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上樑儀式

  房子空殼完工了，就剩貼瓦片跟一點收尾的活，這個就不需要請那麼多工人了，他們自己家人就能幹，省點工錢。

  一家人照舊早早的就起來。

  葉耀東看到一桌的孩子難得都同時這麼早起來，整齊在吃早飯，取笑道：「今天好像是9月1號，要開學了吧？你們好日子到頭了。」

  今年才上一年級的兩孩子嘻嘻哈哈的說：「我們早就想去上學了。」

  「等你們上個幾天，你們就不想去了！」

  「為什麼？」

  「因為每天都有好多作業要做，阿海哥這會兒還在屋裡抄書，從來沒有見他這麼勤快過，也就只有今天才能看到他一大早起來臨時抱佛腳。」

  「哈哈哈，我說怎麼一大早睡的迷迷糊糊中就聽到大伯母的罵聲。」

  「還好我昨晚做完了……」

  幾個孩子七嘴八舌的在那裡嘲笑葉成海。

  葉母也念叨了一句：「早不忙，夜心慌，半夜起來補褲襠，就沒有一個能讀書的。」

  這時正主也頂著個大大的黑眼圈，精神萎靡的背著一個軍綠色，繡著五角星的挎包從屋裡出來。

  「呦，寫完暑假作業了？不寫也沒事，大不了不用報名，去山上放羊好了。放羊多自在，可以滿山亂跑，還不用做作業，那滿山都是桃樹，李子樹，枇杷樹，桔子樹，柚子樹，哈哈哈～」

  葉成海聽得心生嚮往，卻又只能唉聲嘆氣，「我也想放羊來著，我娘不肯。」

  葉母白了葉耀東一眼，「胡說什麼？本來就不會讀書，伱還在這裡勾著他去放羊，他更不想去了，怎麼也得再讀兩年，把五年級上完，字認全了。」

  葉大嫂也敲了一下葉成海腦袋，「快點給我吃早飯，吃完帶著你的作業去報名，我還有一堆活要干，你再給我磨嘰要給我揍。」

  「知道了。」葉成海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後，老老實實的去吃早飯。

  葉耀東哈哈大笑，還沒笑完，卻聽他大兒子說：「爹，我也要去放羊，不要讀書！」

  他的笑聲頓時啞然而止，「草，放你妹，整天好的不學，學壞的，讀書才是王道……」

  「你剛剛還說放羊好來著，還有，我沒有妹妹！」

  「我就隨便說說，當文盲可不好受，不會讀書怎麼也得把字認全了……」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就是他現在這樣。

  林秀清拍了他兩下，「你還是別亂說話，省得教壞孩子，快去吃你的飯。」

  葉耀東自覺理虧，這群孩子，真是滿腦子就知道上山下海的玩，隨便說幾句，還當真了。

  等吃完早飯，葉大嫂跟葉二嫂仿佛趕鴨子似的，在後頭罵罵咧咧的帶著一群孩子去學校報名，只留下葉耀東家兩個最小的坐在門檻上看著。

  其他大人也都要去新房子那裡收拾善後。

  葉耀東打算在新房子那邊後門開墾一塊菜地出來，方便他們兩口子種種菜，順便還想去山上砍幾根竹子，圍個籬笆養養雞什麼的，家當然要有家的樣子。

  葉耀鵬見他拿著鋤頭在開荒地，問清緣由後，也學著他。

  肯定需要種菜的，不然他們吃什麼？

  把地開的差不多後，葉耀東又將剩的黃土用簸箕裝了都倒到菜地里，晚點去家裡裝點灶膛里的灰，撒進去拌一下增加點營養就能種菜了，不然光黃土是沒多少營養的，菜長不大。

  而且還需要視情況澆一點糞水施肥，但是這個還早……

  林秀清也對新家充滿了無限希望，里里外外都打掃的乾乾淨淨的，還跟著葉耀東一起把菜地收拾出來，撒上一點菜蔬種子。

  等到上樑這一天，葉家男人全部穿的整整齊齊，精神飽滿的去新房子那，女人是不允許去的。

  農村地方認為女屬陰，會給新房帶來晦氣，所以儘管這一天很熱鬧，家裡的女人也沒有去參加上樑儀式，而是在家裡幫忙準備酒席的飯菜。

  蓋房子的工人，這一天也全部都會過來幫忙，他們要率先在房子裡貼上喜字，掛紅綢，還要在房梁和大門上貼上用紅紙寫的對聯。

  房樑上一般貼的是「青龍扶玉柱，白虎架金梁。」

  橫批為「上樑大吉」。

  然後正門前又設立香案，擺上葉母提前買好的果品，葉耀東三兄弟畢恭畢敬地燃香，叩拜。

  然後，放完鞭炮，等時辰差不多了，上樑才正式進行。

  他們海邊人上樑，還需要在漲潮的時辰進行，意味著錢財如潮水般湧來之意，要是能碰上月圓更好，意味著合家團圓。

  儀式開始時，他們新房子周圍也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村民，農村地方難得有熱鬧看，大家都聞訊而至。

  上樑也叫升梁。

  因為上樑時需要上面的人從上面拋下來四根結實的紅綢料，再由下面得人分在梁的兩端，紅綢下垂清順治銅鈿一枚，取「平安和順」之意，然後由先後順序頭樑上去二樑上的順序上樑。

  木匠還要邊上架邊唱詩，站在底下的人都要跟著附和。

  整個梁架安好後，再在叉手上面放上房檁，房檁上面釘上椽子。

  為了作紀念，釘在屋子正中後方的那根椽子都是特製的。木匠用刨子將圓椽子的一側刮平，他們需要請人用毛筆寫上建房日期、房主和工匠的名字。

  如葉耀東家：一九八二年九月六日，葉耀東建房，木工李四，瓦工王五。

  在升完梁後就是拋梁了，上樑的木工會站在梁旁邊將花生、糖果、以及糍粑往房樑上扔邊唱詩，大家搶著撿，圖個好彩頭。

  等結束後還要放鞭炮，還要宴請蓋房子的工人們，葉家已經擺上了兩大桌，就等結束後好煙好酒好菜的招待，一起慶祝房子完工。

  這裡還有一個講究，就是還需要瓦工接著鋪瓦，不好好招待，萬一他們不負責任或者故意使壞，房子建好後遇到下雨就會漏水，修理起來非常麻煩。

  這年代上樑的儀式感特別繁重，不像以後，越來越簡化了。

  中午吃了一頓豐盛的午飯後，葉母又給上樑的木工跟幫忙抬梁的工人又一人發了一個紅包，才算徹底完成。

  接下來只要鋪好瓦片，到搬家日子就行了。

  蓋房子是累人的，總算差不多快忙完了這個大事，葉家上下都鬆了口氣。

  葉母笑著道：「農曆二十搬家，到時候你們提前回娘家說一聲，等搬家當天讓你們爹娘兄弟都過來熱鬧一下。」

  三個兒媳婦都笑意盈盈的應下了。

  上完梁後，葉耀東就不跟著葉父出海了，他要忙活自己的小船，地籠這段時間又做了十幾個出來。

  他陸陸續續的都放到海上了，已經有3排了，每隔一兩天他就去收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他運氣好，回回都會爆個幾張網，每天少的時候能賣個5-6塊，多的時候賣7-8塊。

  要知道，他那會兒才3排地籠不到，就已經頂上人家5.6排的貨，有時候更多。

  可惜地籠還是太少了，要是能更多一點，他也能多網一些貨，接下去空閒的時間多了，他們應該能多做一點。

  阿光自從他爹買了船後就天天早出晚歸的出海拖網，他們幾個小夥伴們也很久都沒聚一塊喝酒聊天了。

  正好葉耀東上完梁，白日不怎麼忙了，自己地籠的海鮮留一點，他就拎到阿光家去，順便把幾個朋友都叫上。

  這段時間大家都忙，誰也沒管生氣的阿威跟耗子，他想著都那麼多天過去了，應該差不多了吧，不如把大家都叫上聊聊天，事情過了就過了。

  卻沒想到，去到阿威家裡，他卻還甩臉色。

  「呵～什麼風把我們東哥吹來了，你個大忙人現在不是蓋新房子就是出海賺錢，居然有空上我這來了。」

  葉耀東抿了抿唇瓣，無奈的道：「這段時間大家都有點忙，我留了點海鮮，一起去阿光那裡喝兩杯聊聊？」

  「不了，你們聊就好了，我沒本事，去了也只能聽你們吹牛逼。」

  說著就要進屋去，葉耀東忍不住罵道：「草，一點小事而已，至於嗎，不就是沒有提前說一聲？」

  「真心把我跟耗子當兄弟的，也不會遺漏我們，反正我們倆話少，向來透明的很，被忽略也很正常，那你們玩你們的吧。」

  草泥馬的！

  葉耀東在心裡罵了一句就直接轉身離開了，慣的他！誰離了誰還過不了是吧？

  他才懶得拿熱臉貼人冷屁股，就是覺得多年兄弟，突然因為一點小誤會分道揚鑣了，有點可惜而已。

  想到那句經典的話，怕兄弟苦，又怕兄弟開路虎！

  兄弟過的好，比他死了都難受吧？

  從阿威家裡出來後，他也懶得上耗子家了，他倆向來要好，那會兒也是一個鼻孔出氣。

  他又沒有哪兒對不起他們，是他們心態問題，管他們。

  匆匆的又去阿光家裡，其他人已經在了，大家看他一個人過來，身後沒人，都不由問道：「你不是說去叫阿威跟耗子嗎？他們不來？」

  「阿威給我甩臉色來著，還說著酸話，說他沒本事啥啥啥的，還說各自玩各自的……草，懶得管他，心態問題。從他家出來後我也懶得去耗子家，不想聽冷言冷語」

  阿光聳聳肩，「算了，那就暫時不管他們了，沒必要熱臉貼冷屁股。」

  小小：「這個得他自己想通。」

  胖子正在煮菜，搖了搖頭，「唉，都是錢鬧得。」

  阿正理直氣壯的，「我們賺自己的錢怎麼了？還要顧他是何感受？哪來的道理！」

  「算了，不提了，咱們管自己吃喝好了。阿光最近拖網如何？」葉耀東坐在桌邊，單腳翹在凳子上，隨手拿了一隻蝦菇剝了起來。

  「還叫阿光啊，不是該叫阿順？哈哈哈哈～」

  「是該改口了！」

  「那不得讓他包個改口費？」

  「去去去，毛的改口費，以為新媳婦兒敬茶呢，你們愛叫啥叫啥，反正戶口本上改了就好。」

  看他們又歪樓了，葉耀東趕緊再拉回來，「最近你們收穫咋樣啊？阿光跟他爹出海了，那小船就你倆幹活了？那還咋分錢？」

  「我把小船的份額轉給他們了，等他們賣貨攢夠錢了給我就成，反正那么小的船也用不了三個人，我跟我爹拖網去正好。」

  小小也點點頭，「對，最近阿光出局後，我們網的貨也多了不少。」

  阿光鄙視的看著他，「我們拖網貨也很多！」

  「有沒有可能是你改名啦，不漏財了？」

  「哼哼，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你們好歹來個人幫忙燒火啊，一個兩個的都坐在那裡吃上了。」胖子揮著鍋鏟都想砸他們臉上，這群不要臉的，把他叫過來煮，他們卻一來就坐下來吃，他在那裡煮半天。

  「你去……」

  「你去……」

  四個人推來推去，大熱天的，誰樂意坐灶膛前燒火，最後只能一起剪髮石頭布了。

  三個石頭，阿光一個剪刀，只能認栽，乖乖去燒火。

  他坐在灶膛前積極的說：「東子你啥時候搬家啊，到時候說聲，我們去給你抬床搬家具。」

  「你有空嗎？我到時候叫他們就好了，你不用來。」

  「你提前說，我肯定有空，搬家那麼大的事，我怎麼可能沒空！」

  其他人擠眉弄眼的～

  阿正壞笑道：「東子啊，聽說有人給你妹說了個西山村的對象。」

  「啥？」阿光驚的瞪大了眼睛，「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

  葉耀東白了他一眼，「是有這麼回事。」

  小小笑眯眯的也好事的問：「相看了嗎？啥時候結婚啊，有需要幫忙的，你跟我們說一聲。」

  「今天看了，不知道如何，我又不操心這個。」

  阿光頓時感覺有點坐不住了，居然都相看了！

  「那個後生仔看著也不咋滴啊，矮矮的還沒咱們阿光個頭高。」

  阿光瞬間挺直了腰杆！

  「阿光也沒多高啊，175最多了。」

  阿光：草，想用眼神殺死他！

  「夠了，你以為人人都能長成你這樣的大高個呢？」

  「那確實！」這也是葉耀東的得意之處。

  他們南方人普遍偏矮，這年代又缺乏營養，大家個子都不高，像阿光那樣能有個175的就算高個子了。

  大家變相的提醒了一下阿光後，就又開始了吹牛逼。

  「咱們這小船搞幾年，到時候合夥弄個大一點的船吧，小船沒搞頭。」

  「看情況唄，先把能賺的錢賺到手，也別嫌少就是了。」

  「前幾天初一，可惜起風錯過了，不然咱們還能再去孤島轉轉。」

  「聽說過兩天可能又有颱風了。」

  「颱風就颱風吧，正好休息幾天，咱們這兒哪一年沒有刮幾個颱風，習慣了就好，你們記得把船開避風港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