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7章 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最慘的要在九十年代，許多軍工企業效益急劇下滑，人才流失相當嚴重，一直到九十年代末二十一世紀初這個現象才有所扭轉。
國家窮啊，一心一意搞經濟，搞民生，韜光養晦，軍工部隊暫時先放一邊。
這是歷史趨勢，誰也沒法改變。
這也是方明華心疼自己的小妹，竭力給資助原因。
搞科研苦、搞科研窮，別人自己沒辦法，但小妹和妹夫不能過的太苦。
放假六天很快過去，初六正式上班，但職工也是稀稀拉拉，參差不齊，這個現象一直過了正月十五之後才能徹底消失。
今年《延河》第二期如期發行，主編推薦欄目就是陸遙那篇小說《生命樹》，經過數次修稿終於和讀者見面。
小說一發表立刻引起文壇關註：沉寂整整兩年的陸遙終於又開始發表小說了！
但這個中篇小說既不像他以前《人生》，剛一發表在文壇上就引起轟動，各界評論紛紛叫好，也不像《平凡的世界》遇冷，無人問津。
評論界對陸遙這篇《生命樹》褒貶不一，讚譽者稱讚是陸遙的轉型之作，擺脫了以前傳統的敘事風格，文章充滿一種內在的張力。批評者認為陸遙不堅持現實主義寫作，也搞那些魔幻現實花里胡哨的東西，裡面大膽的情慾描寫讓人有些不適。
更有人調侃道：「那個秦省憨憨的男人竟然也叛變了！投入到先鋒主義寫作懷抱」
時間到了三月中旬，今天是個星期天，風和日麗、陽光溫暖。
宋棠棠一大早開車帶著兩個孩子去他哥哥家了，說是跟她嫂子帶著小侄子一塊要去動物園玩。
方明華沒有去，樂得清閒。
一個人在家練了會字覺得也無聊，就騎著他的二八大槓出門在城裡漫無目的遊逛起來。
出了西城門又沿著城牆拐向南，不知不覺就來到邊家村附近。
這裡一帶他相當熟悉，妹妹曾經在西大、西工大上學，他經常過來，自己也在西大講過課。
還有就是，自己認識的雷學城在這裡開了一家書店。
他偶爾過來和雷學城聊會天，感覺挺有意思，這個雷學城雖然走文學道路失敗，被迫經商，但文學素質還是比較高，放到後世就是妥妥的網紅書店的文青老闆。
賣的書也別具匠心，有的很小眾，連書店裡放的歌也是與眾不同。
這不，方明華騎車過去，就聽到書店裡傳來一個男人嘶啞的歌聲：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里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是小小的寂寞的城，
恰似青石的街道向晚
方明華坐在自行車上，單腳踩地，他聽出來了。
是羅大佑唱的《錯誤》。
《錯誤》是中國台灣當代詩人鄭愁予於寫的一首現代詩，華語詩壇現代抒情詩代表作中之一，被海內外多次收入教科書。
羅大佑作曲並親自演唱收錄在他第張專輯《之乎者也》里。
這是羅大佑公開發行的第一張專輯，《童年》《光陰的故事》這些經典歌曲就出自這張專輯。
另外還有《鹿港小鎮》《之乎者也》《鄉愁四韻》傳唱度也比較高，但這首《錯誤》卻很小眾。
但是在這陽春三月，駐足時恰巧吹過的暖風，再聽這首歌，顯得格外美。
方明華放好單車，走進書店。
書店有幾個讀者正站在書架邊靜靜看著書，吧檯里不是雷學城而是一個穿著紅色毛衣扎著馬尾辮的姑娘。
方明華認識她。
雷學城的女朋友，吳梅梅。
這個雷學城挺招小姑娘喜歡的，前些年半夜跑到雜誌社偷書就帶著一個小姑娘，開書店結果又被租房的房東家姑娘看上，兩人確立戀愛關係。
吳梅梅自然認識方明華，看到他進來，甜甜的叫了聲：「方主編。」
方明華也笑著打了個招呼，又問道：「今天你不上班，學城呢？」
「他在後面睡午覺，我去叫他。」
呵
這日子也悠閒啊。
方明華感嘆了句，嘴上說道：「不用，我隨便轉轉。」
「我去叫他，他該起床了。」
姑娘跑進後屋，方明華也沒什麼就站在書架前亂翻起來。
有一排書架出售的是各種雜誌，上面都是嚴肅文學《當代》《收穫》《人民文學》等，《延河》也赫然在列。
方明華看了看封面，還是最新一期的。
這時候，就看到雷學城跟著吳梅梅走了出來。
「梅梅，你去給方主編倒茶。方主編，你坐。」雷學城熱情招呼。
「不用客氣，生意還好吧？」
「還可以，養活我一個人不成問題。」雷學城語氣很輕鬆。
「養活你一個？」方明華又看了一眼倒茶的吳梅梅：「不止你一個吧？你們什麼時候結婚？」
雷學城一聽表情頓時扭捏起來，吳梅梅反倒大大方方說道：「我媽說了，今年10月我就滿20歲，到了法定年齡可以去領結婚證！」
姑娘竟然還不到20歲？
方明華記得雷學城和自己幾乎同齡，可自己已經29了！
娶一個比自己小9歲的姑娘！
禽獸啊
方明華心裡暗罵一句。
但看這姑娘，一臉幸福模樣。
「方主編，到時候啊，我們請你吃喜糖！」吳梅梅又說道。
「行，到時候日期定下，別忘了通知我。」
和姑娘聊了幾句，方明華又注意到那本最新的《延河》，抽出來問雷學城。
「學城，這一期裡面刊登了一篇陸遙最新小說，伱作為一名讀者，看了有什麼感想？」
「我看了陸遙寫的這篇《生命樹》，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雷學城很坦誠說道。
「哦，你具體說說？」方明華端起茶杯喝了口。
「情理之外是因為陸遙休息兩年後發表的新作風格和他以前寫的完全不同，沒想到他竟然拋棄他所擅長的傳統現實主義寫作手法，向魔幻現實主義這種後現代寫作風格靠攏。」
「但是仔細想想是情理之中，我覺得對於陸遙個人而言，《人生》是他傳統現實主義寫作手法登峰造極之作，甚至超過後面的《平凡的世界》。」
話音剛落，正在一邊聽他們聊天的吳梅梅插話進來：「不對，我覺得《平凡的世界》更好看，看的我都流淚了，而且我的同學還有我們車間那些小姐妹都喜歡看！」
「你們是外行看熱鬧內行才看門道。」雷學城耐心解釋：
「我沒說《平凡的世界》不好，但從文學性角度上講《人生》的價值更高，陸遙似乎也看到這一點，所以他力求改變，否則他再寫出來的東西也不過是《人生》或者《平凡的世界》翻版。」
方明華點點頭，看來雷學城確實有一定的文學功底。
「那你說，陸遙的這次轉型怎麼樣？」方明華又追問道。
「總體上還是挺成功的，雖然這篇小說有瑕疵，但發揮了魔幻現實主義寫作長處，又沒有完全丟失自己的原來的優點，結合的還算不錯。」
「嗯，你說的聽起來挺有道理的，我也看了他寫的《生命樹》，可是我還是更喜歡看他的《平凡的世界》！」小姑娘依舊堅持自己的意見。
方明華聽完笑了。
雷學城無奈搖搖頭，他似乎不想再談這個問題，換了個話題說道：「方主編，其實我特喜歡這一期刊登的一首詩。」
「是那首《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對，寫的實在是太美了！海子真是個天才詩人！「雷學城一臉崇拜。
海子？！
方明華突然想到聲，臉色大變，急忙問道：「今天多少號？」
「今天25號呀，怎麼了？」吳梅梅說道。
臥槽！
明天26號，就是海子自殺之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