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商量的天衣無縫,可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陸之野卡車開的突突叫,快速把溫思禾送到了家裡。
生怕別人起疑心,他沒在家多停留,直接拉著一車的貨物往罐頭廠去。
估摸著時間,這個時間點,村子裡里開荒的人大概也回來了。
不出意外,應該已經碰上了安平。
可不出意外的時候,總會出意外。
陸之野剛剛來到罐頭廠,這個時間點距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不少趕車的漢子都坐在那裡歇息。
看到陸之野回來,連忙迎了上去:「呦,小陸同志回來了啊?
這拉了不上貨呢,是不是要卸下來啊?」
看到陸之野點頭,他們都爭先恐後的來幫忙。
採購部的一個小組長也圍了上來。
陳偉強雖然看不起陸之野的身份,但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能力。
就說這單槍匹馬開車轉一圈兒,還平安無事的回來,那就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
「陸同志,哎呦,這拉了不少的東西呢?
來,來,卸到這邊倉庫。」
漢子們都跑過來幫忙,按理說,咋都得給個一毛錢的工錢。
但陳偉強覺得這群人平時在食堂遮風避雨的,食堂的飯菜還便宜賣給他們,來幫忙不是應該的嗎?
所以也沒有主動提給錢的事情。
等貨物卸的差不多了,大傢伙兒都累的滿頭大汗。
陸之野拿了單子正準備去鞏主任辦公室,就被陳偉強攔了下來:「陸同志,鞏主任出門了。估摸著一時半會兒.......」
「叮鈴鈴.......」
陳偉強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急切的電話鈴聲打斷了。
他連忙跑到辦公室裡面,來電話的不是旁人,正是鞏主任。
「唉,好,好,陸同志正好回來了,我喊著他過去,唉,好,好,我知道了。」
饒是鞏主任不在眼前,陳偉強依舊點頭哈腰的。
陸之野一聽和自己有關係,連忙豎長了耳朵。
陳偉強臉上掛著幾分笑,對著陸之野說道:「小陸同志,鞏主任現在在縣醫院呢,你過去接他一下吧。」
陸之野點頭應下:「行,我等這最後一點兒都卸掉。」
等卡車上面所有的貨都被卸下來,罐頭廠的職工也下班了。
陸勇也從另外一邊的生產倉庫走了出來。
看到陸之野的時候,他高興的大叫一聲:「野哥,你回來啦!!」
陸之野眉宇間也浮現了幾分笑意:「嗯,回來了。」
陸勇踮著腳,手臂耷拉在陸之野的肩膀上面:「野哥,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他神秘兮兮的在陸之野的耳邊說了幾句:「我現在是罐頭廠的臨時搬運工了,一個月有十幾塊錢的工資呢!!」
陸勇越說越開心,臉上帶著得意之色。
陸之野眼裡閃過詫異,也由衷的替他感到開心:「恭喜。」
「小陸同志,咱們快走吧。」
一旁的陳偉強不停的催促,已經率先坐上了副駕駛。
陸之野高聲應了一聲,喊著陸勇早些回家,麻溜的鑽進了駕駛室。
一路上陳偉強都在唉聲嘆氣:「你說鞏主任這是咋了?咋好端端的去了縣醫院呢?
今天上午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陸之野又沒有和鞏主任通電話,對他的問話有些無語。
誰讓你光顧著拍馬屁了,也不問到正道上面?
在陳偉強的絮絮叨叨中,車子終於抵達了縣城公社。
陳偉強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在陸之野驚愕的目光中,哭爹喊娘的往縣醫院跑。
邊跑邊哭嚎著:「鞏主任啊,你到底是出了啥事啊?
我們廠子離了你,可怎麼活啊.......」
正在一樓大廳繳費的鞏主任,聽到他由遠及近的哭喊聲,麵皮子止不住的抖動。
眼看著不少人都圍了上來,鞏主任連忙拿起手中的單子,把臉遮擋了起來。
然而下一刻,陳偉強的做法,讓鞏主任恨不得拿手指粗的繡花鞋把他的嘴縫上!!
眾目睽睽之下,陳偉強從一樓哭到了四樓,硬是沒找到鞏主任。
他心下一個咯噔!!剛才電話裡面,鞏主任說話都有氣無力的,不會是噶了吧?
越想越有可能,他直奔走廊盡頭太平間......
這個年代,醫院裡很少設置太平間,平民老百姓,能治治,不能治直接拉家裡去了。
根本用不上這玩意兒,就是前幾年,湧進來不少逃荒的人,有餓死的,被人送到醫院也救不了。
總不能連個放屍體的地方都沒有?
醫院的領導特地讓開出了一間大屋子,用來放沒人認領的屍體。
三天沒人認領,就葬到郊外的深山老林裡面。
但最近兩年,也沒開過。
眼看著陳偉強直奔那裡,鞏主任再也忍不住了,捂著臉跑的飛快,伸手去拉他。
陸之野在後面都快笑死了,尤其是看到鞏主任急得直跺腳的模樣,太過喜人。
陳偉強本來哭的聲淚俱下,猛地看到有人拉他,不耐煩的一揮手。
鞏主任壓低了聲音吼道:「行了啊你,別在這裡丟人現眼了!!」
陳偉強一聽是鞏主任的聲音,一個熊抱,直接撲進了鞏主任的懷裡。
這下子好了,看著周圍意味深長的眼神。
鞏主任只覺得面子裡子丟了個乾淨。
一個嬸子連忙捂住了自己的眼:「俺類個娘來,以前總聽說倆男人......這還是頭一回見呢。」
眼看著眾人越說越離譜,鞏主任黑著臉扯著陳偉強往一間病房走去。
看到陸之野在那裡看熱鬧,憤懣的喊道:「你也給我過來!!!」
等病房門關上,陸之野看清楚躺在床上的人時,一向不形於色的臉上浮現了幾分詫異。
他的目光和安平的對上,安平眼裡浮現了幾分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