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中旬的黑省,溫度已經達到了零下,很多人都穿著小薄襖上山。
陸之野偷摸著把三套帶著棉花的薄襖塞進了背簍下面。
等到他走了,段晴拿著背簍,把麵粉往床底下塞得時候,才發現下面的一個布包。
打開一看,竟是嶄新的三套衣服。
「老鍾!」段晴聲音哽咽,有著些許凍瘡的手,顫抖著摸上那幾套衣服。
鍾文德看到這一幕,再也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收下吧,弄一弄,給小青穿上。你也穿上。」
天知道,每天看著兒子小臉凍的青紫,手指凍的紅腫流膿,一向嬌弱的妻子用滿是凍瘡的手做飯,他的心裡有多麼的無力。
甚至都恨起自己的無能。
段晴流著淚,給嶄新的衣服打上一個又一個的補丁。
顫抖著給自己兒子穿上。外面又套了一個破爛衣服。
鍾穆青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新衣服,小聲地說了句:「好暖和啊。」
童言童語讓夫妻二人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十一月二十號是公社大集的日子,這三天時間,不少人都可以拿著自己家的菜,山貨什麼的去集市上換。
這個集市一年就這一次,各大公社都默認的了。
所以大夥也不怕有人來查。
大集的位置在公社附近,距離大河村並不遠。
陸之野一早也背著背簍去集市上了。
不過他去的不是他們公社的集市,而是距離他們公社有好幾十公里的集市。
這邊的公社要比他們公社大,所以人也非常多。
熙熙攘攘的人群,呈現一片祥和之態。
陸之野一路逛下來,發現了一個皮毛攤子。
上面十來只狐狸皮毛,顏色各異,看著很是暖和。
「大哥,這怎麼換?」
年輕男人看著陸之野,憨厚的臉上露出一抹笑:「一塊皮,二十斤糧食。」
他的話讓周圍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乖乖,二十斤糧食,得三四塊錢了。
陸之野想著鍾教授他們滿是凍瘡的手,大手一揮:「五塊皮。」
年輕男人大喜,他連忙拿出最好的幾塊狐狸皮:「這是最大的,俺可是費了好大的勁才弄到的。
攢了很久,要不是家裡實在難過,我不捨得拿出來。」
陸之野點頭,把背簍里的糧食倒了出來,掂量了一下:「正好一百斤。」
年輕男人看著毫不費力拎起百斤糧食的陸之野,瞳孔微震,這男人身手可比他厲害多了。
陸之野把狐狸皮毛放進背簍裡面,接著往前走。
忽然腳步一頓,看著對面大娘的攤子,他眼裡閃過喜色:「大娘,你這乾菜怎麼換?」
收拾利落的大娘,四十來歲,面前有干豆角,干辣椒,還有干蘑菇等。
好幾個籃子,看的旁人誰不夸一句:真是個會持家的好女人。
大娘搓著粗糙的手,眼裡閃過算計。
她剛才可是看到這男人直接換了那麼多糧食的。
「兩毛錢一斤。」
陸之野沒有錯過她眼底的精明。
毫不留戀的放下手裡的干豆角,站起身就準備走。
那大娘頓時急了:「唉,唉,小伙子,好商量,這價格你不滿意,你說個價。」
乾菜不少每家都會曬,買的人少之又少。
好不容易有個人感興趣,大娘哪裡捨得放人走。
陸之野停下步子:「八分,我全要了。」
「一毛五!」
「九分。」
「一毛三!!」
「不要了!」
「唉,唉,唉,九分就九分!」
大娘一錘定音,趕緊借來旁邊人的稱,稱了起來。
陸之野原本想著大娘面前沒多少東西,誰能想到,大娘又從身後的小推車上扛下來六個大口袋…………
陸之野:…………
大娘笑得一臉得意::小伙子,你可是說的全都要了啊!」
陸之野嘆了一口氣:「我得先看看裡面的貨怎麼樣!」
大娘把所有的口袋都打開:「我曬乾菜,十里八鄉都是有名的,這乾菜你就是放個兩三年也壞不了。
還有這蘑菇,這個價給你,你都賺大了!」
陸之野:「那麼多我也帶不走,你幫我送到外圍,等我家裡人帶回家。」
大娘一揮手:「這有啥,大壯!」
一個精瘦小伙子跑過來:「咋了,娘!」
大娘指了指陸之野:「給這個小伙子送到外面去。」
大壯一言難盡的看著好幾個大袋子:「你全都要了?」
陸之野聳聳肩:「全裝上吧!」
「來,小伙子,一共八十二斤,算八十斤。一共七塊二毛錢。」
陸之野從背簍里拿出錢,遞了過去。
大娘手腳飛快的把錢抓在手裡,生怕陸之野反悔了。
大壯推著小推車,邊走邊好奇的問道:「那麼多乾菜,你得吃到啥時候!」
陸之野聲音不疾不徐的說道:「家裡人多,反正又放不壞,留著唄!」
大壯苦惱的撇嘴:「年年俺娘都曬不少,就這家裡還有一屋子的乾菜呢!
我天天吃,吃的人都快成乾菜了。」
陸之野眸子一閃,這些乾菜對於他們來說不值錢,可是對於縣裡人來說,都能賣上三毛的價。
如果去的更遠一些,陸之野記得這邊的山貨在南方可都是比豬肉的價格還高。
還有上一世的那個人,可是最對這些感興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