,以你這學習成績只要穩住,考大學根本不在話下!」

  徐鳳吸溜著雞蛋糕,點頭:「嗯吶!」

  早晨飯結束。

  徐鳳坐在凳子上喝了杯豆奶粉,老媽在外屋地往鋁飯盒裡盛著飯菜,進屋裝進徐鳳書包里囑咐了兩句。

  這鋁飯盒其實是裝醫療用品的盒子,有鐵環把手的飯盒才是花錢買的,所以很多鋁飯盒的蓋子不嚴實,顛兩下就容易散開,就有人用膠皮套或者用毛線針織個套,亦或直接裝進布兜……

  這時,金玉滿堂進了院門,王彪和劉天恩也翻牆過來了,五人結伴踏上了讀書的道路。

  大學生走了沒多久,徐老蔫和王二利也去上班了,徐寧躺在西屋眯了一覺,期間王虎過來一趟,見他呼哈大睡就去了當院,將尼龍繩網取了出來繼續編著。

  由於王虎剛學會編網,所以編的有些慢,徐寧教他編的是圓網,網眼大小差不多是10cmx10cm左右的,整張網的直徑是3米多,周長約莫有5米。

  徐寧根本沒睡著,他閉眼眯了半個點,起身見到王虎在當院編網,他就趿拉著鞋走了出去。

  「二哥,這張網快編完了,咱還剩半捆繩呢。」

  徐寧摸著網,說:「剩半捆得留著,這一張網不定能夠呢。」

  這時,大黃在院門口犬吠出聲,徐寧和王虎同時轉頭望去,只見大喇叭呲著大黃牙沖兩人笑。

  「黃老哥,快進屋!」徐寧笑著招呼道。

  王虎噓呵住大黃,大喇叭就邁過門檻兒走進了當院,而在他手上還牽著一根繩,繩子連著一個小爬犁,爬犁上放著兩隻死羊。

  大喇叭咧嘴問道:「我嬸兒沒擱家啊。」

  徐寧回道:「沒擱家,去我大哥那頭了。」

  王虎瞅見大喇叭拽進當院的兩隻死羊,驚道:「誒我!這咋還拉來兩隻羊啊?」

  大喇叭笑著點頭:「嗯吶!」

  徐寧揮手催促王虎將網收起來,對著大喇叭說:「黃老哥,咱進屋嘮。」

  大喇叭點頭,瞅著網,問:「編網幹啥呀?想開春之後進山網鳥啊?這網眼也太大了,啥鳥能網住啊。」

  「網啥鳥啊,到時候整點麻籽兜山雞去。」徐寧擺手道。

  王虎將網收起來,扔到了東廂房的地上,大喇叭則是將羊放在了東廂房的房檐下。

  原本大喇叭是想領黃林來的,奈何今個是開學的日子,昨晚間張桂芳也是稀里糊塗,說啥都答應的挺痛快,早晨大喇叭一提,張桂芳轉身就是一拳,吵吵道:「不知道你大兒子今個開學啊?就你這逼樣還當爹呢!」

  三人進到東屋,王虎去沏壺茶水,徐寧和大喇叭就嘮了起來。

  大喇叭先是將這些天的事說了一通,接著就拍著巴掌說起了昨晚間老豹子鑽進羊圈,咬死三隻羊並傷了方民的事。

  聽得王虎一驚一乍,直說:「這老豹子可真特麼猛!」

  大喇叭說:「那玩應速度老快了,那方民也是點子好,正好光腳踩羊尿冰坨子上了,要不然他得被老豹子咬個正著,就傷了左邊拉臉,也算是撿條命。」

  王虎吧唧嘴:「可不咋地,嘬嘬……」

  徐寧聽聞之後,倒是沒覺得驚奇。

  這老豹子確實不好打,具體咋不好打呢?

  一它比黑瞎子靈活,二它比黑瞎子體格小,三它速度快,下嘴狠,腦袋聰明!

  要論攻擊力,它應該和黑瞎子不相上下,但肯定干不過大貓,遇到狼群、豺群也只能是夾尾巴跑的份兒,但在個體之中,它非常兇猛。

  如果遇到獵物,它肯定會先選擇撕咬喉嚨,給與獵物致命一擊。而黑瞎子是胡亂拍爪子,撕咬獵物也不會挑死穴下嘴,只會用嘴啃。

  而且它不像黑瞎子在冬季蹲倉冬眠,它經常在領地中閒逛,位置極其不好追蹤,哪怕攆到近身眼對眼了,老豹子的警惕性也非常高,根本抓不住它的身影。

  王虎說:「老方那麼摳個人,能掏出來兩隻羊,挺下血本啊?他咋沒尋思自個打呢。」

  大喇叭喝口茶撇嘴,「他拿j毛打啊?他家那老槍都得有上百年了,那方大全被他打的孽不孽傻不傻的,他家三個老爺們拿燒火棍去打豹子啊?」

  「李麻子、藍大膽幾個啥意思?」

  大喇叭笑說:「前個就散夥了,李麻子膽小,當時我們去南邊老林子掐蹤的時候,他就領著我們擱邊上轉悠,都不敢往裡去。藍大膽倒是想打,但他一個人咋打?旁人也不樂意跟他搭夥……」

  王虎說:「他們都不去打了唄?」

  「嗯吶。但我今個過來前兒,瞅見永和、太安幾個屯子的人了,他們正往老林子去呢,我估摸他們是想獵豹子。」

  徐寧笑說:「肯定的,現在這豹子是沒主的,誰打著算誰的。」

  大喇叭前傾上身,道:「徐老弟,老方讓我請你去打豹子,你要是接下來,這倆羊就留下了……」

  王虎沒吭聲,轉頭瞅著徐寧,而徐寧則皺眉瞅著窗外,片刻後說道:「黃老哥,幫著老方家打豹子倒是行,但得和老方說明白滴,別到時候我們將老豹子整死,老方再跑過來找我要豹子皮和肉。」

  大喇叭拍手道:「這是必須地!我跟你一塊去老方家,當個見證人,他要是整沒用的,我就挨個屯子轉悠,給他家那些破爛事全叭叭出來!」

  王虎舉著手指,「黃老哥,講究!」

  「誒呀,咱這關係啥講究不講究的,都是應該的。」

  或許有人要問,既然老豹子傷人的事兒,已經傳到其他屯子了,且有人組成獵幫往南邊老林子來了,那為啥老方還要找徐二寧打老豹子呢?

  原因很簡單,老方害怕今晚間老豹子再來,因昨晚老豹子見了血是空著嘴和肚子跑的,而且這牲口還特麼記仇,所以不得不捨出兩隻羊的代價,請徐寧過去幫幫忙。

  既然徐寧接了這活就得負責到底,他晚間得去老方家守著羊,如果剩下的三隻活羊再被豹子咬死,那他還得賠錢呢。

  於老方來說是筆划算買賣,雖然損失兩隻死羊,但卻給三隻活羊上了保險。

  對徐寧來講,接下這活也不算賠,因為老方家的羊是餌,以老豹子記仇的性格,它有很大機率還得來老方家鑽羊圈,到時候哪怕活著的三隻羊全被咬死了,只要徐寧能將老豹子整死,那這活就不賠錢!反而能夠大賺!

  「黃老哥,這羊你拉回去一頭。」

  大喇叭疑問:「這是幹啥?」

  「拉回去吃唄,我尋思你應該是沒少做老方的思想工作,要不然以他那個性格,能捨得下兩隻羊啊?」

  「哈哈哈,不用啊!」大喇叭咧嘴大笑,道:「徐老弟,你有心了,這事我確實一開始就和老方說過,但老方捨不得那兩隻被吃半拉的死羊啊,所以才招喚我、李麻子、藍大膽幾個人搭夥,就這麼地,才出了昨晚間的事。」

  大喇叭喝口茶接著說:「這老方永遠都是丟了西瓜撿芝麻。要是剛死兩隻羊的時候就找你,何必鼓搗這麼多事出來呢。」

  王虎說:「他不是想省點是點麼。」

  「再咋省也不能這麼省啊,你瞅瞅現在,白死三隻羊不說,那方民都破相了,原本就因為老方家摳門沒有媒人願意登門,這回更完犢子啦。」

  徐寧笑道:「這老方挺不好打交道。」

  「誒呀,他能咋地?徐老弟,你就往那一站,老方要是敢夾槍帶棒的嘮嗑,我肯定懟他!昨晚間他媳婦給我一頓罵,我都沒咋吭聲,他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