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進入五月後,氣溫逐漸上升,高明程穿著白色的短袖和黑色的運動褲,腳踩一雙運動鞋,二十多歲的年紀,仿佛還踩在青春的尾巴上。
他熟練的開著拖拉機,行駛在有些坑坑窪窪的路面,身體隨著車身的顛簸而晃動著。
道路兩邊,大多是延綿不斷的山,但從縣裡前往村裡的路上,也會看到一些村落,以及岔路口。
之前,高明程回村時,只需要順著國道走,到了軍嶺後,再拐彎上小路,然後一路回到高家村。
但這次他們並非是直接回村,而是要去找那對兄弟的麻煩,因此在半路上,高明程就拐彎上了另外一條小路。
沿著小路走了十多分鐘,就看到前面有一個村落。
這個村落靠近路邊,其中一家做預製板的場子,就開在路旁。
路旁的空地上,凌亂的擺著一些半成品。
廠子已經被查封了,因此房門緊閉,裡面一些值錢的東西,也已經被拉走了,只剩下不值錢的廢棄水泥半成品。
高明程看著那些廢棄的半成品,發現這家廠子,不只是做預製板,還做一些水泥模具,有水泥現澆花瓶羅馬柱、菱形花紋和福字花紋等,這些都是用來安裝在二樓陽台那兒,起到一個裝飾的作用。
這家廠子,本來就是那對兄弟以賭博輸錢為由,強占他人的,現在查封後,人自然也不在這裡。
但高國兵已經告訴他那對兄弟的住址了,於是他順著這條小路,繼續往前走,又拐了一個彎,經過一片樟樹林後,一個村落便浮現在高明程的眼前。
那對兄弟,就住在這裡。
村裡的路窄,拖拉機很難開進去,於是高明程把車停在路邊。
車子一停,坐在車斗里的婁新宇立即跳下車,他也看向那個村落。
「二哥,我們走吧。」婁新宇躍躍欲試的說道。
高明程沒急著走,而是對高淑芳說道:「淑芳,你在這裡守著車,我們很快就回來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打算帶高淑芳去。
等會兒的場面肯定很混亂,不適合女孩子過去。
婁新宇也立即說道:「對,淑芳,你留在這裡就好。」
高淑芳也不是非要湊熱鬧的人,她知道自己的二哥打架很利害,而婁新宇再怎麼說也是當過兵的警察,因此她對他們兩個還是放心的。
高淑芳乖巧的點頭,說道:「好的。二哥,新宇,你們也要小心。」
「嗯。」兩個男人應了聲,對視一眼後,朝村子走去。
這個村子名叫葛家村,以葛姓為主,村子的附近,就有一個大水庫,在後世,這個水庫發展成釣魚的場所,附近還建了一個專門吃魚的飯店。
當然了,這會兒還是一個偏僻的窮村子。
這個村子的人大多比較窮,但葛新元兩兄弟例外,兄弟兩收攏了一批小弟,靠著開賭場,很是賺了一筆錢。
葛新元的弟弟葛新慶之前經營的預製板廠,就是葛新元靠著賭場贏來的。
除此外,還有一些其他的產業,也是通過不正當的手段得到的。
葛新元收的小弟,大多都是葛家村的人,村里人排外,護短,想在這裡教訓人,難度是比較大的。
高明程和婁新宇兩個人,敢赤手空拳的打上門去,也是對自己的身手極為自信了。
只是進了村子後,高明程敏銳的發現村裡的年輕人不多。
等走到葛新元的家門口,發現大門緊鎖,他心裡立即有種不好的預感。
眼看旁邊一個老農扛著鋤頭經過,似乎準備下地幹活,高明程忙把人攔住,向他詢問了葛新元的下落。
那老農沒急著搭話,而是先上下掃視了高明程和婁新宇一眼,見他們只有兩個人,穿著得體,也沒帶什麼利器,這才收回警惕的目光,隨口說道:「你們找新元有什麼事?」
高明程說道:「我弟弟貪玩,前不久跟朋友去玩牌,輸了點錢,我來找葛新元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少還點錢。」
葛新元開賭場的事,村里人自然都知道。
並且這會兒的賭場,並非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而是流動性的,今天可能在這個村,明天就可能在那個村了。
葛新元他們先到附近村子走動,然後花錢租一個人的房子,再發動手底下的小弟,把有意向賭錢的人都喊來。
這個出房子的人,能得到一筆租金,有時候還能夠賣掉一些菸酒和飯菜,也算是小賺一筆了。
聽他們說是來找葛新元還錢的,那老農的眉眼都展開了,語調輕鬆的說道:「新元他們出門辦事了,上午不在家,你們要麼下午來,要麼明天再來。」
高明程繼續問道:「去辦什麼事了?我開了車來的,可以去找他。」
但那老農卻不打算多說,擺了擺手,說道:「說不在家,就不在家,你們走吧!」
說完之後,他就扛著鋤頭下地幹活了。
高明程看著他的背影,想到他是從葛新元隔壁的屋子走出來的,看來他們極有可能是親戚關係。
既然人不在,那麼他們在這裡等著也沒用,只能下次再來了。
高明程和婁新宇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朝路口走去。
還未走到拖拉機那兒,婁新宇突然說道:「廠子是昨天查封的,今早他們就不在家,並且村裡的年輕人也少,我猜他們可能是去找大哥麻煩了!」
賭錢一般是晚上進行,所以這一大早不在家,肯定是跟賭錢無關的。
高明程也猜到這個可能,但是與不是,還得回到高家村後才知道。
「上車,我們儘快回去。」高明程說了句,然後把拖拉機發動了。
婁新宇爬上車斗後,高淑芳立即好奇的問道:「沒找到人嗎?」
婁新宇點頭,說道:「嗯,他們不在家,我和二哥猜測他們可能去高家村找大哥麻煩了。」
高淑芳一聽這話,當即著急起來。
論打架,她大哥不行啊!
仿佛知道高淑芳的擔心,高明程說道:「別擔心,高家村是我們的主場,就算他們人多勢眾,打起來也難分勝負的!好了,你們坐穩了,我要加速了!」
葛新元如果趁高明鵬外出時,帶人把高明鵬攔截,然後揍一頓,那是很容易的事。
但想去高家村把高明鵬揍一頓,那就難了!
葛家村的人護短,難道高家村的人就不護短了?
同一個姓氏,同一個祖宗,村裡的人都緊密相連,外村的人打上門了,他們能忍?
別說青壯了,就是老幼婦孺,都有可能操著扁擔殺上去!
高明程雖然不是特別擔心,但也還是加快速度,一路朝著高家村而去。
拖拉機發出轟隆的聲音,溢出的黑色煙霧也散入空中。雖然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但高明程還是覺得慢了。
去年時,他就打算今年再買一輛車,當時是準備再買一輛拖拉機的,到時候這輛拖拉機放在牛尾嶺那兒,農忙時可以下地犁田,水果豐收時,也可以由陳大松他們裝車送到縣裡來,這樣能省不少事。
但現在,他決定不買拖拉機了,還是買一輛微卡吧!
買那種兩排座的微卡,國產的,也就三萬多一輛。這種兩排座的微卡,能坐人,也能夠拉貨。
而那種一排坐的,就是以拉貨為主了。
這會兒高明程已經想著要買什麼車型和牌子了,等買了微卡後,回村的速度,就能夠快不少了!
一路緊趕慢趕,拖拉機行駛到興安嶺時,有人看到他了,立即大聲說道:「明程,你快回村,有人打上門來了!」
一聽示警,高明程就知道自己之前的猜測成真了。
「好。」顧不得多說什麼,高明程遠遠應著,一聲好字,也隨風散入空中。
很快,他們下了一個小坡,拐個小彎後,前面就是高家村了。
只不過最先出現的,是屬於高家村的一些田地。
五月天,田裡的禾苗還未茁壯成長,但綠油油的,看著就喜人,鳥雀在路旁的樹枝上橫跳,低空飛翔著。
不知名的野花盛開著,遠處還有一簇金銀花,低矮些的金銀花,自然早就被人採摘了,但藤蔓順著樹幹爬上去,已經離地有三四米高,這種高度,就難採摘了。
這些景色,只在高明程的眼中一晃而過,他目視前方,看到村口空地上,已是人滿為患了。
烏泱泱的人群涇渭分明,百十個人分為兩個陣團,這會兒正在上演全武行。
如他所想的那般,當葛新元帶著一群小弟殺上門來時,高家村的人也快速反應過來,然後集結在一起抵禦外敵。
若是外敵再強大一些,那麼還有可能發動周邊其他村子的人過來幫忙,因為現在由於交通不便,男女婚嫁,都是比較近的,因此附近的村子,都有姻親關係。
「明程回來了!」突然,一個人眼尖的看到高明程了,立即大聲喊了起來。
而這聲『明程回來了』,也讓所有的高家村人激動起來。
葛新元今年三十多了,他長得人高馬大,手裡拿著一根鐵棍,正在揮舞著,威脅著高家村的人把高明鵬放出來。
為了不激化矛盾,葛新元甚至許諾只找高明鵬的麻煩,希望其他人不要多管閒事。
可惜,不管閒事,那是不可能的!
有村里人護著,雖然雙方起了爭執,但高明鵬一直被人護在身後,還未受傷的。
此時看到二弟高明程回來了,高明鵬就宛如看到救星了,立即朝高明程招手,大聲喊道:「明程,這邊!」
高明鵬的話音剛落,高明程就駕駛著拖拉機在路邊停下了。
隨著車身停穩,婁新宇也從車斗那兒跳下車,然後和高明程一起加入戰局。
「後生人,我勸你趕緊走,明程打架,就沒有輸過!」一個高家村的老者,很是善良的提醒葛新元趕緊逃命去。
「對,明程打架厲害的很!這十里八鄉的,有誰是他的對手?也是這幾年明程沒怎麼打架了,你們這些外村人,都敢欺負到我們高家村的人頭上了!」
「是啊,前幾年,哪個敢帶人打上門來?誰敢打來,明程都能把人打個半死!」
「自從明程去縣裡做生意了,就沒怎麼打過架了,這些人,怕是都不知道明程的厲害了!」
高明程的出現,宛若一記強心針,立即讓高家村的人振奮起來。
三言兩語間,一個戰鬥王者的形象,就在葛新元兩兄弟的心中立住了。
兄弟兩對視一眼,眼底閃過一絲擔心。
但葛新元也不是一個慫的,他緊握手中的鐵棍,冷眼看著走過來的高明程。
高明程的身體素質好,但不是表現在肌肉上,他現在是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身材,不過他今天穿著白色的短袖,一雙手臂的肌肉線條,還是暴露無遺的。
在葛新元的注視下,高明程來到他的面前。
並且在葛新元打量高明程的時候,高明程也在打量他。
葛新元可以說是有點聰明的莽夫。他從高國兵那兒,已經拿到葛新元兩兄弟的資料了,原本葛新元家很窮的,在葛新元十多歲時,就跑到外地去討生活了。
後來也不知道怎麼學到一身賭術,回來後,他就開始做起了賭場的生意。
依靠著出老千,以及和人打配合,這些年是沒少賺錢。這開賭場的人,大多都提供放貸業務,他們引誘賭鬼借下高利貸,然後傾家蕩產的去賭。
賭輸了的人,要麼老老實實湊錢還了,要麼就等著他們上門討債,並且他們討債的手段很是惡劣。
「葛新元?查封你們廠子的人,是我。」高明程的一句話,就把戰火直接引到自己的身上。
聽到這話,葛新元的弟弟葛新慶就忍不住了,他大聲罵了句:「媽了個巴子!是你乾的?」
葛新慶的手裡,也拿著一根鐵棍,他當即揮舞著鐵棍就朝高明程打去。
這一鐵棍打下去,若是打中了頭,那是必死無疑了。
然而高明程並沒有躲閃,直接伸手,一把接住葛新慶打下來的鐵棍。
當鐵棍被他接住後,葛新慶立即感受到鐵棍傳來的一股力量,他本來單手緊握鐵棍,但鐵棍被高明程接住後,高明程稍稍一用力,他就一個踉蹌,險些摔倒了。
出了丑後,葛新慶的臉快速的漲紅起來,開始用兩隻手握緊鐵棍,試圖把鐵棍奪過來。
然而他的那點力氣,高明程根本沒放在眼裡,他再次用力,然後葛新慶的身體就隨著他的用力而移動著。(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