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拉機的速度雖然趕不上班車,但它一路上只管往前開,半路無需停車上下客,也不怕坑窪和路滑,因此,拖拉機反而只花了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大坪村。
大概是下午五六點鐘的樣子,天色已經昏暗,村民們都開始準備晚飯了。
炊煙裊裊。
白雪,黑屋,灰天,炊煙……
詩意無限。
突突突……
突然,一陣拖拉機的聲響打破了山村的寧靜,不少大坪村的村民都站在門口或窗前,向外張望,也不是非要看清什麼,純粹就是看熱鬧而已。
孩子們更是呼啦啦從村子各個角落跑了過來,跟在拖拉機旁邊,歡叫著,追趕著,一下子讓小山村多了一些生動和活潑。
唐建成在一群小孩子當中,看到了自己家的五妹,六妹,七妹和八妹。
七妹跑得最歡實,嗷嗷大叫,比男孩子還野。
八妹因為年紀小,跑得搖搖晃晃,速度最慢,五妹就跟在她身後,也不催,也不扶,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六妹和七妹,然後繼續跟著八妹……走。
「爸爸?拖拉機上是我爸爸!」
小七突然一抬頭,看到了拖拉機上的唐建成,頓時無比驕傲地大喊起來,「爸爸,爸爸,我在這裡!」
五妹,六妹和八妹聽到叫聲,也抬頭看去,五妹或許是年紀大一點了,懂得害羞了,並沒有大聲喊叫,但眉眼之間都帶上了笑意。
六妹和八妹則跟著小七一起大喊,「爸爸,爸爸,我在這裡!」
很快,拖拉機停在了唐建成家門口。
唐建兵早就打開大門,站在大門口,眼見是四哥回來了,連忙走過來幫忙往下抬漁網。
唐根水原本坐在堂屋裡抽菸,看到這情況,也連忙走了出來。
袁月竹在廚房裡做飯菜,聽到拖拉機響,便從窗戶口往外瞥了一眼,眼見是唐建成回來了,似乎還帶著客人來,連忙放下鍋鏟,把柴火弄小,雙手在衣服上擦了擦,也走了出來。
另一邊,唐建成家,劉芳芳雙手抱著小九正在餵奶,腦袋則趴在窗戶上,往外觀看。
大妹和二妹在廚房做飯菜,即便聽到了響動也沒有出來。
三妹和四妹似乎是進山挖野菜去了,一人挎著一個籃子,才回來。
「林根哥,青桃嫂,成發哥,阿水,這就是我家!」
唐建成指著自己家,說道,「不過,我老婆正在坐月子,還有幾天才能出月子,所以,不方便讓你們去家裡坐。」
「這邊是我父母家,這個是我六弟,你們先去我父母家坐一坐,行嗎?」
「沒事,我們也就是來認個門,方便以後好走動。」
蔣林根,也就是阿水的三哥,笑了笑,隨後帶著一群人,跟著唐建兵去了他家。
唐根水連忙拿出煙來招待客人,袁月竹則端來了熱茶。
煙是自己種的,自己烤的,自己切的菸絲,茶也不是什麼好茶,就是山里采的苦丁茶,喝起來有點苦,但這種熱情好客的舉動卻讓蔣林根等人很感動,也很高興。
一群人落座之後,蔣林根就將發生在自己村裡的事說了,又把狗蛋拉出來,要給唐根水和袁月竹磕頭感謝。
狗蛋是小輩,唐根水和袁月竹是老一輩,兩者相差了兩輩,下跪磕頭倒也說得過去。
但唐根水和袁月竹哪裡能讓小孩子磕頭,連忙說:「這也是這孩子的造化,遭此大劫之後,將來必定是大富大貴,一生平順。」
蔣林根兩口子聽到這話,心裡樂開了花。
唐建成又讓唐根水去把三哥唐建波叫了過來。
唐建波一來,看到蔣成發,兩人頓時熱聊了起來,講述的都是高中時期的趣事,還有往後人生中的各自際遇。
唐建兵則坐在啞巴蔣林水身邊,兩人居然也能聊在一起,聊了一陣之後,兩人居然離座走了。
「你們去哪兒?」唐建成問道。
「玩彈弓!」
唐建兵回了一句,就回他自己屋裡拿出好幾把彈弓,帶著阿水走了。
青桃也站了起來,「建成,我去看看你家那口子。」
「對,你應該去看看,以後我們兩家就是親戚了,你們女人家也應該認識一下。」蔣林根笑道。
唐建成笑道:「好吧,就是家裡有點小,人又多,有點對不住人啊。」
青桃道:「大家不都這樣嗎?這有什麼對不住的?」
兩人來到建成家。
唐建成給她們兩人相互介紹之後,兩個女人就聊到了一起,尤其得知劉芳芳生了九個女兒,至今沒有兒子,而青桃也是生了四個女兒之後才生出狗蛋這個獨苗苗,於是,兩個女人之間更加有共同話題了。
見她們聊得很融洽,唐建成就又返回了父母家。
剛走進家門,就看到所有人都望著他,他不由得摸了摸臉,笑道:「你們這是怎麼了?我臉上有花嗎?」
蔣成發道:「沒想到,你還是個打獵高手!」
唐建成明白了,肯定是家人跟他們說了自己打獵的事,他們才會這麼驚訝地看著自己,不由笑道:「都是運氣而已。」
突突突……
就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了拖拉機的聲音。
眾人都不禁轉頭往外看去,就見黃天悅從拖拉機上跳了下來。
「天悅,你怎麼來了?孩子的病好了?」唐建成連忙走了出來。
黃天悅道:「孩子的病好得差不多了,有他媽媽在那裡照顧就行了,我一直記掛著你所說的野牛,便趕在天黑之前叫來了拖拉機。」
「行,我現在就帶你過去看看。」
唐建成回頭喊了一聲,「三哥,買牛的來了。」
唐建波當即走了出來,其他人也都跟著出來了。
小七突然走到狗蛋面前,「我叫小七,你叫什麼?」
狗蛋有點怕生,在蔣林根的多次催促下,他隔了好久,才小聲道:「我,我,我叫狗蛋。」
「啊?你也叫狗蛋?我們村都有三個狗蛋了,還有臭蛋,二蛋,牛蛋,馬蛋。你們男孩子怎麼都喜歡叫蛋蛋?是因為你們喜歡吃蛋蛋嗎?」
小七一本正經地問道。
說出的話,卻讓人噴飯不已。
唐建成老臉一紅,急忙把小七抱了起來,解釋道:「不是因為好吃,而是因為好養活,這是千年流傳下來的風俗。」
小七似懂非懂,點頭道:「爸,我明白了,那我也要好養活,我叫七蛋!」
唐建成一陣無語,其他人則全都哈哈大笑,很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