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皎皎的直白打了陶思怡一個措手不及，面露訝異。
她隨母親改嫁到國外生活五六年，因為繼父的身份和地位，接觸到的都是權貴精英圈層，矜貴優雅，沒有誰會像這樣直接把要錢兩個字掛在嘴邊。
這在他們看來，是一種很拉低身份的行為。
陶思怡不贊同地皺眉，「顧大哥對我有救命之恩，豈是金錢可以衡量的？」
「拿錢敷衍，是對顧大哥的不尊重，也是對我人格的侮辱，恕我不能這樣做。」
真是可悲，顧大哥的妻子不僅缺乏涵養，還有些物質拜金。
華皎皎噗嗤一聲笑出來，扭頭去看顧錚，「你覺得我不尊重你了嗎？」
顧錚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說什麼傻話，你我夫妻一體，你什麼想法我就什麼想法。」
一副「媳婦大過天，有媳婦萬事足」的模樣。
聽到夫妻一體，華皎皎腦海忽然閃過某天晚上男人拿這個詞逗弄她的情形，臉頰微微泛起熱意。
確實，只要不在床上，顧錚什麼都聽她的。
兩人婦唱夫隨，看起來十分恩愛和諧，陶思怡臉上閃過一絲難堪，默默捏緊了手裡的包。
「陶小姐，」華皎皎喊了她一聲，「我愛人他不介意，你如果覺得人格被侮辱了，那我只能說，請忍一下。」
她話音突然變得語重心長，飽含感情起來。
「你只不過是失去了人格，我愛人呢，他可是被炸彈炸傷了啊！」
「更不要說因為你造成的醫療費、誤工費、營養費、護理費、精神損失費等等費用了，哎！」
「你…我……」陶思怡用一種匪夷所思的表情看著面前的女人。
有種秀才遇到兵，話到嘴邊說不清的深深無力感。
華皎皎可不管她怎麼想的，小手一拍，笑眯眯的，「看吧，你也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我就說陶小姐是聰明人，國內落後待遇差，M國發達報酬高，你一下就衡量好了要留在M國工作，說明心裡是有桿秤的，怎麼到報恩就算不清了呢？」
這話一出，陶思怡的臉色很難看了。
是她小看這個女人了，自己不過隨意提了一嘴國內外薪酬差異，就被她抓到了話柄。
未免太上綱上線。
難怪家族裡公費出國留學的幾位長輩最後都選擇定居國外，也大力支持她留在M國，都怪國內大環境和國民素質太差了。
這樣的國家是註定留不住人才的。
陶思怡搖搖頭，給了華皎皎一個「夏蟲不可語冰」的眼神，隨後將目光轉向顧錚
「顧大哥，你也這麼認為嗎？」
顧錚眸若點漆，神色平靜地頷首。
「我和我愛人都有傷在身，陶小姐如果想表示感謝，還請儘快。」
陶思怡被他冷漠的態度噎到，失望地抿抿唇，「既然你也這樣認為，我沒什麼好說了的。」
她打開手裡的包拿錢。
華皎皎烏溜溜的大眼睛一亮，輕拍顧錚，嬌聲嗔怪：
「哎呀，你真是的，人家肯定是真心誠意想報答救命之恩的呀，催什麼催！」
「陶小姐可是哥大畢業的高材生，在M國拿著高薪報酬，父親還是M國專家，聽說專家每年工資好幾千M元呢，那兒子女兒兩個人的身價加起來，不說上萬，也得上千吧，一張一張數都要費些功夫呢~」
顧錚眼底笑意染上幾分無奈，捉住華皎皎的手包在掌心，「好，我的錯，別把手打疼了。」
陶思怡咬牙：「……」
華皎皎「吹捧」的話每多說一句，陶思怡就會多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紙幣。
層層加碼。
直到華皎皎閉嘴，錢包「不負眾望」的，空了。
陶思怡深呼吸一口氣，整理好表情抬頭，將一疊錢遞到華皎皎手上。
「這裡有200M元，還有我剛兌換的一些零錢，臨時出門，身上沒帶太多現金。」
她這只是謙虛的說法。
按照現在的匯率，M元200可以兌換國內貨幣346塊，是普通人一年不吃不喝的工資。
敢說醫院裡這麼多人，不會有人比她隨身攜帶的現金更多了。
可陶思怡期待的受到震撼而目瞪口呆的表情，並沒有出現在華皎皎臉上。
只見她淡定接過，數都沒數，隨手摺了一下放進病號服口袋，語氣欠嗖嗖的：
「是不多，抓個小毛賊政府發的獎金都是這個的兩倍！」
「但我們夫妻都是有正經工作的人，不缺這仨瓜倆棗，陶小姐意思意思一下就行了，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她？不好意思？
陶思怡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兩下，心裡堵得慌。
她沖顧錚扯出一抹笑，「呵呵，顧大哥，你妻子可真會開玩笑。」
什么小毛賊獎金幾百塊，為了撐面子還真是什麼牛都敢吹。
顧錚沒接她的話，對華皎皎道：「我們走吧。」
「嗯。」
獨留陶思怡站在原地，視線落在顧錚的背影上久久沒有離開。
「思怡姐，你在看什麼？我拿好藥了，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友誼商店挑禮物嗎，我們走吧！」
蕭子君挎著包走過來，十分親昵地挽上陶思怡的胳膊。
她好奇順著視線望過去，眉頭蹙起，「那不是華皎皎和顧錚嗎，他們怎麼在這？」
陶思怡驚訝回神，「你認識他們？」
蕭子君撇嘴，「她就是我跟你說的華家從鄉下認回來的野丫頭，因為她，奶奶把我媽從老宅趕了出來，華叔叔也不疼我們了。」
「旁邊那個是她丈夫顧錚，海軍部隊的團長，平常他們都住在崇興島，也不知突然跑來首都做什麼。」
陶思怡垂眸，崇興島？
如果沒記錯，父親這次來華國是按照兩國援助協議的要求，幫助華國海軍建造一款新式飛彈快艇，目的地正是位於覃市的崇興島。
還真是有緣。
陶思怡唇角一勾，拉著蕭子君往外走，「子君，你跟我講講華皎皎的事吧，興許我能幫你呢。」