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不像在船上跟人家打架,說搶了就搶了,光明正大的放船上就自個用了,頂多回去自個拿筆塗塗改改,寫上自家的姓。
今天這個可是船!
可不能那麼明目張胆,萬一有啥事就比較麻煩了。
有記號的東西,通通不能留,拿回去塗改都感覺不保險,得統統扔到海里,安全第一。
管這些桶啊筐啊,飄到哪裡去,反正不要帶回去給村里人看到就行了。
葉耀東看到他們連竹竿上都用黑筆寫著錢大字,跟水桶還有竹筐上面寫著一樣,想著也不拿回去鋸掉了,直接也一起扔到海里隨浪飄。
但凡有記號的,不管大件小件,他統統一件不留,後面也就剩一些小東西,好在漁網可以用,漁網上面沒有任何標記。
把船上的東西都處理的差不多,他心也靜了下來,又耐著性子,將船上里里外外都檢查了一遍,才徹底放下心來。
葉父一直站在船舷邊上,伸長了脖子,看著他里里外外的走來走去的忙活,又扔這個,又扔那個的,看著有些心疼,但是這些東西確實一件都不能留。
「好了嗎?東子,扔的差不多了吧?」
「差不多了,應該沒啥打眼的,能讓人認出來的東西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咱們就在這裡再等等,等天擦黑了,咱們再往家裡趕。」
「嗯。」
葉耀東邊應聲邊用眼神到處掃視,琢磨著是不是把其他沒有標記的也一塊扔了?
畢竟有些東西用久了,有時候根本就不需要記號,就會覺得很熟悉很眼熟,而且,可能個別的東西,在日常使用中也會留下特別的記號,只會主人將留意到。
這麼想著,他又開始繼續扔了,乾脆把船上所有東西都扔掉,不要了,只留下漁網。
葉父看著有些心疼,「不是說都扔的差不多了嗎?這些都沒有記號了啊。」
「感覺不保險,還是別要了,也就一些日常的工具,剪刀鉤子而已,給沉到海里去好了,咱們也不缺這個。」
「好吧。」
葉耀東忙的滿頭大汗,看著空蕩蕩的船,才放心的坐了下來,長舒了一口氣。
「總算搞定了。」
「咱把船開走了,他們在島上也不知道晚上回不回得去?」
「你操心他們晚上沒地方吃飯睡覺是吧?」
他爹真好笑!
他們把人家的船給劫了,然後他爹還操心他們晚上回不去?
葉父也覺得自己神經病了,管人家回不回的去?自己明明是罪魁禍首,操的哪門子的心?
「我就是這麼隨口說說。」
葉耀東放鬆下來,好整以暇的道:「他們出來幹嘛,家裡人應該知道,這人要是沒回去,家裡人肯定會求助村裡頭,或者是求助親友幫忙開船出來尋找。」
「餓肯定餓不死,海島上面隨便撿幾個海鳥蛋補充體力,或者海灘邊石頭上隨便挖一點生蚝,比什麼都補。」
「嗯,我是覺得心裡有點忐忑,想七想八的……」
葉父總感覺在做夢似的,並不能能像他一樣,很快就平靜下來,畢竟他們還飄在海中央,還沒有平安到家。
八字才剛有一撇,哪那麼輕易就放下心來。
「不用忐忑,干都幹了!多想點好的,咱家這下子平白又多了一條船,多爽?無本的買賣果然來的快,難怪那些人打魚跟打劫兩手抓,兩不耽誤。」
「以後咱們可不能再幹這種事,太驚險了,那些可不是好人,聽說祖上都是海盜,戚繼光將軍都還特意來咱們閩省跟他們大戰過,我們今天這是在太歲頭上動土,偷他們的船……」
「哎哎哎,停停停,咱們這怎麼能叫偷呢?說的那麼難聽,咱們這個明明是撿的!撿的!撿的!撿了條荒島無人船!」
嘿嘿……
說劫也比偷好聽啊,他爹真不會說話!
葉父聽著他的強詞奪理,頭忍不住搖了搖,「我也是服了你這張嘴了,跟你娘一個樣。」
「知道了,這種事有一次就夠了,剛剛我手心裡捏了把汗,緊張死了,果然人不能幹壞事。」
「知道就好,我們一直都是本本分分的漁民,祖上八輩子都是老實人……」
葉父說到老實人這個詞,忍不住又看了他好幾眼……
葉耀東也接收到了他眼神的訊號,沒好氣的道:「我當然也是老實人啊,你有這個空閒,不如去把船上的魚分揀一下,省的晚一點靠岸後又要分揀半天,咱們晚上還有的忙活的。」
「哎好好,對對對。」
葉父連忙應聲,趕緊去分揀,反正這麼大了,說教也沒用,自己今天也狼狽為奸了一回,感覺也沒資格說他。
葉耀東耳根子清淨下來後,閒著沒事,又里里外外將船又逛了個遍,越看越滿意,海盜不愧是海盜,這船比他的船稍微小一丁點,他目測大概在15米左右,但是該有的東西都有,很齊全。
不過,船艙里的那張漁網好像都有點落灰了?
剛剛摸著手上都有灰,只是光顧著整理東西,也沒空去想,這網也不知道多久沒下水了?
他又過去上手摸了一下,確實有灰,聯想到現在好多漁船都參與走私,這些鹿州島的人想想也不是一個能老老實實打魚,安於現狀的,漁網落灰也挺正常的。
父子倆就在海上飄蕩,也不著急回去,直到葉父分揀完魚貨,天也有些擦黑了,兩人才慢悠悠的開著船,一前一後的往回走。
這時候海上也沒什麼船看到,最近貨少,大家都是早早就收工靠岸回家了。
也就只有父子倆做賊心虛,要等到天黑了才靠岸。
路上偶爾也有碰到貪黑的漁船,不過都是別的地方的,不同路。
葉耀東看到海上有光亮閃爍,就提早避開,本來黑夜裡也看不真切,離得遠,更看不到。
一路回來,他們也算是無驚無險,但是心裡壓力卻一直有,直到碼頭遙遙相望,兩人心才又放了回去。
葉耀東早就已經跟他爹提前說好,他直接開船往海灘方向,他爹直靠碼頭。
這麼晚,基本漁船都回來了,碼頭也沒什麼人,收購點也只有阿財那裡燈還亮著的,他門口小寮還停著一輛拖拉機,那是因為他們家的漁船還沒靠岸,他得等著收他們的貨,收了才能一起送走。
葉耀東聽不到阿財的抱怨。
他將船一直往海灘方向開,現在潮水已經有點在開始退潮了,他儘可能的往沙灘方向開,感覺不能再往前後,他才停船下錨。
周圍附近都沒有船隻,船隻都停靠在碼頭外面了,只有他一條船故意停到海灘等擱淺。
他將船停好後,就直接翻身下水,水位都滿到他的腰身以上,這游也游不了,只能淌著水,慢慢的往海灘方向走。
渾身濕漉漉的,還好現在已經四月中下旬,天氣還挺暖和的,雖然夜晚的海水依舊冰涼,但是也還能承受,只是下水的時候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人在水裡走也走不快,不過潮水正在退,他走動的時候,也能感覺到水位越來越低。
並且當他快走到沙灘上的時候,他還看到,月光下,幾隻雷公蟹隨著潮水在那裡滾動,並且在潮水退下去後,這幾隻雷公蟹迅速的就往沙子裡鑽,一下子就埋進沙子裡,不見了。
這會兒他有急事,沒空去抓這個,瞄了一眼就略過了,趕緊上海灘,往家裡去,路過碎石堆,看到一隻小青蟹他都沒敢耽誤去撿。
他得叫他娘去碼頭幫忙,然後換身衣服,趕緊去買油漆,免得晚了,村子裡的雜貨鋪關門了,他還得叫門。
林秀清跟葉母正在家裡奇怪他們怎麼今天這麼晚還沒回來,左鄰右舍跟隔壁都回來了,就剩他們,左等右等才看到葉耀東渾身濕漉漉的淌著水,出現在家門口。
「回來了?」林秀清抱著孩子連忙迎了上去。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哎呦,怎麼身上這麼濕啊?」
「你幹嘛了?」
林秀清跟葉母一人一句圍著他說道。
葉耀東擺擺手,開始脫衣服,濕漉漉的貼在身上不好受。
「沒有空跟你們多說,娘你出去碼頭幫一下爹,船剛靠岸,貨估計阿財在幫忙卸了,你看一下他那裡有沒有要幫忙的?」
「你是提前先一步回來了嗎?咋了?你是出啥事了嗎?怎麼渾身這麼濕?」
「我沒事,別管我,你去碼頭外面看看,我要先洗個澡,我還有其他事,忙的很,你別一直追著我問。」
「都回來了,還忙什麼?說個話的功夫都沒有啊?」葉母念念叨叨的往外走。
而林秀清則趕緊放下孩子,讓她自己在站籠裡面玩,她去架子上拿了個臉盆到灶台邊,給他舀熱水。
土灶邊上另外還挖有兩個窟窿,是在裡頭,把蓋子揭開拿小水勺可以舀開水。
那兩個窟窿的水平常都是優先使用,沒水了就加冷水進去,反正煮飯的時候也能順便加熱,用完了才會再用熱水瓶裡頭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