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盯上高明程了
高明程最近的小日子過的挺不錯的，上半年風調雨順，高家村地里的莊稼、果樹，都不怎麼需要上心去打理。
縣裡服裝店的生意也還不錯，他老婆許多美已經進入孕中期，沒什麼孕吐了，現在是能吃能喝能睡，肚子一天大似一天。
屋檐下，雨水淅淅瀝瀝的落下，雨雖不大，但濕氣卻重，這種返潮現象，又叫做梅雨季節。
下雨天，服裝店基本上沒什麼生意，許多美覺重，還在樓上睡覺，高淑芳和羅麗則在店裡看書，時不時聚在一起說著話。
高明程不愛整天跟這些女孩子湊在一起，獨自一人在後院那兒舉石鎖。
這石鎖是他之前從山裡弄來的石頭，自己一點點的鑿出來的，雖然造型一般，但不妨礙用來鍛鍊身體。
在高家村時，他每天早上都會跑到山裡去練拳，身體能得到鍛鍊，但在這縣裡，居住的地方狹窄，能去鍛鍊身體的地方也極少。
比如人民公園就還未徹底修建好，體育場也還在修繕中，至於學校的操場，那也比較簡陋，且鍛鍊身體的器械也極少。
高明程站在後院的棚子底下，一邊舉著石鎖，一邊聽著雨聲，雨水滴落在棚子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響，然後匯聚成水柱，從傾斜處滑落而下。
「爸，你怎麼來了？哎喲，你衣服都濕透了！」突然，前邊店裡響起高淑芳的聲音，高明程立即放下手中的石鎖，朝店裡走去。
果然看到是他爸高遠見來了，高遠見渾身都濕透了，看上去極為狼狽，他似乎怕弄髒了服裝店，因此不肯進店裡，只站在店門口的屋檐下。
「爸，有什麼事嗎？」高明程問道。
能在這種天氣，到縣裡來找他，十有八九是有事。
並且還是很重要的事情。
果然，高遠見說道：「你堂叔出事了！這段日子，村里不少人都進山去砍樹賣，你堂叔也帶著兩個兒子進山去了，說是賺點錢給你兩個堂兄弟娶媳婦用。誰知道……哎，昨天半夜，他們進山去砍樹，結果卻被人抓了個現行！」
「人被抓了後，就扭送到鎮裡去了，說是要送到縣警局裡來，也不知道現在人送過來了沒有。」
「村里人都求到我頭上了，讓我出面去請高國兵幫忙說情，我想了想，還是得叫上你一起去。」
高遠見說完，就看著高明程。
高明程沒有馬上答應，而是說道：「爸，你衣服都濕了，先去換一套衣服吧。」
「淑芳，給爸拿一套合適的衣服來！」
高明程吩咐著，開服裝店的好處就是這樣，隨時可以有新衣服穿。
高淑芳很快就拿了一套中年男人穿的衣服，將之遞給了高遠見，並且說道：「爸，你去後院那兒擦洗一下，然後再換上吧。」
高遠見沒急著去換衣服，而是語重心長的說道：「這事，高國兵可以不幫忙，但你不能不幫忙啊！」
高明程瞭然的點頭，事情求到他爸的頭上，如果他不出面，以後回村里是不好說話。
「我知道，你先去換衣服吧。」
高遠見得了這句話，才去後院擦洗和換衣服。
他速度也快，夏天的衣服又輕薄，一會兒就好了，至於鞋子，店裡沒有鞋子賣，但六月天穿的是塑料涼鞋，不怕打濕。
「走吧，我們去警局。」高明程已經拿了兩把雨傘了，遞給高遠見一把。
服裝店這邊距離警局不遠，步行最多也就十分鐘，這下雨天的，騎車也沒有必要，還是打傘步行吧。
至於高遠見騎來的自行車，已經被高淑芳弄到後院去放著了。
路上，高明程問清楚了一共抓了多少人。
高遠見說道：「你堂叔和兩個堂兄弟被抓了，還有其他村裡的人，一共有十三個。哦，有個和你玩的好的，叫高亮的，也被抓了。」
一聽被抓了這麼多人，高明程眉頭就皺起，說道：「他們不會跑嗎？怎麼被抓了這麼多？」
高遠見則是說道：「已經跑了一些人了，不然被抓到的人會更多！現在是不能讓他們被審訊，否則會有更多的人牽連進去。」
高明程無語了，上輩子，他知道村裡有人進山偷樹賣錢，也隱約聽說有人被抓了，但當時他在外地，回來後也只聽過三言兩語，並不知道詳情。
這敢情整個村的人，都進山去偷樹賣了？
這動靜肯定大，難怪會被人盯上。
沒準對方是盯梢很久，才抓了個現行的。
一路走到警局，因為今天下雨，警員們基本都在警局待著，看到高明程來了，紛紛熱情的打著招呼。
高明程看到他們一派悠閒的樣子，猜測著高亮他們應該是還沒有被扭送到局裡來。
或許是今早的這場雨，讓人行動受阻了。
他領著高遠見，敲響了高國兵的辦公室。
伴隨著一聲「進來」，高明程推開了辦公室的房門，然後便看到高國兵坐在辦公桌前，正在翻看檔案。
高國兵抬眼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高明程。
正要笑著說話時，卻又看到高明程身後的高遠見了。
他立即站了起來，他和高遠見是同輩人，但高遠見的年紀比他大點，於是他站起身來，朝高遠見走去，以示親近。
不等他開口，高明程已經說明了來意。
高遠見也說道：「高局，這事，你看能幫嗎？」
高國兵立即說道：「叫什麼高局？多生分啊，你喊我國兵就好。」
他沉吟了片刻，才說道：「森林是國家財產，他們偷樹賣，那就是在挖國家的牆角根！這個事……他不占理啊！」
高國兵看了眼高遠見，又看了眼高明程，最終還是說道：「人應該還在鎮裡關著，鄉鎮府的人，大概已經對他們進行審訊了……看在同村的份上，我也不好不管，我就走一趟，儘量把人給保出來。」
「叔，辛苦你了。」高明程感激的道謝。
高遠見也是滿臉的喜色，在他看來，有高國兵出面，事情就能解決了，最多就是關一關，再罰點錢了。
這下著雨，高國兵自然不會騎著車去，再者，他如今已經是副局了，也有資格使用局裡的汽車，於是他喊上最喜歡用的手下小宋，坐上吉普車去了鄉鎮府。
高明程和高遠見則又回到了服裝店這邊，高遠見想回村去，但被高明程勸阻了。
「爸，這下著雨，家裡地里也不急著要做什麼，你就等雨停了，然後再回去吧。」
高淑芳也跟著勸說：「是啊，爸，你難得來縣裡一趟，就在這裡多待一會兒吧。中午也在這吃飯，我多炒一個菜來吃！」
高遠見就說道：「我來的匆忙，忘記從地里給你們帶些菜來吃了，你們住在縣裡，一片菜葉子也得花錢買，也是不容易。」
現在地里的菜一茬接著一茬的長，吃都吃不完，因此高遠見這會兒的確有些後悔沒給兒女帶些菜來吃。
這場梅雨，似乎挺通人性的，中午時，雨勢漸歇，一抹陽光透過薄薄的烏雲，映射在大街小巷中。
雨停了後，街道上的行人，便逐漸的多了起來。
高遠見習慣呆在鄉下了，現在人在縣裡，總覺得哪兒哪兒都不自在，因此雨一停，他就迫不及待的騎著自行車回村去了。
他走時，不但自己穿著一身新衣服，還帶著兩身新衣服回去，一身是給羅小華的，一身則是給高奶奶的。
一路回到村里，村裡的人看他回來了，立即把他攔下問話。
高遠見便把高國兵答應前去鄉鎮府說情的事情說了，安慰的說道：「有國兵出面，事情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們就不要多擔心了。只是出了這件事，以後可能就不能再偷樹賣了，否則國兵也不好再出面保人了。」
那些家裡有家人偷樹賣的，都紛紛沉默了。
最近砌房子的人越來越多，木材也好賣的很，有販子進村來收木材，只要他們把樹運到軍嶺那兒去，販子就當場給錢結算。
不同的木材有不同的價錢，以杉木最貴，越粗的杉木，價錢就越好。
因此村裡的人得知這個消息後，一開始只是三三兩兩的進山去，後來人就越來越多了，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白天去山裡找樹，標記好後，等到了晚上，就拿著斧頭悄悄地進山，然後把樹砍下後，再兩三人合作的把樹運下山去。
如此一來，短時間內，就能夠賺到一大筆錢。
這對於沒有多少收入的村民來說，是極具誘惑力的。
在高遠見回村後不久，高繁茂這些被抓了的人，也就回來了。
他們自然是走回來的，一個個都挺狼狽的。
要不是有高國兵出面保他們，他們這會兒肯定是還回不來的。
高遠見和高繁茂是堂兄弟，算是關係比較親近的，於是高遠見就找到他，讓他以後不要再偷樹賣了，不然再被抓了，就不好說話了。
高繁茂像是老了一歲似的，先是嘆息了一聲，然後才說道：「不偷了，你兩個侄子說想去外面打工了。」
「這留在鄉下，就那麼幾畝地，一年下來，也賺不了幾個錢。我想著去外面打工也好。」
高遠見沒想到會這樣，他本想開口說讓兩個孩子去縣裡投奔高明程，但最終還是閉嘴了。
高明程雖然有些本事，但他總共才一個服裝店，又能幫兩個堂兄弟什麼呢？
「他們打算去哪裡打工？」高遠見問道。
高繁茂就說道：「去海寧，我們鎮上那家硝制皮毛的人，說是去海寧做事更賺錢一些。所以想去那邊試試。」
……
高繁茂的決定，高明程暫時並不知道，但即使知道了，也不會意外。因為上輩子，兩個堂兄就是去海寧做事了，並且到了後面，還開了一家皮革廠，賺了大錢。
之後，更是把一家老小都接了過去，一年到頭都沒怎麼再回來過了，兩家本來關係較近，但之後竟是十幾年不曾聯繫過。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高明程重生後，也就沒怎麼跟高繁茂這邊來往。
梅雨雖煩，但天氣倒是挺不錯，不冷不熱的，於是高明程在一個放晴的天氣，決定帶許多美回高家村去。
許多美帶著一個行李袋，決定這回在鄉下多住一段時日。
店裡有高淑芳和羅麗在，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雖然羅麗晚上會回去住，但晚上時，店裡也有高明里和高淑芳兩個人在，即使遇到什麼事了，也還可以快速的到警局求援。
因此夫妻兩個是打算在村里多住一些時間的。
但令高明程沒有想到的是，他剛回村不久，村支書就找上門來了。
人情往來這點，高明程已經拿捏了，自然是熱情的招待村支書，然後詢問其的來意。
村支書便說明了來意，原來村里人偷樹被抓一事，讓他們突然間明白了人脈的重要性。
高國兵是村裡的人，大家多多少少都與之有一點關係，但是高國兵畢竟已經住在縣裡，幾乎不怎麼回來了，現在與高國兵關係最近的人，就是高明程。
於是他們決定推舉高明程成為生產隊的隊長。
高明程一聽這話，眼睛都瞪大了。
他連連擺手拒絕，說道：「我不行，我不行。我這村里縣裡一堆的事，可干不好隊長這個活！」
村支書便說道：「只是掛個名，具體的事情，倒不用你操心。」
但高明程還是拒絕。
當生產隊的隊長吧，又沒有工資，一年到頭只能分到一點錢而已，並且如果出事了，還得擔責任。
所以，他是吃飽了沒事幹，去找罪受嗎？
看高明程態度堅決，實在不肯當這個隊長，村支書便換了口徑，說道：「那就請你來當村委的會計吧！村里缺少人才，之前的老會計年紀也大了，村委的人思來想去，覺得你來當這個會計就很合適。」
「明程，你的能力，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既然不當隊長，那就當會計好了。」
好傢夥，原來村支書真正的目的在這裡！
原本聽說當隊長，高明程已經是拒絕連連了，現在聽說請他當會計，那簡直快要瘋！
村委的會計是幹嘛的？
做帳的？
不，除了做帳，會計還要負責催收一系列的農業稅！
除了正經的農業稅，還有一些當地政府分派的提留，以及採買老鼠藥時，去村里收買老鼠藥的錢等等。
這個事情很多很麻煩，關鍵是還得罪人！
如今的提留費，已經夠讓人罵娘的了，但更糟心的是，提留費是一年比一年高，導致村民們怨聲載道。
直到99年豐城因為提留費暴動時，高家村亦是發生了暴動，之後，在國家宏觀調控下，03年時，終於結束了延續數千年的農業稅。
從此後，農民的日子才過的輕鬆起來。
所以，村委喊他去做會計，是想讓他面對全村人的怨氣和暴動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