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允風回到京城已經有一個星期的時間了。
剛接手父親公司的一些事務，好不容易忙完，程允風坐在落地窗前，此刻夜色已深，外面的高樓大廈層層還是燈火通明的樣子。
一踏進這片高樓，程允風就倍感壓力，在人才濟濟，遍地是金子的京城，敢狂都是假的。
把一疊厚厚的文件隨手扔到一邊，他呼出一口氣，倚靠在椅子背上，想為自己點根煙，但還是忍住了。
最近在戒菸。
程允風摸到一桌上一角的手機，查詢列表，滑到最後，撥通。
正在上晚自習課的鹿靈底下書包有輕微的震動感，幅度很小，她肉眼可見地慌張，一旁的周嫣然掃了她一眼。
「你手機忘關靜音了。」
鹿靈作了個噓聲的動作，其實在安靜的晚自習上，她的動靜並不小，大家都充耳未聞，僅僅回頭看了她一眼。
坐在她附近位置較近的任祁回過頭想來犯賤幾句，轉眼對上裴韞玉那雙犀利的眼睛，看樣子是先一步預判了他的動作，任祁動作僵住一半。
「安靜。」裴韞玉口型在說。
任祁指著自己，不可置信，口型回復，「你說我不安靜？」
現在不安靜的人是你家鹿靈！
鹿靈在書包裡頭偷偷調整好手機，來電人提示是「程允風。」
可能意識到她太久沒接電話是沒空，所以打到一半掛斷了。
裴韞玉順著任祁的視線停留在鹿靈身上，她鬼鬼祟祟地低著腦袋不知道在幹嘛，行為舉止很像在偷吃東西，他目光一沉，手中的筆頓了頓。
下課鈴剛好響起，第一節晚自習下課。
緊接著，他就看到這一幕，鹿靈鬆了一口氣的表情，面上帶喜，從抽屜里抄起一個黑色的東西就往兜里塞，然後飛快走了出去。
走廊電話亭的一個小角落。
鹿靈懟著手機，「不是哥你上課給我打電話幹嘛，我要是被抓包了，你就等著給我買個新手機吧。」
程允風懶洋洋地雙腿交疊著，「行啊，給你買十個都行，被繳一個，我就買十個，兩個，就二十。」
「有病。」
有錢就可以隨意揮霍嗎。
「說吧，給我打電話什麼事。」鹿靈可沒時間和他耗。
程允風那頭的聲音吊兒郎當的。「沒什麼事就不能找你了？」
「不能，我是大忙人。」
他被她可愛到了，忍著笑意。「我也是大忙人啊。」
鹿靈忽略他刻意夾得很好聽的聲音。「那你忙去吧。」
「我的意思是，我再忙都能抽出空來打個電話，你也不難吧，小朋友。」
「你才小朋友。」鹿靈不是很喜歡這三個字，感覺被看低了似的，拜託，她成熟得很。
程允風的聲音嚴肅起來，很突然。「想我沒？」
非常正經的一個問題。
鹿靈直白地回答。「沒有。」
「真的？」
「真的。」
每天要學習，哪有時間想其他。
「好吧。」
「有點傷人。」程允風的語氣染上失落，「是我多餘了這通電話。」
茶里茶氣的。
鹿靈或許是良心過不去，沉默了會，「下次有機會，會打電話給你的。」
程允風那頭終於笑出聲，「好啊你說的喲。」
鹿靈撇了撇嘴，「先掛了。」
「別呀。」
「還有事麼？」
「沒有，就是想說，當你朋友真好。」
鹿靈一頭霧水，「你怎麼了？」她也沒幹什麼吧。
「被惦記的感覺。」程允風的言行舉止都像喝醉般。
「你想多了，我沒惦記你。」她是絲毫不客氣。
「你會的，不是還有下次嗎，你說的。」他輕笑。
「……」
「要上課了。」鹿靈提醒。
這個時間。
程允風覺得這也沒談多久吧，小丫頭就是想找機會解脫，不跟他聊天，但他還是同意了。「行，那拜拜？」
「拜拜。」
「記得想……」
我。
「嘟嘟嘟。」話沒說完就被掛斷了，程允風看著結束通話的頁面一時語塞。
小丫頭片子太無情了，也不知道在學校哪個野小子才能被她看上啊。
鹿靈手機揣衛衣兜里，抬腳走出角落拐角處，一道高大的影子就覆蓋了上來，她被嚇得身體一顫，大晚上驚魂未定的。
「你……」
誰啊，怎麼走路一點動靜也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