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啊，本來這次先進個人，我們應該把你上報上去的。
這次不同於廠子裡的評選，而是各大廠匯集在一起，挑選出最合適的十個人。」
鞏廠長半靠在椅子上面，眯著眼嘆了一口氣：「但是你也知道你的身份，雖然說現在管控不那麼嚴了。
但要是被人抓住這個把柄，咱們廠子裡都不好說，不好做。
說不定還會牽扯到你現在的職位.......」
陸之野還以為是什麼大事，剛才他在會計那裡算帳的時候，鞏廠長就神秘兮兮的把他拉了過來。
他還以為是有什麼要緊事，誰成想竟然是這？
「廠長，你說的話我都理解。我能走到現在這個位置，都是你一把手提拔上來的。
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還會肖想別的東西？」
鞏廠長看著他毫無芥蒂的模樣，心裡也鬆了一口氣：「哎！這件事情我一開始也糾結了很久。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把你哥陸遠山報上去了。
你們兩家關係不錯，誰拿也都一樣。」
屋裡的談話聲還在繼續，陸遠山卻覺得如墜冰窖。
就在此時，會計小劉躡手躡腳的走了過來，伸手拍了一下陸遠山的肩膀：「遠山同志，你在這裡做什麼？來找陸之野的嗎？」
她的聲音低低的，倒也沒有驚動屋裡面的人。
陸遠山連忙搖了搖頭，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方向。
意思很明顯，自己就是路過。
等到他離開，小劉有些困惑地搖了搖頭。
抱著自己手中的文件，敲響了陸之野的辦公室門。
「進......」
身後有些雜亂的聲音，陸遠山已經聽不到了。
他原本以為廠子裡讓他報名這個先進個人，真的是因為自己的能力突出。
現在才明白過來，不過是為了安撫陸之野罷了。
是男人就有野心，就想要被人認可。
鞏廠長的話，宛如一記大棍，給了他當頭一棒。
他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笑意。
而另一邊的陸之野也聽到了門口的動靜，他心下一驚，連忙站起了身。
恰巧此時，小劉走了過來：「鞏廠長，你也在呀？
這是這個季度的單子，這一半是已經簽收的，這一半還是還未完成交付的。
我來找陸同志看一看，這幾個廠子還會不會續簽？」
鞏廠長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行，那你們先聊著。
我辦公室里還有點事情，先走了。」
等陸之野處理完手頭上的事情，看了看時間，已經接近中午了。
想到之前聽到的動靜，他連忙拿起自己的飯盒，抬腳往陸遠山所在的車隊走去。
剛來到車隊所在的小院，就和陸遠山撞了個正著。
陸遠山身後還跟著他的兩個徒弟，看到陸之野過來，他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小野，你咋過來了？」
陸之野哥倆好的，伸手搭在了陸遠山的肩膀上面。
對著他身後的兩個小徒弟說道：「不好意思啊，今天我要跟我哥一起吃飯。」
兩個小徒弟連忙點頭，結伴往食堂走去。
陸之野拉著陸遠山來到了無人處，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輕聲說道：「遠山哥，剛才在辦公室門口，你都聽到啦？」
「什麼，什麼，聽到了，我什麼也沒........」
陸遠山原本還想打哈哈，把這件事岔過去，抬眸和陸之野認真的眼神對上。
到嘴邊的話，硬是吐不出來了。
陸之野把手裡的飯盒打開，熱氣騰騰的兩個雞蛋，還有兩個餅子。
他不由分說的把一個雞蛋和餅子，塞進了陸遠山的手裡。
就像小時候，爺爺奶奶剛離世的時候，他每天沉浸在悲痛當中，覺得自己的生活沒有希望了。
蜷縮在房間裡面，等著餓死時！
陸遠山從破舊的窗戶口爬了進來，把他從床上拉起來，看著陸之野渾渾噩噩的眼神。
他抿著唇，沒有說話，只定定的看著他的眼睛：「你就準備這樣子了嗎？」
那時候的陸之野嘴唇乾澀，他已經兩天沒有吃飯了，甚至連一口水都不願意喝。
陸遠山紅著眼，像此時此刻一樣，把一個雞蛋和一個餅子塞進了他的手裡。
「以後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少了你的。
咱哥倆一起上工，我來養你。」
陸遠山的動作和此時地陸之野如出一轍。
「哥，有一句話，鞏廠長說的很對，咱哥倆誰跟誰呀？
當初可是你說的要養我，現在你要去評選先進個人，我驕傲！」
陸之野朝自己嘴裡塞了一大口餅子：「你看我在廠里的表現不錯吧？
可那都是沒辦法埋頭往前沖的，我要是不一個勁的往上爬，多少人盯著我這個位置呢？
更何況我家裡還有兩個雙胞胎要養著，小安我也要照顧長大，都是壓力逼著我往前沖。
你要是和我一樣，家裡有那麼多娃娃，需要養著，你乾的比我還起勁呢。」
不知道是哪句話逗笑了陸遠山，其實在他回到車隊的時候就已經想通了。
陸之野從小做什麼事都拔尖，他的聰明勁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同時也是對廠子的貢獻挺大的人，這個先進個人給他，是理所應當的。
畢竟每個廠子都要推出一個人參選，肯定要推出最優秀的那個。
陸之野確實是當之無愧，但他自己也不差，要是自身能力不行，鞏廠長他們也不會把自己推上去。
陸之野看他想開了，嘴角咧出了一個更大的笑容：「哎！哥，我前段時間出車的時候，正好碰到有一家人，要出手手裡的縫紉機。
你看你要不要？要的話，回頭我給你弄過來。
就算不放進彩禮裡面，擺在家裡，平時也能用用。」
陸遠山有些遲疑：「靠不靠譜？」
「害，這是我之前在村子裡歇腳的時候碰到的。
原本村子裡大隊長的閨女和城裡來的知青定了親。
後來知青不知道從哪裡弄了一個回城名額，在結婚的頭一天跑了。
生怕人家姑娘賴上他，啥東西都沒帶。
給的彩禮裡面有縫紉機，也便宜了大隊長他們家裡。
但你知道的，這東西越看越心煩，他們就想著換成錢給姑娘傍身。」
陸之野編起瞎話，那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