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之野無所謂的聳聳肩：「沒關係啊，我們樂意。」
一時間，人群中吵鬧起來，那些回歸隊伍的人全都說的有理有據。
使得不少人都漲紅了臉。
國營飯店賣包子的大姐，看隊伍即將變得騷亂，連忙抬手說道：「各位同志，各位同志，大家安靜一下。
出門在外，大家行個方便，也算是做善事了。
但剛才那位同志說的也不錯，咱們現在就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這樣吧，分成兩隊，去參選先進個人的人都排在左邊。
另外的叔伯嬸子，你們就排在右邊。
我再從後廚喊一個人出來，大家各忙活各的，成吧？」
拿雞蛋的嬸子扯著大嗓門說道：「那感情好呀，你們速度一下吧。」
賣包子的大姐連連應是，今天是個人評選的好日子，誰知道隊伍里有沒有哪個評選的領導？
所以國營飯店的服務員們，臉上都掛著得體的笑。
戴眼鏡的男人猛地一甩袖子，直接站在了最左邊的隊伍裡面。
陸之野則是扯著陸遠山，直接站在了右邊隊伍。
他們穿著又不正式，排哪邊都一樣。
左邊那個隊伍長的都快是右邊的兩條了，傻子才排那邊。
倆人快速把包子買好，不理會眼鏡男眼裡的怨毒，大步離開。
陸遠山走到另一條街道上，忍不住咋舌嘆道：「我原本以為一個廠子就出一個人呢，想著應該沒有多少人參加評選。
但是看剛才那動靜，這次人恐怕是不少呢。」
陸之野點頭：「確實是，具體情況咱也不清楚是啥，回頭問一問鞏廠長他們。」
剛走到大門口，陸遠山把手裡的包子都遞給了陸之野：「小野，你先進去。」
陸之野一看他這副模樣，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把所有的東西提溜在懷裡，快步朝著院子裡走去。
而門口的陸遠山，直接小跑起來。
供銷社的大門剛剛打開，售貨員就看到一道身影，如同一陣風一樣滾了進來。
何紅梅抄起一旁的木棍，警惕的望著周圍，她身邊的小姑娘也是一臉的詫異。
陸遠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單手撐在膝蓋上面，另一隻手揮舞著。
這可把何紅梅嚇了一大跳，還以為是碰到搶劫的。
連忙把木棍護在兩個人的胸前，尖銳的那一端正對著陸遠山，對著他厲喝道：「你是誰？我告訴你，我們後院可是有不少人呢。
你要是想搶劫也掂量掂量，我只要大聲一喊，你可是要吃槍子的。」
陸遠山一看到她誤會了，連忙拍著胸脯順氣，費力的說道：「大姐，大姐，我不是來搶劫的。
我要買一身中山裝，你速度給我包起來，我急用。」
陸遠山一邊說，一邊掏出自己的布袋子，從裡面拿出了錢和票。
何紅梅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不過她也沒有放下棍子，而是用棍子護著兩個人往櫃檯裡面走。
「等著，我去給你拿！」
等到陸遠山拿了中山裝跑遠，何紅梅才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把手裡的木棍放了下來。
一旁的小姑娘一臉欽佩的望著她：「紅梅姐，你太厲害了，我剛才腿肚子都嚇軟了。」
何紅梅強撐著鎮定，不緊不慢的說道：「害，這有啥？我可是見過真的搶劫的，那架勢比這恐怖多了。」
小姑娘雙眼亮晶晶的，當即抓住何紅梅的袖子，央求她給自己講一講。
身後發生的一切，陸遠山都不知道了。
他覺得自己都快跑死了，頭一次覺得供銷社距離縣委大院這麼遠。
來到大院門口，有不少人已經陸陸續續的往裡面進了。
他連忙從口袋裡摸出了一根煙，遞給了門衛大爺：「大爺，您給行個方便，我借你的小房間用一下，換身衣服。」
大爺看著他風塵僕僕的模樣，連忙指著小屋說道：「去吧，去吧。」
等到陸遠山換好衣服走進來，大部分人都已經陸陸續續的坐好了。
陸之野連忙朝著門口的陸遠山揮手。
看著大家整齊劃一的中山裝，鞏廠長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他就說早上來的時候看著陸遠山有什麼不對勁。
原來是忘記給他說換衣服的事情了！！
幸虧他是個機靈的，等陸遠山坐在座位上的時候，總覺得有一道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他四下看了兩眼，目光和斜對角戴眼鏡的男人正對上！
戴眼鏡的男人後牙槽都快咬碎了，這兩個人早上就是故意耍他的吧！
陸之野借著桌子的遮擋，悄摸著給陸遠山塞去了兩根肉乾。
肉包子的味道太大了，現在吃肯定會引起不滿。
肉乾基本沒有味道，也能暫時填填肚子。
過了好一會兒，從門口走進了三個領導，眾人紛紛站起身。
為首的男人神情肅穆，徑直走向演講台上面。
他輕輕拍了拍綁著紅布的話筒：「辛苦各位，今天來的這麼早。」
台下傳來一陣陣的聲音，陶縣長輕抬手，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各位同志們，早上好，今天呢，是我們先進個人評選的好日子.........」
一番長篇大論下來，台下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隨著三個領導依次講話完畢，一個梳著麻花辮的年輕女人走上了台：「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裡，我們由衷的感謝各位領導的蒞臨。
現在我宣布，先進個人評選大會正式開始........
今天第一位上台的是，鋼鐵一廠的孟建國同志！」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上台，陸遠山的心咚咚咚的直跳，攥住紙張的手，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陸之野輕輕拍了拍他的胳膊：「就按照咱們排練的那樣說就行。
稿子你不是背的很熟了嗎？再說了，你的報告早就提交上去了，這只是一個過場。」
一旁的鞏廠長也投來了鼓勵的目光！
陸遠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緩緩平復了下來。
終於輪到他了，他使勁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大步朝著台子上走去。
剛站到演講台上，他就學著溫思禾教給自己的方法，給自己催眠：台下的都是一群白菜，台下的都是一群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