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建成在工地上，跟劉毅等人吃了飯之後，才返回家裡。
躺在床上，感覺家裡空蕩蕩的，無比的安靜，竟然有點不習慣了，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尤其是那種無邊的孤獨感，讓他想起了前世的壽宴，頓時感覺到了莫名的窒息。
他連忙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喘息，像一條快要渴死的魚！
接下來，他再也不敢睡了，又怕出現那種恐怖的窒息感。
他想了想，乾脆穿上衣服，去了三哥家。
「三哥，睡了沒？」
站在庭院外，唐建成大聲喊了一句。
「老四啊，快進來，我們才吃晚飯呢。」三哥唐建波走了出來，把唐建成請了進去。
「建成，吃飯沒有？一起吃一口？」三嫂陳土鳳正在端菜，踢了一腳旁邊的大兒子，「大桶，快去給你四叔拿副碗筷過來。」
唐建成連忙擺手，「飯就不吃了，我在青石坳工地上吃了。三哥，等一下有沒有事？沒事的話，我們喝一杯？」
唐建波詫異地看了唐建成一眼，「怎麼突然想喝酒了？」
唐建成如實道：「一個人在家，突然感覺悶得慌，便想喝點酒順順氣。」
唐建波笑道：「行，正好今天月色不錯，我們把桌子搬去庭院喝？我再去把大哥他們喊過來？」
「好。」
唐建成跟幾個孩子一起搬桌子。
陳土鳳聽說他們要喝酒，便又去廚房炒了幾個菜。
沒過多久，大哥唐建文，二哥唐建武跟著唐建波來了。
唐建成詫異道：「建濤呢？」
唐建波撇了撇嘴，「他老婆不讓他來，然後，他就說自己困了，不過來喝酒了。」
唐建成聽了，面色不由得一沉，「他老婆是不是太過分了，我們幾個親兄弟喝點小酒怎麼就不行了？她這是想幹嘛？想讓我們親兄弟絕交嗎？」
唐建文：「建成，少說兩句吧，柳春花那人你還不知道嗎？就那個德性！據說她哥哥在他們村承包了一個磚瓦廠，效益不錯，她準備喊老五去幫她哥哥做事。」
唐建武：「她哥哥沒發財之前，柳春花就囂張得沒邊了，現在她哥哥發財了，她估計更囂張了！眼裡哪還有我們這些人？」
唐建波：「再怎麼發財，那也是她哥哥發財，又不是她發財，她嘚瑟個什麼玩意？」
「行了，不說她，我們幾兄弟好不容易聚一起喝點小酒，別聊這些掃興的人，聊點開心的。」
唐建波給兄弟們把酒倒滿之後，自己舉起酒杯，笑道，「我先說一件開心的事。」
「明天，我養的第一批豬就要出欄了！」
「啊？這麼快？」
「三哥，你這才養了多久就出欄了，會不會太小了？」
「是啊，老三，要不然再養一段時間再說？」
唐建文，唐建武和唐建成都很驚訝，感覺時間才過了沒多久，唐建波家養的豬就可以出欄了？
唐建波笑道：「曹老闆給我提供的這種豬長得快，只需要養四個月就可以出欄。曹老闆說了，不能養太大了，要不然，肉質就不好吃了。」
「如今，每一頭大概一百五六十斤的樣子，正好合適。」
唐建成舉杯跟唐建波碰了一下，「那是值得慶祝，來，三哥，喝一口！」
兩兄弟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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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和二哥也跟唐建波碰了一下，紛紛祝賀。
唐建成：「三哥，我記得你當初跟曹老闆簽的合同，好像是代養合同？」
「對。」唐建波點點頭。
唐建文和唐建武都很好奇，「什麼是代養合同？」
唐建波笑著解釋道：「就是這些豬都不屬於我的，而是曹老闆的，我只是幫他代養而已。等豬養大出欄之後，他每斤給我兩毛五分錢的補貼！其他的飼料、豬仔、藥物等都是由曹老闆出，我只需要出場地和人工就行。」
「兩毛五分錢一斤的補貼，這是少了，還是多了？」唐建文數學不好。
唐建成笑道：「大哥，這個事有好處，也有壞處。」
「先說好處。」
「自己不需要操太多的心，不需要去考慮豬肉市場價格的波動，不需要考慮豬仔的購買和肉豬的出售，只需要考慮如何把豬養大，不生病，就行。」
「至於壞處……」
「最大的壞處，就是你的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比如三哥，萬一曹老闆不跟他合作了，那他的養豬場就停擺了。」
「其次就是，自己不會去研究豬肉市場，研究豬肉價格，也不會去關注飼料的優劣，更別提去改進養豬的方式方法了。」
「最後，代養的利潤很低，雖然一斤兩毛五分錢的補貼，一頭豬一百五十斤的話，那就是三十七元五毛，看起來似乎很多，但這是三哥養了四個多月的利潤！」
「平均下來，一個月才九元多，不到十元錢！」
唐建文聽了，頓時失去了興趣，「這也太低了。」
唐建波笑道：「大哥，你別聽建成亂說，他那算的是一頭豬的利潤，我現在有三百頭豬，那就是一萬一千二百五十元！利潤還是很可觀的！」
一萬一千二百五十元？！
聽到這個數字，唐建文眼睛瞬間亮了，這可是妥妥的萬元戶！
唐建成吃了口菜，舉起酒杯跟眾人請了一下，然後很隨意地喝了一口，才說道：「三哥，我不是打擊你的積極性。代養合同短期可以，尤其是沒有啟動資金的時候，這個合同算得上是雪中送炭。」
「但這個合同不能長期搞。」
「一旦長期搞，你就失去了自己的主動性，就徹底成了曹老闆嘴邊的一盤菜，將來想要擺脫他就難了！」
「而且，這個合同，你代養的豬越多，越吃虧！別看錢多了，但其實你是吃虧的！」
三人都聽糊塗了。
全都眼巴巴地看向唐建成，「老四，你能不能講清楚點，為什麼豬養得越多越虧？錢多了，怎麼會虧呢？」
唐建成道：「喝酒，喝酒，這個事不是一時半會能夠說清楚的，反正你們只要知道不能長期代養就行了。」
這裡面涉及到了一些金融知識和概念，唐建成也說不清楚，只好這麼糊弄過去。
要是曹慧在這裡，就會告訴他們，成本核算的問題。
一般人，尤其是農村人，往往都會忽略場地、人工和時間的成本！
他們口頭上最喜歡說的一句話就是「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能掙一個是一個」，其實，這種觀念是錯誤的，是對時間、人工的極大浪費。
可在農村人看來，最不缺的就是人工和時間。
這是相互矛盾的，所以，唐建成才沒有細說，要不然，說一晚上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