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仿佛又回到了那時候

  車上的兩個人忽然想到了什麼,董愛軍輕聲在妹妹的耳邊說了兩句。

  董愛華重重的點頭,快速跑到屋裡面,拿出了一塊木炭,在門上畫出了一個圓。

  她把木炭丟在了門邊,小心翼翼的把手在身上搓了又搓,這才坐到了車上面。

  「畫好了,這樣大哥回來也不會擔心了。」

  車子一路疾馳,溫時澤一直冷著臉不說話。

  一旁的寧夏眼珠子一轉,扭過頭,笑著看著兩人。

  在兩個小孩看來,此時的寧夏非常具有親和力。

  三言兩語就把他們的話套了出來。

  「我們家的撫恤金,一開始是媽媽保管的,媽媽每個月也會拿來不少糧食。

  可後來媽媽去世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些東西。

  大哥說都在奶奶的手裡,他去要,可是被大伯拿著棍子打了一頓。

  說的這些錢,都幫著我母親辦喪事了。」

  董愛軍的聲音低落,他已經十二歲了,很多事情也明白了過來。

  可他們三個全是孩子,就連最大的董愛國,才剛剛十六歲。

  上哪裡能斗過這些人呢?

  當初,他和妹妹餓的哇哇大哭的時候,哥哥大半夜的去奶奶家裡。

  就是那天,董愛軍記得非常清楚,哥哥的一條胳膊,呈詭異的形狀。

  臉上也青紫一片,嘴邊掛著血跡。

  他拿著一袋糧食,笑著對屋裡的兩個人說:「有吃的了!」

  這件事情,給他和妹妹都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陰影。

  從那以後,哪怕餓得再厲害,他們也不敢吭一聲。

  生怕哥哥在滿身是傷的回到家。

  但也是從那次以後,白天上完工,晚上的時候,哥哥就去山裡打獵。

  運氣好了能夠帶來一隻兔子,運氣不好的話,只能滿身是傷的空手而歸。

  想到曾經發生的事情,董愛軍使勁兒的拿袖子擦了擦眼睛。

  溫時澤握住方向盤的手,青筋暴起,看著很是駭人。

  他把人送到了醫院,寧夏專門喊來了骨科的大夫,幫著看一下。

  醫院外面,坐在石板凳上的溫時澤,手裡的煙抽了一根又一根。

  寧夏把上面的事情安排好,匆匆忙忙的跑出來找人。

  當看到渾身顫抖不停,周圍散發著冷意的溫時澤時,她連忙跑了過去。

  小心翼翼地蹲在了他的面前:「溫時澤!」

  溫時澤聽到聲音,下意識的抬頭,寧夏這才發現,他的眼底赤紅一片。

  寧夏此時也顧不得旁的,連忙伸手把他冰涼的大手握住:「沒事的,沒事的!這件事情,很快就能解決的。」

  她不知道的是,此時的溫時澤仿佛又回到了那次任務的現場。

  那一次是溫時澤第一次出大型任務。

  臨走之前,董班長還樂呵呵的和大家說:「俺家小閨女也該滿月了,之前俺媳婦生孩子的時候,我沒能回去,現在又耽誤了那麼久。

  等這次任務結束,我就休個長假,好好陪陪他們。

  回頭你們用不著的布票和肉票什麼的,都換給我,我要給我家媳婦好好補補。」

  大家都笑著應下,誰也沒有想到,這一去,就沒有了歸家路。

  為了掩護大家撤離,董班長帶著一隊人,永遠的留在了戰場上面。

  血紅一片,等他們再找到的時候,到處都是斷肢殘骸。

  甚至連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沒有拼成........

  這場戰役的不少人,或多或少都患上了一些心理創傷。

  溫時澤尤為嚴重,不僅僅是因為別的,最重要的是,董班長最後推走的人,是他.......

  他從進了部隊,就一直跟著董班長,這個像他親大哥一樣的男人,永遠的留在了那裡。

  在寧夏的安撫下,溫時澤逐漸變得冷靜下來。

  他閉著眼,輕輕靠在那裡,過了良久才啞著聲音說:「今天可能不能陪你看電影了。」

  「沒事。」

  「我能不能拜託你一件事情?」

  「你說!」

  「先幫我照顧好兩個孩子,我要去處理一些事情。」

  「好,注意安全,無論什麼時候,都要冷靜。

  別忘了你身上肩負的責任!」

  寧夏可不希望,溫時澤因為一時的衝動,造成了不可挽回的後果。

  溫時澤微微頷首,大步離開。

  寧夏想了又想,還是去了院長辦公室!

  之前那些事情,她這個外人,都覺得心痛,更別說溫時澤了。

  這一路,溫時澤都在忍著。

  一旦爆發出來,饒是再冷靜的人也會被憤怒沖昏理智。

  想到此處,寧夏腳下的步伐走的又快了一些。

  「咚咚咚」

  「進!」

  鄭佩琳正戴著眼鏡,看著手裡的檔案。

  猛然間看到寧夏進來,有些詫異的問道:「你不是和溫營長出門了?」

  寧夏言簡意賅的把事情說了一遍,鄭佩琳緩緩放下手中的鋼筆,微微泛白的指尖無一不顯示著,她此時的心情,並不平靜。

  再張口時,聲音都有些低啞。

  「行了,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把兩個孩子照顧好,下午下班的時候把他們帶到我家就行。」

  寧夏重重的點頭,扭身把門輕輕的關上。

  屋裡的鄭佩琳咬牙切齒的拍了一下桌子:「他們怎麼敢的?他們怎麼敢的?

  大隊裡面的幹部是幹什麼吃的?」

  越說越氣,就連按電話的手指頭都在顫抖。

  另一邊的許參謀長聽聞了這件事情,氣的直接摔了屋裡的杯子。

  門口的警衛員聽到動靜,連忙敲門詢問。

  許參謀長揉了揉因為憤怒,而不停跳動的額角,冷聲吩咐道:「喊上一營的副營長,備車,我要出門。」

  「是!」

  另一邊,辦公室的郝政委也聽到了動靜,連忙打開門走了出來。

  看著渾身散發著怒氣的許參謀長,他有些驚訝的問道:「這是怎麼了?」

  許參謀長的理智回籠,擺了擺手:「這件事你去處理吧,雖然說不是咱們隊的。

  但烈士的遺孤,不容欺負。」

  許參謀長生怕自己的暴脾氣上來,再把人打殘了。

  郝政委的神情也冷了下來,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大步離開。

  另一邊的副營長正在精心拾掇自己,想著今天和那姑娘相處的時候,自己好好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