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遠見家的磚窯,已經燒了兩天了,這兩天,都是他們自家人和幾個親戚輪流看火,葛新元帶人找上門來時,高遠見還在磚窯那裡燒火呢。
聽到村里人的報信,他這才匆匆的趕到村口,至於燒火的任務,就落在黃素娥的身上了。
此時,黃素娥正帶著兩個孩子在後山的磚窯燒火,她還不知道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只是她再焦急,也不能放下火不燒,因為就算她去了,她一個女人也幫不上什麼忙。
大兒子在旁邊玩,幫著她把柴火抱到窯口這兒,只是孩子年紀小,拿不動重的,只能搬動小塊的柴火,來來回回的跑動著,一個人也能玩的樂呵。
至於小女兒,她這會兒還小,根本不會走路,就放在一個大籮筐里,任由她坐在籮筐里頑耍著。
給磚窯燒火,是一項苦差事。
在條件好些的地方,燒磚都是用煤,煤能燃燒的更久,並且窯內的溫度也能更高,填一次煤後,人就能休息一會兒。
但燒柴火就不行了,必須人守在這裡,時不時就要添加柴火,以保持窯內的高溫才行。
磚窯空著的時候,窯口高約一米五,人微微彎腰,就能輕鬆進出,這樣利於人們把磚塊搬進搬出。
但等開始燒火後,就要用泥巴和磚把窯門砌小點,只留一個進柴口就行。
黃素娥看了一眼兩個孩子,然後把柴火填進去,為了燒火,她只能坐在窯口附近,而窯內的溫度高達千度!
她坐在窯口,只覺得熱浪鋪面而來,哪怕閉上眼睛,眼前都是一片火影,這也讓她覺得口乾舌燥。
也不知道明鵬會不會有事……
黃素娥一面填柴,一面擔憂著。
突然,有一陣腳步聲朝這邊傳來,黃素娥立即扭頭看去,第一眼就看到自己的公公和丈夫了!
看到他們安然無事,黃素娥總算是放心了,等看到他們身邊的高明程後,她就更放心了。
原來二弟高明程回來了,那就好!
高遠見幾人說說笑笑的朝磚窯這邊走來,但他們最關注的對象,卻是婁新宇。
不得不說,婁新宇給未來岳父岳母的印象,那是相當的好。
有正式工作,人又有本事,關鍵是,他樂於幫助岳家!
這以後要是把淑芳嫁過去了,家裡要是有什麼事,他也能搭把手幫忙!
有了這個好印象後,哪怕在之後的閒聊中,高遠見得知婁新宇無父無母,親人俱亡,對他的印象也沒有變壞。
倒是羅小華的臉色變了變,她的內心有些嘀咕。
婁新宇的家裡沒有人了,這怎麼行?那不會被人欺負死!要是出了什麼事,也沒個親友幫忙!
再說了,沒有婆婆的話,以後淑芳坐月子了,誰去伺候她?
但看高遠見對婁新宇的態度很熱情,羅小華也就撇了撇嘴,暫時沒吭聲。
婁新宇這次來高家村,就是為了幫忙做事的,因此把自己的情況交代清楚後,就提出想去磚窯那邊幫忙,並且說自己曾經燒過磚。
他想幫忙,高遠見自然樂意,心中高興的不得了,只是嘴裡說著來者是客,不能讓婁新宇去做那些事。
但在婁新宇的再三要求下,一行人還是來到後山磚窯這邊了。
高淑芳有陣子沒有回家了,她也是頭一次看到磚窯,因此好奇的多看了兩眼。
婁新宇為了表現自己,特意給高淑芳解說了一下,比如哪裡是窯口,哪裡是窯頂,哪裡是煙道。
婁新宇指著窯頂,說道:「看,那窯頂本來是有一個洞的,一開始燒磚時,窯頂是不能封住的,這樣的話,火勢就會上升,把疊放在上面的磚都燒透。」
「等上面的磚燒的差不多了,就要封窯頂,然後繼續燒,現在已經燒了兩天了,今天是第三天,等明天燒完後,就可以把窯口也封住了。」
「接下來還要洇水……吶,你看,附近就有一個小水塘!一般建窯時,就要考慮柴火和水源問題,這樣方便燒火和挑水。」
婁新宇是真對磚窯頗為熟悉,因此解說的也較為到位,就連高遠見聽了,也是連連點頭。
這時,婁新宇已經來到窯口,他已經知道在這裡燒火的就是大哥高明鵬的老婆了,於是笑著喊道:「大嫂,你去休息吧,我來燒火就行。」
黃素娥愣了愣,因為她還不知道婁新宇是誰。
這時高明鵬也走了過來,對她說道:「素娥,你先帶著孩子回去休息吧,等下和媽一起準備午飯。」
婁新宇帶了六樣禮物登門的,其中一樣就是十斤豬肉!
這份禮,讓高遠見在村里人的眼中,是很有面子的。
那麼中午這頓飯,自然也要好好招待才行。
黃素娥不明所以,但她也不願意一邊看孩子,一邊燒火,於是彎腰把坐在籮筐里的女兒抱起,又喊了兒子,準備先回家了。
她走後,燒火的任務就落到婁新宇的頭上了,他挺有幹活的勁頭,先是動手填柴,然後又開始把大些的柴火砍斷,這樣好方便填進窯口。
這幹活的麻利勁,讓高遠見越發滿意了。
就連心裡有些想法的羅小華,此時也是一臉的笑容。
婁新宇願意幹活,高明程就不太願意了,他看了幾眼磚窯,然後就準備先走了。
這次回村,他也有他自己要做的事呢。
「爸,大哥,我先過去牛尾嶺那邊了。」高明程打了聲招呼,就準備走了。
見他要走了,高遠見連忙說道:「那你中午記得過來家裡吃飯!」
平時回村,高明程在細奶奶家吃的飯,都比在自己爸媽家吃的飯要多的多,但今天有婁新宇這個客人在,他自然得過來陪客。
高明程點點頭,算是應了,然後快步走了。
他走後,婁新宇就對高淑芳說道:「聽說二哥承包了一座山,在那裡種滿了果樹?下午時,我們也過去那邊看看吧!」
自從目睹高明程的身手後,婁新宇對高明程就更熱情了,他想知道高明程更多的事情。
高淑芳點點頭,笑著說道:「是啊,二哥他種了很多果樹呢,什麼桃樹、梨樹、橘子樹、柚子樹、楊梅樹、枇杷樹、還有葡萄,都種了的!前兩年種的,現在剛好有果子吃了。」
這麼多種類的水果,說的婁新宇越發好奇起來。
高遠見並不是真打算讓婁新宇一直燒火的,他更想和婁新宇聊的更多一些,最好把婁新宇所有的情況都掌握住。
他有問,婁新宇則有答,這對未來的翁婿,倒是相處的不錯。
這邊的事,高明程沒管,此時他快步來到村口,駕駛著他的拖拉機一路來到牛尾嶺。
牛尾嶺,陳大松和張成遠兩家人,此時也都知道剛才村里發生的事了,這會兒一邊聚在一起幹活,一邊說著閒話。
等高明程過來了,陳大松立即朝高明程豎起大拇指,熱情的誇讚著:「明程,你是這個!」
「明程哥,你真厲害!我一大早,就被我爸喊去山裡幹活了,要不然我真想過去看看!」陳多喜頗為遺憾的說道。
五月天,最是農忙時!田裡地里要管,小富山的果樹更要管!
高明程笑了笑,對陳多喜說道:「想不想學著開拖拉機?我打算過幾天就去省城買輛微卡回來,到時候這輛拖拉機就放在村里,你們可以用它犁田,也可以每隔幾天,就把雞蛋和菜給我送到縣裡去。」
一聽這話,不只是陳多喜的眼睛亮了,就是陳大松和陳多福也是滿臉的激動。
張成遠的性格懦弱些,不擅長替自己謀取好處,只在旁邊看著,但他的目光落在拖拉機上,顯然也是躍躍欲試。
高明程注意到他的目光了。
前世,張成遠還是會開拖拉機的,甚至他還會簡單的修理拖拉機!並且他在這方面,是有點天賦的。
因此高明程對張成遠說道:「哥,你也一塊兒學,到時候你們一起用。」
「哎。」張成遠應著,因為激動,黝黑的臉頰都有些泛紅。
既然大家的學習熱情高漲,那麼高明程也不藏著掖著,當即教這幾個人怎麼開拖拉機。
先是教理論,然後讓他們幾個人輪流試駕,如果有問題,他再及時指出就行。
在高明程屋子的前面,有一塊空地,這是當初規劃方便車輛運輸水果和停車用的,現在張成遠他們就在這片空地上練習開拖拉機。
把他們教會後,高明程就準備去忙自己的事了。
他先是走進屋子裡,從裡面拿了一把匕首別在腰間,又扛起一把鋤頭,準備上山了。
早在他回來時,黑虎等狗就簇擁了過來,現在見他要進山,更是跟在身後一塊兒走。
只是走到半山腰,大黃和兩個小狗就停下腳步了。
大黃愛叫,但其實是有些慫的,它也不愛跟著高明程進山,嫌累!
如果是普通人,那麼大黃也能跟得上,但高明程不是普通人啊,這人跑起來比狗還快!要讓狗怎麼追?
於是大黃就懈怠了,乾脆帶著兩個狗兒子在山腳下這邊晃悠了,反正如果有獵物,也是有自己一口肉吃的。
唔,大黃想的很美!
高明程自然不知道大黃的想法,此時他一路快走,迅速的進山。
這次進山,他準備挖幾個坑,用來種茯苓。
茯苓適合在五月份和十月份的時候種,因為這個時候氣溫適宜,適合茯苓生長,而高明程一向是在五月份栽種的。
因為十月他要收藥材,要跑樟樹的藥交會,可沒有時間去種什麼茯苓了。
時間有些緊張了,因此他決定上午挖坑,下午栽種,爭取一天搞定。
好在他體力過人,對這片山林也極為熟悉,很快就來到適合種植茯苓的位置了。
這些位置,都是他提前看好的,並且還把松木砍伐堆積在附近了,等挖好坑後,就可以把松木鋸成一段一段的,然後堆放在坑裡。
來到地方後,高明程二話不說,埋頭就干,揮舞著手中的鋤頭,在山坡上一點點的挖出一個大坑來。
這片山坡只能挖兩個坑,他挖好後,就要轉移到下一個位置去,因為茯苓種植是有要求的,不能滿足其生長要求的話,輕則長勢不好,重則直接種不成,白浪費力氣忙活了。
好在高明程擁有兩年種植經驗,對此頗為有些心得了。
連續挖了五個坑,時間就已經來到十一點多了。
因為答應中午去爸媽家吃飯,高明程就沒有繼續再挖了,他看著自己挖好的坑,覺得種這些也差不多了。
下山時,他把鋤頭留在坑的旁邊,因為下午還需要用鋤頭覆蓋土壤。
「黑虎,精靈,找一找野兔的蹤跡,我給你們加個餐!」高明程彎腰摸了摸兩狗的狗頭。
在他做事時,兩狗一直跟在他的身邊,這讓他覺得很溫暖。
黑虎和精靈得到命令後,立即變得興奮起來,開始在山林亂竄,尋找著獵物的蹤跡。
五月,正是萬物生長的季節,比起冬天,山林變得翠綠和多彩多姿起來,隨處可見新長出的嫩葉和綻放的花卉。
中午並非是野兔活動的時間,但早上活動之後,山里還會殘留它們的氣味,以黑虎和精靈的嗅覺,依然能夠循著這份氣味,找到野兔們的蹤跡。
果然,半個小時後,高明程就收穫了兩隻灰褐色的野兔,收穫雖然不多,但也勉勉強強了!
抬腕看了一眼手錶,已經十二點了。
「走,下山去!」高明程招呼一聲,快步朝山下跑去,黑虎和精靈也立即跟上,靜謐的山林中,一人兩狗發出的動靜,驚得群鳥亂飛。
一隻笨鳥竟是擦著高明程的頭飛過,卻被高明程本能的伸手一捉,將之捉入手心。
低頭看去,原來是一隻小小的麻雀。
行吧,又可以給幾個狗子加餐了!
高明程下了山後,已經來不及處理這些野兔了,於是把野兔交給還在練車的陳多喜,說道:「幫我把這野兔處理下,兔子肉就餵給黑虎它們吃。」
陳多喜忙跑過去,把野兔接住,聞言還不忘朝黑虎它們投去羨慕的眼神。
嘖嘖,這狗吃的比他還要好!
雖然從這個月開始,陳多喜也能夠拿工資了,但家裡的錢都要花在建房和給大哥娶媳婦上,他們家還是窮啊!(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