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我們讓他不要說話，你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其他人也緊接著猛點頭。

  小結巴也閉緊了嘴巴不說話了，只跟著點頭。

  「沒事啊，我不介意啊，結巴就結巴，又沒什麼，幹嘛不讓人說話。結巴是天生的，又不是他自己願意的，又不是他的錯，給他慢慢說話就好了。」

  不說話了，他哪來的笑點？

  剛剛愣了一下，沒回過神來，現在他感覺還挺有意思的，晚上躺被窩學給他老婆聽！

  少年們立即鬆了口氣，生怕被嫌棄的讓他們趕緊走，不嫌棄就好，害他們剛剛還緊張了一下。

  小結巴也感動了一下，從小被嘲笑到大，兄弟姐妹都嫌棄，不愛跟他玩，父母也不待見，也就這幾個朋友願意帶他玩，現在又多了個東哥。

  瞬間感覺心都被填滿了，不被嫌棄，平等對待的感覺太好了。

  「東哥，你人真好！」

  「嗯？不要發好人卡，有事快說，有屁快放。」

  王光亮趕緊將身旁的人撥到一邊去，露出身後的又一板車的柴。

  「我們下午不確定你有沒有被抓進去，我們周圍村子有的人說你被抓進去，牢底要坐穿，有的人說你被大人物放出來。」

  「我們也拿不準，沒敢跑過來打聽，就想著晚上過來看看，但是吧，也沒好意思空手上門，我們也沒錢，就砍了一堆柴。」

  「嘿嘿，別見怪哈，反正都用得上，禮輕情意重！」

  葉耀東抽了抽嘴角，還真的是禮輕情意重，從沒見過有人送禮送一板車柴的，夠特別，也夠另類。

  「多謝啊，這也是必需品，省得我上山砍了。」

  「不客氣，不客氣。反正確定你沒事回來了，在家就好。」

  「東哥，你真是被大人物放出來的嗎？」另外的少年好奇的看著他，滿臉崇拜。

  其他人也都豎起耳朵等著他回答。

  「是也不是，別那麼好奇了，反正有沒有大人物，我都沒投機倒把，我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只掙良心錢。」

  「哦對了，問一下，昨晚上那老王家的糞是你們潑的？」

  「對啊，昨天晚上聽人說你被大蓋帽帶去邊防所了，我們嚇了一跳，然後開了個大會，覺得應該是這一群王八蛋乾的。」

  「不然哪會有人在這個節骨眼上舉報，早不舉報，晚不舉報的，太巧了，哪有這麼巧的事。」王光亮義憤填膺的說道。

  其他人也附和，「對啊，剛結了仇他們就挨打，肯定猜是東哥乾的，然後就去舉報了。」

  「錯不了，肯定是他們……」

  「所以我們昨天晚上就不睡覺了，打算整他們一下……」

  「對啊，不能殺人放火，我們還可以整他們一下，我們昨天晚上就用板車將家裡的馬桶都悄悄推出來，裝的滿滿當當送他們家去……」

  「好停停停停停停，不用描述的這麼詳細，知道是你們幹的就行了。」

  還滿滿當當……

  葉耀東連忙阻止他們繼續描述，再給他們說下去，也不知道能描述啥出來。

  「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王光亮有些緊張。

  「那倒沒有，可能還幫了一把，讓我今天把寫匿名舉報信的人揪出來。」

  「誰幹的！」

  「誰幹的！」

  「弄弄弄弄弄弄他他他他……」

  「對，弄他……誰幹的！」

  葉耀東：「……」

  結巴歸結巴，還挺好戰的……

  「老王家的閨女，我一個朋友的老婆，不用弄她了，一個女人，反正全村差不多都知道是她乾的，以後名聲也壞了，沒人敢跟她來往了，就這樣。」

  「女人啊，好吧……」

  「是女人啊……那還怎麼整……」

  「還朋友的老婆，這也太不地道了，竟然還搞舉報，太噁心了。」

  「老婆沒娶好，毀三代，你們以後擦亮眼……」

  「東子？你在跟誰說話，他們誰啊？」

  葉母飯後去村子裡兜了一圈，想給他問個人，夜裡跟他一塊上船，這會兒問好了，想過來跟他說一聲，看到他站在院門口跟幾個少年嘀嘀咕咕。

  她眼睛跟探照燈似的，上下左右，前前後後，把幾個人里里外外瞧了一遍，還圍著他們轉了一圈，也看到了邊上板子上面堆滿了柴。

  「你啥時候認識的啊，哪來的柴啊？」

  葉母滿臉疑惑，從來沒在村子裡看到過這幾個小子，東子啥時候又認識了這么小的？

  「娘……」

  突然，葉母復福至心靈，「啊！」

  她用手指指著那群少年，「是你叫他們打人，叫他們潑糞的？」

  「噓噓噓～小聲一點……」

  葉耀東看著遠處有兒童在那裡跑跑跳跳，連忙將他娘拉進院子，順便招呼那些少年也都進來說話。

  省得在外面等會給鄰居家的小孩看到，大人倒是都在屋裡面沒有出來，估計洗澡就洗澡，洗衣服的洗衣服。

  葉母被拉進院子後，就狠狠的拍打著他，並且壓低了聲音，咬牙切齒的罵。

  「是你乾的，你白天還發誓？你個臭小子，這媽祖的誓能隨便發的嗎？我打死你個嘴上沒把門的，這能隨便亂發誓嗎？能隨便拿神明開涮嗎？你要氣死我……」

  「沒沒沒……你聽我說……」

  「這幹了就幹了，咱們死不承認不就好了，你至於要發誓嗎？媽祖的誓能給你隨便發嗎……」

  「幹嘛幹嘛？打什麼，好好的幹嘛打他？你吃錯藥了，還是吃炸藥了，好好的，一回來就逮著東子打幹什麼？站好…站好……」

  葉耀東往邊上躲，他娘就追上來打，根本就不給他說話解釋的機會，還是老太太從台階上下來，攔在他跟前，他娘才停止劈頭蓋臉的邊說邊罵。

  他也才有說話的機會。

  「你能不能聽我說話？天天火急火燎的，不給人說話的機會。」

  林秀清原本沒有聽到聲音，但是卻看到院子裡母子倆上躥下跳的，連忙走出來，然後才聽到，趕忙小小聲的解釋。

  「娘，阿東發的誓是說昨天晚上不是他幹的，沒有說人不是他打的……」

  「啊？」

  葉耀東也生氣的瞪著他娘，咬著字道：「我能隨便亂發誓嗎？昨天晚上不是我乾的，所以我才那樣發誓。」

  「我發誓的時候也是說昨天晚上不是我乾的，又沒有把前兩天打人的事扯進來一塊發誓，那都是鄉親們還有你們自己聯想的。」

  他又瞄了眼角落剛剛瞪大眼睛看熱鬧的少年們，他娘也真是的，這麼多人面前，就不能給他留點面子。

  少年們都很上道的搖搖頭。

  「我們啥也沒看到！」

  「我我我我我我們們們……沒沒沒……唔唔……」

  「你閉嘴！」

  葉母也明白過來，「所以前幾天打人是你指使的，昨天不是你指使？」

  「對。」

  「那昨天是他們自己去乾的？跟你沒關係。」

  「對。」

  「哦，幾個小伙子很懂事很機靈啊，坐坐坐，別客氣啊……」葉母立即換上了一副笑臉，請那些少年去屋檐下坐。

  葉耀東也是服了他娘了，剛打了他，發現誤會了也不覺得彆扭，還能轉頭神情自然笑著招呼別人。

  「不不不，我們就過來送個柴，順便看看東哥是不是回來了，回來了就好，回來了，我們也要走了。」

  「還送了柴，這麼客氣啊，屋裡有切好的西瓜，我去給你們拿幾塊西瓜吃……」葉母趕忙往屋裡去。

  葉耀東無奈的搖搖頭，然後又看見他們，「你們先去把那些柴搬回來，我給你們拿幾包煙。」

  「不用不用……」

  沒聽他們的，他直接進屋去拿，前幾天剛買的一條正好分了，7個人一人一包。

  好歹昨晚上他們熬了一個通宵，給他折騰老王家去了，雖然嗯，不是他指使的，但是他們有這個心，他也得承這個情。

  晚上還砍了柴過來瞧一瞧，不給錢怎麼也得一人給包煙意思一下，辛苦了。

  分完後，他就看著他們搬柴，順便問他娘夜裡出海的人給他叫了沒有。

  「你表哥他們明天都有活，要麼有其他事，叫了你……」

  「我們啊！東哥找我們啊！我們閒，我們閒的很，大把的時間，我們跟你去啊，或者要是太多人了，你直接挑一兩個，或者兩三個……」

  其他人也趕緊停下搬柴，自告奮勇，「對呀，對呀，我們都很閒，找我們，我們跟你去。」

  「是啊，東哥我們跟你去，你叫我們幹嘛我們就幹嘛……」

  「我不要工錢，我跟你去長長見識……」

  「我我我我我我不不不不暈………」

  「我不暈船，我去……」

  「我也不暈船……東哥看我看我……」

  一個個爭先恐後的擠來擠去，都要擠到他跟前，差點都打起來了。

  葉母看著都瞪大了眼睛，這些少年怎麼回事？

  葉耀東也好笑的看著他們，「你們幹嘛？要不要這麼積極，出海累得很，半夜就要起來了……」

  「我們不怕，我們可以熬通宵……」

  「對，不睡覺都可以，我們身強體壯～」

  「我我我我我我……」

  小結巴才剛說一個字就被擠到一旁，「你別吧～東哥你要麼隨便挑一兩個？也省得叫別人，叫別人還要工錢，你叫我們幹啥我們就幹啥，一定好好干。」

  「是啊，你不要叫別人了，我們啥都能幹，不會的，你教一下我們肯定也能很快就會。」

  葉母不等葉耀東說話，立馬高興的替他應下來，「你們也行啊，來一個跟他一塊出海就行了，反正另外一條船也在周圍一塊作業。」

  她立馬轉頭朝東子使眼色，讓他應下來，不要錢的白工哪裡找？這裡還一下子這麼多個！

  「你不是已經給我找好了嗎？」

  「前面問了一圈，你表哥他們都沒空，你舅說可以，我等會去跟他說你已經提前找好人了，自家人沒關係。你從他們裡面叫一個唄，反正也就頂個幾天，過兩天你爹就回來了。」

  那些少年點頭如搗蒜的看著他。

  葉耀東想了想，也行吧，先叫一個看看幹活麻不麻利，勤不勤快，反正另外一條船也在周圍海域。

  這些人還能護著結巴不被人欺負，帶他一起玩，想來也不會那麼喪盡天良，沒底線。

  而且也才十幾歲，二十歲不到，應該還沒怎麼經過毒打，要是能帶的話，那就帶一帶看一下吧。

  「那行吧，那夜裡就小結巴先跟我一起去。」

  「我我我我我我……」小結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並且伸手指了指自己，結結巴巴的說了半天，還依舊在那裡說我…

  「你不要急，一個字一個字慢慢說，你只要說一個我，後面話不要著急說，先停下來，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應該會好一點。」

  「好好好……」

  小結巴有些激動的來回搓了搓手，「那那那那那那要…幾…點點點點……」

  葉母忍不住嘴角抽了抽，無語的瞪著眼睛看著葉耀東，仿佛再說，這麼多人怎麼叫了個結巴的？

  葉耀東瞥了他娘一眼，「2點左右到碼頭等，今天潮水沒那麼早，你晚個半個小時左右也可以。」

  「我…一一一一一一定定定定準……準時……」

  王光亮忍不住扶了一下額頭，裝作一臉痛苦的表情，「東哥，換個人吧，我聽了十幾年，我都受不了……」

  其他人也特別感同身受，都跟著點頭。

  「對，換個人吧，聽他說話太難受了，你不難受嗎？」

  「我們平常都讓他少說話，你隨便叫我們誰，都別叫他了吧，別給自己找罪受啊。」

  「是啊，聽他說一句話太費勁了……」

  小結巴也有些不好意思，「那那那那那那算了算了……」

  葉耀東也有些忍俊不禁，想笑。

  「沒事，我不介意，你慢慢說，我慢慢聽，反正在船上就是幹活，不需要說啥話，你只要長耳朵，能聽就行。」

  「好好好，我聽聽聽聽聽聽……」

  少年們都裝作一臉痛苦的別過臉去，不想聽他說話。

  「好好好好好，好的好的，你歇一會兒去拿個西瓜吃吧，解解渴……」

  他也忍不住扶額，差點都被影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