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你懟噠我嘎哈
徐寧和大喇叭艱難地拖著黑瞎子邁進徐家院裡,總算是能喘口氣了。
東屋人頭涌動,以劉麗珍為首推開外屋地的門,奔出來足有八九人。
他們瞅見徐寧腳下那頭將近四百斤的黑瞎子,便笑著面面相覷,嘀咕著徐二寧去跑山基本不走空,每次都能整點牲口回來。
大喇叭瞅見這陣勢一愣,心想老徐家人緣還挺好,幾乎每天家裡都招人。
他招手和眾人打聲招呼,得到眾人點頭回應。
「誒媽呀,這是擱哪整回來的啊?你倆進山碰著的?」
徐寧笑著點頭:「擱蛇塘溝碰著的,沒費啥工夫就殼死了,就是拽回來費點勁。」
劉麗珍指著黑瞎子,指使王虎道:「虎子,你們給黑瞎子再往院裡拽拽。黃……」
「黃國興,嬸兒,你喊我大喇叭也行,哈哈……」
這黃大喇叭挺大歲數了,這聲『嬸兒』給劉麗珍喊的心直突突,因為兩人沒差幾歲,況且黃大喇叭的長相瞅著比徐春林都老。
劉麗珍愣了愣,「啊,那伱們先進屋暖和暖和,這一道挺累的。娟兒啊,進屋去沏點茶水。」
王淑娟站在後邊點頭應聲,便回身進屋沏茶去了。
這時,劉大明蹲在黑瞎子跟前觀察一番,驚呼道:「誒我艹,這一響挺刁鑽吶!擱耳朵進去下巴頦出來的……這咋打的?擱樹上摟的響?」
大喇叭笑著說道:「這是徐老弟一響摟在黑瞎子心窩,它撲倒在常北風身上的時候,我去到近前貓腰補的一槍。」
「啥玩應?」劉大明聽著他的話有些發懵。
李福強皺眉道:「不是你倆碰著的麼,跟那癟犢子有啥關係?」
徐寧瞅著眾人都露著疑惑的目光,他就拽著大喇叭胳膊,說道:「咱先進屋嘮吧,讓黃老哥跟你們講講當時是咋回事!反正今個挺懸,這黑瞎子差點撲死倆人,也就是我心好,不計前嫌,保了他倆兩條命。」
他邊說邊拽著大喇叭鑽過人群,朝著屋裡走去。
回來之前,在路上的時候,徐寧就和大喇叭說過,讓他進屋和老媽嘮嘮擱山上發生的事,省著徐寧費口舌了,所以大喇叭順勢就跟著徐寧進屋了。
劉麗珍跟在後方沒好氣的白愣眼睛,追問:「到底咋回事啊?咋還差點撲死倆人呢,趕緊說,別擱著打馬虎眼!」
雖說徐寧平安回來了,但瞅著黑瞎子屍體,以及剛才徐寧開口留下的話頭,忍不住讓劉麗珍心裡犯嘀咕的同時還心急如焚,眾人都特想知道他們擱山上到底發生了啥事。
隨著徐寧將大喇叭拽到東屋,讓他坐下之後,徐寧回身笑著說:「讓黃老哥跟你們嘮,我還有點事呢。」
劉麗珍拽著他胳膊,抬手往他肩膀懟一下,「你有啥事?」
徐寧抬起帶著手捂著肩膀,「誒呀,我回屋換身衣服去。」
劉麗珍忽然注意到他手背的紅腫傷口,「媽呀!這咋整的?啊?!咋整的啊?」
隨即王淑娟、楊淑華和韓鳳嬌、李福強等人都圍了過來,瞅見徐寧雙手的手背關節處都有紅腫破皮且流著血的傷口,眾人著急的跳腳,便是刨根問底。
「誒呀,啥事沒有啊。就是常家兄弟罵我……」
「啥玩應?那倆癟犢子罵你,特麼……我找他倆去!」李福強聽到這就急了,轉身就要往外屋地奔。
王虎、王彪、劉天恩皆是要跟隨而去,「強哥,我跟你去!」
徐寧緊忙拉住李福強,「大哥,我都給他倆削完了,還找他倆嘎哈呀?具體的讓黃老哥跟你們嘮,我得先給熊膽蘸了。」
李福強轉過身,皺眉:「給他倆打啥樣啊?」
他尋思要是打的輕,那他找機會還得削一遍,要是打的重,那就這麼滴了,反正他兄弟沒咋吃虧。
這時黃大喇叭坐在炕沿喝了口茶水,接過話道:「那倆人挺慘,臉蛋子基本沒好地方,徐老弟專門往臉上削的……」
李福強聞言一笑,「啊,那還行,我就說我兄弟不能吃虧麼。」
「我二哥是挺猛!」王虎呲牙說。
劉麗珍沒好氣道:「猛啥猛,淨能惹事,趕緊洗洗手去!一天都不帶消停的。」
大喇叭呲著黃牙,說:「嬸兒,這事真不怨徐老弟,屬實是那倆兄弟傻比……」
這時,李福強從兜里取出迎春煙,悄默默的遞給劉大明,示意他給大喇叭遞顆煙。甭管大喇叭再咋招人膈應,既然登門進屋了,那就得當客對待,煙茶得擺到位。
「黃老哥,你跟他們嘮,我出去洗個手。」
「誒!」
待徐寧去了外屋地,黃大喇叭就喝口茶水潤潤嗓子,他掐著煙抽一口,便張嘴從頭到尾講了起來。
雖說大喇叭的嘴像棉褲腰沒有把門的,但他說的每句話都是實情,沒有添油加醋,更不像旁人胡咧咧。
李福強、劉大明等人聽著他嘮著事,便紛紛找炕沿、凳子坐下,或是靠著門框、地櫃,靜靜地聚精會神的聽著。
大喇叭講故事比王虎差遠了,他主要是嘮事,沒有抑揚頓挫等技術,純粹是為了過過嘴癮。
但這事依舊很有吸引力,當他說到常西風挨了一刀、常北風被黑瞎子抓破後背之時,老爺們紛紛拍案叫絕,口吐蓮花痛罵活該。
而這時,徐寧在外屋地已經將手上的血跡搓洗乾淨,並將熊膽蘸完了水,掛到了下屋的房樑上。
等他回來時,黃大喇叭已經講述完畢,李福強、王虎和劉大明等人正在與他閒談。
徐寧拉著劉麗珍胳膊來到外屋地,老媽瞪著眼珠子埋怨他兩句,直言告訴他,下回再瞞著她去偷摸獵熊,等徐寧回來非得打折他腿!
徐寧笑著敷衍兩句,說:「媽呀,我和他是對半劈,他正缺錢要買狗,讓我花四百塊錢買他那股,咋樣?」
劉麗珍品著他話中意思,問:「這熊膽就值八百?」
「那倒不是,咱不是能拿出現錢麼,整個慶安有幾家能掏出四百?」
「啊,那行,不用多給他點啊?」劉麗珍瞅著東屋門帘子,悄聲問道。
徐寧笑道:「不用,這錢是他定下的。哪有上杆子多給錢的啊。」
「那待會你們出去卸肉,到時候你再進屋一趟。」劉麗珍交代道。
東屋裡,李福強坐在炕沿邊手裡掐著煙,眼睛眯著說道:「那還說啥了,我兄弟削他倆不犯毛病,我要擱那高低得給他倆腿打折,什麼比玩應!」
劉大明吐出煙霧,附和道:「這話對勁兒,不給他倆腿削折,還能慣著他倆毛病啊?」
李福強點頭:「可不咋地,我兄弟都多餘救他倆,讓他倆被黑瞎子撲死多好,瑪德,我越想越憋氣!」
楊淑華站在他旁邊,抬手懟了他兩下,那意思是這事都過去了,還竄啥火啊。
可李福強卻歪頭皺眉,順嘴說道:「你懟噠我嘎哈?上外屋地燒火去!」
若平常兩口子擱家,李福強說也就說了,但楊淑華本身就臉小,愛抹不開臉。經他這麼一說,臉色瞬間紅了,緊忙轉身奔去了外屋地。
她出門時,剛好和徐寧錯身,徐寧也聽著李福強語氣不咋好,他進屋瞅了眼大喇叭、老舅、王虎等人,見他們都裝沒聽著,便抬手懟了李福強兩下。
「懟噠你咋地啊?跟我大嫂吵吵把火嘎哈。」
李福強愣了愣神,似乎在回想著剛才自個的語氣,「我不來氣麼!就沒注意,那我哄哄她去。」
李福強起身去了外屋地,瞅見楊淑華正蹲在灶坑前往里填柴火,緊忙彎腰貼在她耳邊。
「我錯了,行不?剛才沒注意。」
楊淑華撇嘴說:「沒事。」
「那晚間我伺候伺候你唄,給你洗洗腳啊?」
話音剛落,楊淑華的臉就通紅了,她抬手推著李福強腿,磨牙罵道:「你滾,煩人!」
劉麗珍、韓鳳嬌等人都聽著他倆的對話了,只相互瞅一眼,便是一笑,隨後繼續幹著手裡的活。
李福強瞅著她呲牙一樂,明白這事算過去了。但是他琢磨著晚間必須得給楊淑華洗洗腳,再整點沒有用的,否則咋維護夫妻感情啊。
待徐寧和大喇叭等人出屋後,李福強攥著侵刀跟到了當院,他和王虎正要下刀的時候,卻被大喇叭制止了。
「誒!先扒皮,沒瞅著我開膛的位置連著槍眼麼,這麼地能取下一張大皮。」
李福強抬頭瞅著徐寧,徐寧點頭:「那就先扒皮。」
其實以前也是先扒皮再卸肉的,但這回不是有大喇叭一股麼,所以就想連帶著皮一塊卸,這樣回去便於保存,若想賣也能指著熊皮吆喝。
王虎和李福強下刀極快,沒多久就將熊皮扒了下來,然後扔到一旁,就卸起了肉。
「徐老弟,這熊皮你找人皮匠能做個褥子。」
徐寧轉頭問:「你不要啊?」
「我要這玩應嘎哈。」
「那熊掌你要不?你不要我就順手送人了。」
「送人…那你送人吧,多給我噶點油就完了唄。」
徐寧點頭:「那也行,你正好回太平,幫我送個掌給許炮。」
「行,這都不當個事。」
眼瞅著黑瞎子被卸成塊,徐寧就轉身回到了屋,從老媽手裡接過四百塊錢揣進了兜。
等出來的時候,李福強已經在將兩個熊腿、四條熊肚囊子的肉使繩子捆了起來。
這四條熊肉約莫有四十多斤,有大半是熊油,大喇叭呲著牙看起來很滿意。
大喇叭將肉扛在了肩膀上,對著徐寧說道:「徐老弟,我先走了。」
「行,那我不留你擱家吃飯了,回去好好跟老嫂子嘮嘮,可別成天幹仗了。」
黃大喇叭笑說:「那必須地麼,我都往家拿肉了,她還跟我幹啥仗啊。」
徐寧給他送到院門口,就從兜里掏出四百塊錢,說道:「你趕緊數數。」
黃大喇叭愣了愣,他原本以為這錢得過陣子才能到手呢,哪成想這麼快啊。
「那還數啥,你揣我兜里得了。」
徐寧堅持道:「趕緊數數吧,一碼是一碼。」
「行。」黃大喇叭放下肉,當著徐寧面數了兩遍,點頭:「對勁兒!一分不差。」
「那就行,還有那事……」
「誒呀,你放心吧!我現在就去一趟,嘮完我就回太平給許炮送掌,咋樣?」
徐寧笑道:「嗯吶,那謝了哈。」
「謝啥謝,這都不當個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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