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父子嫌隙，撕破臉
中午的飯菜是羅小華領著高淑芳和黃素娥做出來的，至於許多美，她大著肚子，自然不會喊她動手。
菜色自然是極為豐富的。
家裡的兒子和女兒都能夠賺錢了，老兩口的負擔一下子減輕了很多，又是孩子們難得回來的團圓日子，除了買來的豬肉，羅小華還狠心宰了只不下蛋的老母雞。
除了這些，餐桌上還有高遠見從水庫里摸到的魚，大部分是黃叫魚，是口感很好的一種魚。
一上桌，羅小華就先給了大孫子一個雞腿，又夾了最大的一條黃叫魚，笑著讓一歲多的孫子多吃點。
一隻雞兩條腿，一個給了家裡最小的，一個給了家裡最老的高奶奶。
男女分桌而坐，男人們喝高明程帶回來的四特酒，女人們則喝高明萬帶回來的汽水。
這次回來，高明萬特意帶了一箱汽水。
高明萬笑著說道：「我已經給秀秀家送過中秋禮了，秀秀上次病了七八天，但現在早已經痊癒了，她媽已經半年沒讓她下地了，現在整個人看著比城裡人還白呢。」
他的語氣頗為驕傲，在鄉下，擁有一身白皙的皮膚，那可是很難得的。
「大哥、二哥，再過五天，我也要娶老婆了！來，乾杯！老四，你也得加把勁啊！哈哈！」高明萬的喜悅，人人都能夠看得出，大家也真心實意的祝福他。
羅小華也笑著，她對於王秀秀也是很滿意的。
不過在聽到王秀秀比城裡人還白，已經半年沒下地了，她的心忽然就咯噔了下。
她垂眼看著自己因為幹活而變得粗糙的手，心想，大兒媳的農活雖然乾的一般，但也還行，至於二兒媳，這個是不要指望了，現在這三兒媳只怕是個不會幹農活的。
這可咋辦？難道家裡那麼多農活和那麼多家務，都她一個人干？
羅小華心裡很不是滋味，但很快，她的目光落在了老四高明里的身上。
她決定給老四找一個家裡家外都是一把好手的！
至於相貌？那個不重要。反正越漂亮的女人，越不能幹活！
酒足飯飽之後，女人們已經下桌去忙活了，但男人們還沒有下桌，在那裡說著話，甚至開始抽菸。
刺啦一聲，火柴被點燃，一根火柴足足點燃了四根煙。
在場的一共五個人，除了高明程，其他四個都抽菸，高明程看了高明里一眼，眼底閃現一絲驚訝。
因為在他的印象中，高明里並沒有在他的家裡抽過煙。
他並不知道，因為許多美懷孕，且表達過聞不得煙味後，高明里每次抽菸，就只會在外面抽，他現在菸癮也還不大，所以高明程等人就誤以為他還不會抽菸。
但現在喝了點小酒，又聊的高興，高明鵬拿出煙後，大家就開始抽菸了。
剎那間，堂屋裡煙霧瀰漫起來。
高明程有些坐不住了。
雖然他不抽菸，但現在坐在這裡就是在抽二手菸啊！
再說了，在這坐久了，身上也會沾染上煙味，到時候還得遭許多美的嫌棄。
他想走，但高明鵬已經喊住他了。
「老二，有個事得你幫個忙。」
高明程看向高明鵬，雖然哥倆的關係一般，但能幫的忙，他肯定是幫的。
「是這樣，我不是當了村委的會計嗎？現在村里要收一些錢，安排我去收，結果這錢真難收啊！」高明鵬吐出一口濃煙，嘆息著，滿臉的愁容。
他看向高明程，目光中隱隱帶著期待的說道：「我想著你現在在村里說話比我好使，就麻煩你替我跑一趟，讓大家把該交的錢都交了。」
高明程聽完，險些氣笑了。
他直接說道：「村支書一開始是喊我當這個會計，你猜我為什麼沒答應？」
村民們的日子過的不富裕，這收錢的活是最討人嫌的，並且提留費還一年比一年高，雜七雜八的費用又多，搞到最後，都要民怨了。
高明鵬一愣，臉上快速閃過一絲不自然。
村支書來找他時，並沒有說已經找過高明程了，之後高明程也沒有對他說起過這事，可是現在……
他的心裡忽然就覺得不舒服極了。
有點膈應，也有點生氣。
不等他發難，喝得微醺的高遠見已經一拍桌子，嚴厲的訓斥道：「你大哥喊你幫點小忙，你推三阻四的做什麼？你每年不是要收藥材嗎？你就跟大家說，要是不先把該交的錢交了，就不收他們家的藥材！」
高遠見有大家長的做派，喝了酒後，本性就徹底暴露了。
自從高明程發達後，高遠見已經很久沒有用這種又嫌棄又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了。
所謂酒後吐真言，大概就是如此。
高明程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真按照高遠見說的去做，那他豈不是要得罪滿村的人？
他自己又不經常在村里，萬一有人心生怨懟，跑去小富山，把他的果園破壞了，把他養的魚毒翻了，那到時候他該怎麼辦？
即使村里人知道是誰破壞的，也會互相遮掩，而他就徹底成了那個外人了。
這種得罪人的事讓他去做，高遠見是一點不顧他的死活啊！
這一刻，父子表面上的溫情被徹底的撕破。
高明程滿臉失望的站了起來。
他冷眼看著高遠見和高明鵬。
上輩子，他已經看透他們了，只是這輩子他也做不到六親不認，趕盡殺絕，所以就維持著表面上的你好我好大家好。
既讓外人說不了閒話，又能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可現在，他爸到底沒把他當人看！
而他大哥之所以兩輩子都對他頤指氣使，就是因為高遠見的態度！
高明程忍了又忍，才沒有說出難聽的話來，只是說道：「如果這個家不歡迎我，可以直接說，我以後不會再來。」
說完，他就朝門外走了。
高遠見一拍桌子，把桌子拍的震天響，怒斥道：「讓你做點事都不行，生你這個兒子有什麼用！」
高明程淡定的說道：「那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好了！」
高遠見越生氣，高明程反而越平靜，這大概就是因為已經看穿了的緣故。
門口，女人們被聲音吸引了過來，許多美的臉上滿是擔憂。
高明程伸出手，牽著許多美的手一步步的往外走去。
結果，他察覺到身後有銳利的風聲，於是迅速的回頭，伸手擋住了朝他丟過來的碗。
碗被他的虎口扣住，隨即便是朝地上一丟。
啪嗒一聲，粗瓷碗被徹底的摔碎了。
高明程已經無法維持平靜了，因為這不僅僅是針對他，更是因為針對許多美。
許多美再過一個多月就要生孩子了，最怕受驚，可是高遠見發起酒瘋來，根本就不顧許多美的安危！
高明程看著許多美，說道：「你先走！」
許多美滿臉擔憂的看著他，但自己又大著肚子，也幫不了高明程的忙，只得先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高明程讓許多美離開後，快步來到桌邊，雙手一按桌邊，將整個桌子都掀翻了，碗筷灑落一地，發出巨大的聲響來。
他目光狠厲的盯著高遠見，說道：「喜歡砸是吧？那就砸個痛快！我在你眼裡就是好欺負是吧？我就是賤是吧？有點好東西還趕緊給了你是吧？」
除了砸桌子，堂屋裡有的東西，都被高明程砸了，就連那台他送的黑白電視機也是如此。
當電視機被狠狠地砸在地上，屏幕碎了一地後，羅小華忍不住尖叫了起來。
這台電視機，可是高家村第一台電視機，每天晚上放電視時，村裡的人都會來家裡看電視，所以就一直放在堂屋裡。
羅小華快要氣瘋了，她衝上前就想打高明程。
只是在對上高明程那沒有一點溫情的目光時，拳頭到底不敢打下去。
此時的高明程，就像是被激怒的豹子一樣，兇狠異常。
高明萬和高明里都傻眼了，愣在那裡根本不敢說話。
至於高明鵬，他和羅小華一樣，滿臉心疼的看著摔壞的電視機。
高遠見的醉態，被這一番動靜給震醒了，他臉頰醺紅，就連眼睛都是紅彤彤的，可見是喝了不少酒。
他想說話，但先打了個酒嗝。
高明程砸了一通後，心裡的氣就順了不少。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百塊錢來，隨手丟在地上，然後冷笑一聲就轉身走了。
每走一步，他都覺得身體輕了一分。
等高遠見徹底回過神來時，他早已經離開這個家了。
謾罵聲、痛哭聲，從這個小小的院子裡傳了出來。
今天是中秋節，是家家戶戶團圓的日子，哪怕平時過日子磕磕絆絆，這一天總能夠維持表面的美好。
可是高遠見的家裡，卻傳來這麼大的動靜，於是周圍的鄰居，紛紛朝這邊趕來。
高明程看到這些人時，想了想，轉身朝細奶奶家走去。
還沒有走到，就看到細奶奶和高壯朝這邊走了過來，顯然也是聽到了動靜，想過來看看情況。
高明程把細奶奶喊住，說道：「發生了點事，我們進院子裡說。」
進了細奶奶家的院子後，高明程把剛才發生的事情，都對細奶奶他們說了，又對高壯說道：「如果有人問起，你就如實說，另外和村里人說清楚，收藥材歸收藥材，交錢歸交錢，這是兩碼事！」
高壯滿臉氣憤，當即點頭答應下來，又忍不住替高明程抱屈：「大伯也太不講理了！」
明明是高明鵬當這個會計，他收不上錢，是他個人能力的問題，關高明程什麼事？還出了個混帳主意！
這也太坑明程哥了！
高明程倒是不氣了，他說道：「多美還在路上，我先去送她回家。」
「哎，那你快去吧，要是村里人問起，我們肯定給你說好話。」細奶奶關懷的說道。
高明程笑了笑，走了。
這一次，他沒打算給他爸留臉面，憑什麼里里外外，都要自己受氣？
他知道因為自己打小調皮，又不會說好聽的話，所以不受家裡人喜愛，少年時期，又經常在外面鬼混，結交狐朋狗友，經常打架惹事。
人人都說父母為他操碎了心，說他影響了家裡的名聲。
這事他認。
但是他就沒有給家裡帶來好處嗎？
打架輸了，都是自己認了，打架贏了，別人來家裡告狀，自己還要被打一頓。
等他打出名聲了，家裡在爭水爭地時，別人都會讓三分，不敢爭鋒相對，就是怕他來打人。
也就是那段時間，他爸才在村委里做事，地位和名聲，有一大半是基於他爸自己的能力，但也有一小半是基於他厲害。
這事，沒人正面提起過，但高明程其實心知肚明，只是因為一個家庭就是這樣，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高明程搖了搖頭，不再想這些事。
當他走到老村池塘邊時，就看到許多美正站在拖拉機的邊上，看到高明程過來了，她的臉上立即綻放出一抹笑容來。
看高明程的樣子，應該沒吃虧，就這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