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牙齒如果爛的比較嚴重,那麼醫生就會建議把剩下的牙齒拔掉,再安裝全口的活動假牙。
這種活動假牙分上下兩部份,直接套在牙齦上,不仔細看的話,也不會注意到戴的是假牙。
平時除了硬的東西不能吃外,別的食物照吃不誤。
相比起要戴活動假牙的患者,細奶奶的情況就好多了,她的牙齒沒有病變,只是單純掉了一顆牙齒,所以只需要補一顆牙齒就行。
原本細奶奶對於補牙,是有點恐懼和膽怯的。但現在看到別人一嘴的爛牙,需要全部拔掉,然後再戴假牙齒,這麼一對比,細奶奶就覺得自己的情況也不嚴重了。
輪到細奶奶看診時,醫生直接問他們要哪種檔次的假牙。
細奶奶本想選個最便宜的,但高明程和高壯都不認同,都想給細奶奶最好的,最後細奶奶妥協了,選了一個中等價位的牙齒,但就這麼一顆假牙,也需要十六塊錢。
細奶奶有點心疼錢,但高明程認為這錢花的值,補牙後,不但牙齒整齊美觀了,吃東西也方便多了,不容易塞牙。
細奶奶已經七十多了,就該隨心所欲,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才好。
花費了半個小時,細奶奶的這顆牙齒就補好了,向醫生道謝後,三人離開了醫院。
嘴裡多了一顆牙齒,細奶奶起初有點不適應,老是用舌頭去頂它,覺得是異物。
但是剛頂,又想起醫生的吩咐,於是又不敢用舌頭去頂了。
等回到服裝店,小圓圓朝她撲過來,奶聲奶氣的叫著老奶奶時,她就沒心思注意嘴裡的牙齒,笑著同小圓圓他們說話了。
離吃中午飯還有一點時間,高明程就問細奶奶他們要不要出門去逛逛。
但細奶奶表示不想逛,天氣有些冷,她不太想動,留在服裝店,和許多美她們說說話,她就挺高興的了。
倒是高壯想去逛,因為要趁機買些家裡沒有的東西。
軍嶺雖然有老集,也有合作社,但畢竟是鄉村,很多東西是沒有的,得到縣城裡才有的賣。
比如糕點糖果,合作社就只有便宜的種類賣,你想買貴點的,那是有錢都沒地方花。
於是高明程拎著一個菜籃子,就帶著高壯出門去買東西了。
接下來,他打算回村挖葛根,因此也要提前買些吃的,如麵包、雞蛋糕、法餅等,一路走著時,倒是看到有人在賣年糕,於是高明程和高壯各自買了些年糕回去吃。
全國各地都有年糕,但每個地方的年糕,卻是有些不同的。他們這兒的年糕和弋陽年糕類似,只不過弋陽那邊做出來的年糕,口感要更好更勁道。
因為弋陽產的大米比較獨特,『三蒸兩百錘』的工藝也比較複雜,所以他們這邊的本地年糕,比之弋陽年糕,口感就要差一些。
在後世,交通發達時,這邊也有弋陽年糕賣,可惜這會兒並沒有外來產品,都是本地所產。
不過高明程也不嫌棄,他特意多買了些,一些留在這邊給許多美他們吃,一些帶到村里去。
這年糕是長條狀,切片後,可以煮著吃,炒著吃,炸著吃,做法多樣且方便。
除了年糕,高明程又買了些掛麵。
他們這邊的掛麵是純手工製作,裡面加了很多鹽,麵條被拉的很細,煮麵條時,就很容易熟,並且要多放水,少放鹽或者不放鹽。
這種麵條據說很下奶,所以誰家有產婦的話,親戚上門看望時,就會買些掛麵送去。
一條街逛完,高明程手裡的菜籃就裝滿東西了。
「高壯,東西買齊了沒?」高明程側頭看向高壯,出聲問道。
高壯手裡正拿著兩瓶雪花膏,以及幾個蛤蜊油,笑著說道:「買好了,這冬天冷,皮膚乾的很,我多給秀曼買些雪花膏和蛤蜊油回去。」
這雪花膏是擦臉的,蛤蜊油是擦手的,都是冬天用得著的東西。
買齊了東西後,兩人就回到服裝店。
前店,許多美她們正在招待顧客,後院,細奶奶領著兩個孩子,正在講古。
小圓圓好歹兩歲多了,能聽得懂一些,小旭旭剛滿周歲不久,壓根聽不懂,但也老老實實的坐在凳子上,聽著細奶奶說話。
細奶奶講的是以前老虎下山的故事,當時是秋收,村裡的水稻剛收割好,鋪在曬穀場曬著,那會兒還是集體生產,有人下地幹活,有人負責看守曬穀場的稻穀,需要用工具翻曬稻穀,和驅趕麻雀。
那天下午,負責翻曬稻穀的人正在用谷耙將穀粒散開,結果一頭老虎悄悄地從山裡下來了……
細奶奶講古時,故事氛圍很好,可惜小圓圓一句話,就把故事氛圍干稀碎了!
「老奶奶,老虎是什麼?好吃嗎?」
一句好吃嗎?把高明程都逗笑了。
這問題還真不好回答,高明程兩輩子也都沒有吃過老虎肉呢。
細奶奶也明顯愣住了,然後才說道:「不知道好不好吃,那頭老虎最後被人趕進山里,後來再也沒有見過了。」
細奶奶顯然覺得這個故事不太好,於是又換成以前她們幹活的事情了,如下地掙工分,在家搓麻繩等等。
但這些故事,顯然無法吸引小孩子,小圓圓開始東張西望了,小旭旭也乾脆朝高明程伸手,示意要爸爸抱。
高明程一把抱起小旭旭,接著一屁股坐下來,他看著細奶奶,說道:「細奶奶,你和我們說一說以前村子的事吧,我還想聽!」
這種聽老人講古的事情,高明程已經很久沒有經歷過了,哪怕細奶奶說的那些話,他都是聽過的,現在重新聽一遍,也覺得有趣。
於是細奶奶繼續講古,只是聽眾換人了,從兩個不懂事的小屁孩,換成高明程和高壯這兩個成年人了。
高明程聽的津津有味,想起以前放學回家時,由於沒有什麼娛樂活動,經常和村裡的同伴到處玩,如果遇到有老人講古,那更是三五成群的圍著,一邊聽,一邊發問,可有意思了。
在這些講古中,他知道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也知道了很多八卦,豐富了他對世界的認知。
直到要吃中午飯了,細奶奶的講古才結束。
高明程聽的意猶未盡,童年的記憶,在這一刻都越發清晰了起來。
吃過中午飯,高明程沒有多耽擱,準備送細奶奶和高壯父女回村了。
高明程對許多美揮手道別,說道:「我過幾天就回來!」
「嗯,事情慢慢做,別急!」許多美抱著小旭旭,溫柔的叮囑著。
又教小旭旭同高明程揮手說再見。
只是小孩子哪裡懂得體面二字,見高明程和小圓圓要走,小旭旭哭的稀里嘩啦的,一個勁的朝高明程張開手,示意要跟著高明程一起走。
見他實在哭的厲害,高明程都有些捨不得了,於是看向許多美,說道:「要不,你帶小旭旭也一起回村住兩天?」
許多美看著嶄新的車棚,沒有多猶豫,當即說道:「行,不過得等等,我要拿小旭旭換洗的衣服和尿片。」
如果沒有這個擋風的車棚,那麼許多美還會猶豫,但有了擋風的車棚後,許多美不用擔心小旭旭會吹到風,因此連猶豫都沒有了。
她把小旭旭遞給高明程抱,自己則飛快的收拾起東西來。
雖然人住在新家那邊,但這邊也有小旭旭的東西,許多美匆匆收拾了幾件換洗衣服,又把這邊所有的尿片都帶上,最後把奶瓶和奶粉也帶上。
如此,就收拾的差不多了。
至於大人,倒也不必多收拾,因為只回去幾天而已,在冬天,三四天洗一回澡,那都算是愛乾淨的了。
「淑芳,我和你二哥回村幾天,店裡就麻煩你了。」臨走前,許多美特意叮囑一句。
高淑芳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笑著說道:「二哥,二嫂,你們放心去吧,店裡有我呢。」
得了高淑芳的話,高明程夫婦就放心的離去了。
如今的高淑芳,早就歷練出來了,他們的確是能夠放心的。
一路上,小圓圓和小旭旭起初挺興奮的,只是隨著車子一晃一晃的,人就有些精神不濟了,最後小旭旭趴在許多美的身上睡著了。
許多美無奈一笑,調整了下姿勢,方便小旭旭睡的更舒服。
那邊的小圓圓也睡著了,不過是由高壯抱著的。
在他們的腳邊,則是堆放著一些東西,小小的車棚里,大家坐在一起,也不覺得擠,反倒覺得溫馨。
一路抵達高家村後,兩個小孩都還沒有醒來,車子停在老村池塘那兒,高壯就抱著小圓圓,和細奶奶一塊兒先回家去了,等他們走後,高明程繼續把車開到牛尾嶺那邊。
還未停車,家裡的幾條狗就朝這邊沖了過來,熱情的搖著尾巴。
「黑虎,精靈,大黃!」許多美有陣子沒回來了,看到家裡的狗,那是異常的高興。
當看到跟在大黃身後的兩個小黑糰子時,那就更高興了。
「明程,那兩個小狗取名字了沒?」許多美問道。
高明程看了眼小黑糰子,說道:「還沒有取名,你來取名吧!」
「好啊,不過我得想想。」許多美接下取名的重任,開始想了起來。
取個什麼名好呢?
這給狗取名,有看狗的外形來取名的,比如小黑、大黃,也有寄託美好願望的,比如來福、旺旺。
許多美想給兩個狗崽取個好名字,因此不敢隨意取,當然了,取名字可以慢慢來,現在當務之急,是把小旭旭抱到床上去睡覺!
不過家裡有陣子沒住人了,還得先鋪好床才行。
好在鋪床也容易,把覆蓋在床上的舊床單掀開,再把衣櫥里的被子拿出來就行。
剛把孩子放下,許多美和高明程就要忙活起來,高明程負責提水,然後把院子掃乾淨。
許多美則拿抹布,把家裡的桌椅柜子什麼的,都擦拭了一遍,然後再去洗灶台。
高明程把車斗里的東西拿出來放好,然後又去地里弄了些菜回來,今天比較匆忙,晚上不準備煮飯,直接煮一鍋年糕吃就行,年糕里放些蔬菜和雞蛋,味道就很不錯了。
在夫妻兩個忙活時,許多玉帶著小石頭過來了,原來她聽說四妹帶著孩子回來了,因此才過來走動。
「二姐!小石頭,你怎麼沒睡午覺?」許多美看到親人,也是十分的高興,馬上就要去拿雞蛋糕給小石頭吃。
許多玉說道:「他睡的早,也起的早,小旭旭呢?還在睡?」
許多美說道:「還在睡,不過等下也要把他喊醒了,不然晚上就不肯睡了。」
姐妹兩個有陣子沒見面了,於是聚在一起說話。
高明程見狀,乾脆趁著還有些天色,進山找一找葛根。
昨天山坡上,還覆蓋著薄雪,今天就已經融化的差不多了。
即使沒有融化,那也不要緊,因為南方的雪不像北方,會把土都凍住了。
高明程穿著一身舊衣,拿著鋤頭和袋子,就進山去了。
路過這邊的山腳下和半山腰時,高明程時不時能夠看到一些土洞,這些土洞,就是村里人挖葛根留下的。
時間越久的葛根,地下根莖部分就越粗壯,想要將之完全挖出來,就會挖一個很大的洞,一般人把葛根帶走後,也不會特意用土把洞給填回去起來。
高明程一路快走,他之前經常進山,早就知道山裡有些什麼寶貝了,於是目標明確的直奔一處坡地。
當他來到那裡,發現一切都是最自然的模樣,並未遭到破壞後,這才放心。
他順著葛藤,找到了根部,先是判斷根莖的長勢,然後才開始挖,山裡的土比較硬,不過雪融化後,土壤比較濕滑,高明程挖起來,就覺得比較容易。
他每一鋤都精準的挖在土裡,並沒有傷到葛根的根莖。
當完整的根莖被挖出來後,如粗壯的樹根般。這種野生的葛根,又叫做柴葛,後世倒是有粉葛的品種,粉葛出粉率會更高一些。
他們這兒是黃土壤,葛根挖出來後,皮呈黃褐色,上面還沾滿了細碎的黃泥。
等洗乾淨後,顏色就會淺很多了。
高明程掂量了下這根葛根,估摸著得有十來斤,想必有二三十年了。
這會兒是冬天,藤蔓部分已經枯萎,葛根全部的營養,都轉化為澱粉藏於根莖,等待來年春天,再消耗這些養分,長出新的藤蔓來。
如果要挖葛根制粉,那麼就得秋冬時挖,這個時候,根莖的澱粉含量才高。
高明程成功收穫一根葛根後,將之裝入袋中,繼續循著山坡而上,他記得山中所有葛根的位置,現在只需要一一將它們挖出來就行。
只是第二個地方,卻被捷足先登了。
倒不是被村裡的人捷足先登,而是被山裡的野豬吃掉了!
看著土裡還埋著的半截葛根,高明程直呼浪費,不過他也沒有去撿起來,就這麼放著,等野豬餓了,還能再吃一口。
野豬們好好吃飯,等他有空了,再來收割!
高明程繼續朝前走去,接下來的運氣不錯,他標記過的位置,並沒有遭到野豬的破壞,於是二話不說,掄起鋤頭就幹活!
葛藤是很容易成活的植物,它們能夠生長在山峰上,也能夠生長在矮溝里,就連石頭堆,它們也照樣生長,在春季時,長出鮮嫩的綠葉,在夏季開出紫色的花卉,結出莢果來。
高明程一直在山裡專心的挖著葛根,直到天色徹底黑了,他這才收工。
此時,帶來的袋子已經裝滿了,他將袋子背在肩膀上,一手拿著鋤頭,領著黑虎和精靈下山而去。
狗黏主人,他一回來,這兩狗就緊黏他不放了。
高明程也樂意帶狗進山,萬一有個風吹草動,還有狗報信呢。
剛這麼想著,黑虎就似乎發現了什麼,朝著一處地方狗吠不止,很快,精靈也察覺了什麼,跟著一塊兒叫起來,聲音中有著驅趕之意。
高明程循聲望去,恰好看到一隻黃鼠狼飛快的逃竄離去。
到了冬天,山裡的蛇和蛙類都冬眠了,但黃鼠狼是不會冬眠的,依然比較活躍。
其實牛尾嶺的黃鼠狼不算多,小元山的黃鼠狼才多呢,墳山多黃鼠狼,因此才衍生了一些詭異故事。(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