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耀東一聽她說起孩子就滿臉笑容，並且電話另外一端都是吵吵嚷嚷的孩童聲音。

  「給我給我……」

  「先給我，我要跟爹說話……」

  「我要，給我……給我……」

  「娘你先不要講，給我，我來打電話……」

  「有沒有我爹的電話，我爹怎麼都不知道打電話回來？給我問問三叔……」

  「都別吵！」林秀清呵罵了一聲，電話那一頭才消停了。

  葉耀東也說道：「怎麼把一群孩子都帶過來了？這麼吵。」

  「本來就都在門口玩，一聽到小九叫著爹來電話了，就通通的全部跑過來了，煩都煩死，嘰嘰喳喳的吵個沒完。」

  「爹什麼時候回來？」

  「爹，你記得給我帶禮物！」

  「爹，我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還是女兒貼心，第一句是葉成洋說的，第二句是葉成湖說的，最後一句是葉小溪在那裡大喊。

  並且說完還在那裡大叫個沒有，一直重複著想你想你……

  老父親的心樂開了花，前面去供銷社的時候也沒有看到有小花裙子，過兩天空了再去找找，沒道理臭小子有，小棉襖沒有。

  林秀清惦記著颱風對他們有沒有影響，忍著孩子的吵鬧聲詢問了一番。

  「沒什麼影響，就下了兩天雨，昨天晚上風過了，今天就晴天了，就是浪有點大，還不能出海，今天先停一天看看。」

  「好好好，你注意安全，出門在外，不比家裡，安全第一，我們都在家裡等你回來。」

  「這兩天下午魚乾潮了沒有？還好吧？」

  「還好，提前聽天氣預報說有颱風，所以好幾天都沒有曬。家裡這兩天也是下雨，但沒有漏水，麻袋的口子都扎的緊緊的，放心吧，等晚上了我就讓阿財看看有沒有貨弄一點回來，我再繼續曬。」

  「嗯，多弄點庫存，我大概還是月底就能回去，中秋前回。」

  「那記得多帶幾個月餅，去年那個帶肉的大月餅，還挺受歡迎的，幾個孩子也愛吃，其他就不要買了，可別聽他們的，買什麼禮物……」

  林秀清絮絮叨叨的說了一通，電話另外一頭也在吵吵嚷嚷的喊著要買要買。

  緊接著沒一會兒電話就到了葉成海手裡。

  「三嬸，你讓我跟三叔說一下，上回都沒得說，我都想他了……」

  「三叔，我爹怎麼都不打電話回來？你怎麼這麼閒？你叫我爹也記得多打打電話……」

  這個臭小子，剛還想著算他有良心，白高興了，竟然覺得他閒。

  「行了，下一個，換人。」

  「你走開，你走開，我來說，爹，你記得賺了大錢要給我帶禮物，我想要金箍棒……」

  「晚一點讓你爺爺給你削一根，好了，下一個……」

  葉成洋的聲音立馬出現在電話里，「爹，你給我發紅包就好了……」

  葉耀東：「……」

  還是你比較會要。

  「我也要，我也要……」葉小溪也大聲的附和。

  「行了行了，讓你小姑接電話。」

  說完他也將電話遞給了阿光，一個個都眼巴巴的看著等著接電話，他也不能占用太多的時間。

  反正家裡都好就好了，一個個孩子講的都是廢話。

  他們一個個輪流講著電話，葉耀東閒著沒事就去角落抽菸，沒想到看到陳國龍大搖大擺的帶著幾個小弟炸街。

  「咦，外地佬，你怎麼在這？」

  「啊？這麼巧啊，我打電話呢，剛打完出來門口等著，裡頭還在打電話，你們這是又要去哪裡發財啊？」

  一個個都是漏網之魚，昨天剛打完架，今天臉上都還青紫的就跑出來了。

  「閒著沒事去溜冰。」

  「最近好像沒看到你，是不是發大財了？」

  「嘿嘿，還行還行，馬馬虎虎餬口。」

  「哦~明白，明白。」

  「要不是日子不好過，誰樂意冒險，你們那群外鄉的也都不好惹，整天成群成群的，幾十上百人，一大片，老子回回去收保護費都得琢磨琢磨，錯開等你們人少的時候去。」

  「還好那天你們另外一波那個比較慫的，老子也找到了新賺錢的門路，也不指望這個了，偷偷的狠狠打一頓，就去發別的財。」

  所以這人也是欺軟怕硬？

  葉耀東呵呵一笑，「那有更掙錢的路子不是更好？有賺大錢的路子，當然賺大錢去。」

  「當然了，走了，吃香的喝辣的去了。」陳國龍打了個招呼直接就走了。

  正好，其他三人也打完電話出來了。

  他們都伸長了脖子，看著陳國龍幾人的背影。

  阿正：「東子，你還跟他聊上天了？」

  小小：「你怎麼跟誰都能聊天，說上話啊？」

  葉耀東莫名其妙的看了他們一眼，「沒有啊，剛好路過看到了，他問我怎麼在這裡，所以就說了兩句。」

  阿正：「我們跟他不應該是仇人嗎？」

  「是仇人嗎？」

  阿光：「不是仇人嗎？」

  「是仇人嗎？」

  阿正撓撓腦袋，「好像也不算？也沒打起來，陳家年跟他是仇人才對。」

  阿光也茫然了一下，「好像也對，他對我們好像也沒那麼不客氣，對陳家年好像也是慢慢的得寸進尺。」

  小小眨巴了一下眼睛，「所以路過打個招呼也很正常？」

  「當然正常了，這有啥？多條朋友多條路，而且人家現在也不收保護費了，找到了發大財的路了。走走走，回家了，結完帳了沒有？」

  「結了，沒結我們還能走得出來？」

  「阿光財大氣粗的已經搶先一塊結了。」

  「不錯，有格局，順便再去買幾個麥餅吧？我要吃有肉餡的。」葉耀東不客氣的指示他。

  「我也要。」

  「一人一個！」

  阿光瞥了三個一眼，見他們眼睛瞪的比他還大，他只好認慫。

  「一起去。」

  「行吧。」

  趁著太陽出來，街道上人也多了起來，四人邊走邊看，邊看邊吃，等回到出租屋後，一個個肚子都圓滾滾的，飯也不用吃了。

  當然，邊逛邊吃都是阿光買單，畢竟從兄弟幾個那裡掙到錢了，怎麼也不能小氣了。

  接下去的捕撈也一直平平靜靜，他們跟陳家年那邊關係也還好，一直都保持著同進同出。

  也因為在碼頭上混的時間久了，小鎮上天天在同一個碼頭出海的漁民，有的他們也都混的相熟了。

  見面都還能打招呼聊幾句，偶爾還能贈送一下網兜里捕到的吃不完的海鮮，對方也會拿一些放在船上吃的本地瓜果贈送，有來有往。

  倒是不像一開始剛過來的時候那麼陌生，也沒有說閒話的。

  說到底，現在的人大多也都比較樸實，而且人與人之間也都是要有來才有往。

  他們的人又那麼多，只要不是大矛盾，本地的這些漁民也不會故意弄他們，再加上旺汛，大家收穫也都很好，也沒有再一直盯著他們，主要也是大家都知道他們有槍，看起來也不太好惹。

  在他們一日三趟的勤奮努力下，海溝里的海蜇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減少，也就捕撈了一個禮拜左右，海溝里的數量就所剩無幾了。

  大家看在眼裡，也都心知肚明，是他們漁船太多，沒休止的捕撈過度的原因，他們捕撈的速度比海蜇上浮的速度快多了。

  在前一個晚上他們就集體討論過了，看看一晚上過去今天上浮的情況，夠不夠讓他們再撈一天。

  顯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旺汛快過了的原因，這兩天海蜇上浮的數量急劇減少。

  今天也只不過才中午，他們就已經將海溝里的海蜇統統都一網打盡了，回岸上賣的漁船還沒回來，這裡就已經沒有海蜇可撈的了。

  大家沒貨可撈後，就全部都集中到了一塊。

  「這就沒了？」

  「這沒了，是不是就沒了？」

  「那沒得撈了怎麼辦？那是不是得分散了去海面上找啊？」

  「還有沒有這樣的地方？是不是可以再找一個？我看其他地方還有斷斷續續的海蜇，是不是其他地方還有這樣的海溝啊？有沒有可能再找一個？」

  「不能吧？這麼好的地方哪有那麼多？光靠這個地方，就讓我們二十幾條船捕了一個來月了，一天幾十噸。」

  「以為是大白菜呢？這麼好的地方還能隨便就能找到？本地人都不知道，這還是我意外發現的。」

  「那接下來是不是大家自己撈自己的？自己去找？」

  「我怎麼感覺最近數量好像少了很多？是不是旺汛過去了？」

  「我也這麼覺得，昨天晚上咱們下了一網回去的時候，裡頭的數量感覺跟今早看的差不了多少，今早也沒多多少。」

  「對，感覺都沒有增加，是不是底下也沒有多少海蜇了？」

  「也有可能在這段時間汛期斷斷續續的都浮上來了，汛期都快結束了，所以也沒多少數量可浮上來的了。」

  ……

  葉耀東聽著大家跟幾千隻鴨子一樣，嘰嘰喳喳的在那裡隔著船喊叫著討論，他自己卻搬了個凳子坐在船舷邊上，雙手撐在船沿上面托著下巴，望著海面。

  心裡卻想著：什麼時候走啊？他們什麼時候走啊？趕緊走吧，海蜇都被撈光光了，還在這裡說說說說，還不趕緊出去海面上再找找。

  「東子，你怎麼說？」

  「啊？什麼怎麼說？」

  葉耀東聽到有人叫他小名，一臉茫然的抬頭。

  「大家說接下去乾脆自己撈自己的，不用抱團了，反正這裡也沒貨了，海域那麼寬闊，抱團的話不合適。」

  「這裡都沒貨了，還報啥團啊？各捕各的去了，哪裡有貨去哪裡了，反正你們自己算好時間靠岸就好了。」

  趕緊走，趕緊走。

  走空了之後，他下水瞧一瞧，看看底下的海溝長啥樣，一探究竟。

  去年，他們其實也沒有完全捕到汛期結束，只是接近尾聲了，但是每天還是有斷斷續續的一些海蜇冒頭，所以他也沒有下水瞧，而且也急著趕在中秋前回去。

  今年現在已經捕空了，倒是可以下去瞧一瞧看看有多深，底下是不是還有海蜇？

  至於船上的工人看到他的那些捕撈設備，倒是也沒所謂，就說托領導找關係弄來的，反正等年底就弄到大船上去了。

  而且他船上現在大多都是表兄弟，都還在靠他吃飯，安全問題不足為懼。

  「那就各撈各的，現在也沒貨了，全部都湊一塊，那誰也不用撈了，還不如直接回家。」

  「那大家就各自散了吧，這裡都撈光光了，咱們在這裡說了好幾回話，附近也就上來一兩個，還不夠大家塞牙縫。」

  「那我們就走了……」

  「那就出去自己找找……」

  「那我們也走了……」

  「其他漁船去岸邊送貨還沒回來，等會兒要是過來的話，阿東你們幫忙提醒一下，讓他們也把船開出去撈，還有其他要是有什麼事的話，等晚上追回去再說。」

  說完一個個也沒貪戀，陳家年帶來的那些船率先動了起來，其他船也跟著後頭一起出去了。

  都撈空了，大家也都不想多做停留，浪費時間，今天都還有大半天時間，再出去轉一轉，海面上還能再多捕撈一點。

  雖然接下去肯定比不得前段時間的收穫，但是多少也能收一點，離中秋都還有大半個月，不能浪費了，多少還能再掙一點。

  這個地方畢竟是葉耀東率先發現，並且他還無私的貢獻出來與大家分享，讓大伙兒這段時間都掙了不少的錢。

  現在既然已經撈空了，那不如就把這片區域留給他，偶爾斷斷續續的撈一兩個，也還勉強可以。

  一條船接一條船的陸續離開了，不過每一個人離開的漁船都會先開到他邊上來，感謝了一下又打了個招呼，說了兩句，他們先走了。

  海面上大多數漁船都已經駛離了海溝，開出了彎道口，並且大家的距離逐漸拉開，越走越遠，剩下的也就他們原始的那5條船與小小的魚船了。

  阿正的船開去碼頭還沒回來。

  「你們也走唄，這麼久了，這附近也沒有冒幾個出來？在這裡等著也不頂用，不用等了，我們在這裡蠻看看能不能撿點漏，要是不能的話，一會兒也離開了。」

  小小點頭，「行，那我就先走了，晚一點阿正回來你知會他一下。」

  葉耀東點點頭。

  小小走了後，裴父也跟著離開了。

  葉耀鵬跟葉耀華兩條漁船也在最後面離開了。

  整個海溝瞬間就空落落的，原本今早還船滿為患的，現在轉瞬只剩他的兩條船還在裡頭飄蕩。

  「東子，咱們兩條船要不要也分開捕撈？」

  「先不要吧，先在這裡逗留一會兒看看？看看這斷斷續續冒出來的海蜇多不多，要是也勉強可以的話，我們也不用去外面海面尋找了，到處找也需要時間。」

  「那也行，那就再看看，其他的船估計也快回來了。」

  「先捕撈吧，那邊又冒了一個出來……」

  貨少了後，船上的人就顯得有點閒了，原本今年就多請了一個人，就是想著人多，撈的也快點，也能忙活得開。

  現在沒有那麼多活，也不要那麼多人了。

  葉耀東心安理得的屁股都沒有挪動一下，繼續坐在船舷邊上，用手撐著下巴，望著海面繼續發呆。

  等那些船回來了，再走了後，他再下水看看。

  太困了，先發一章出來，明天再補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